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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呃,周钟言的摄影技术实在令人难以恭维。

    很难拍得不好看的烟花,在他手里,神奇地丧失了一半的美感。虞湘觉得周钟言总是找不准时机,或早或晚,没有拍到最盛大的烟花。

    虞湘又往后翻了翻,在心里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一股傻傻的笨拙感从照片里扑面而来,还有他至始至终的认真。

    风,四处游走,背对着虞湘忽而爬上眉梢的窃喜。

    原来,他也不是个完美的人……

    真好。

    虞湘偏过头看向他,周钟言的脖颈挺着,散淡地望着夜空,眼尾却耷拉着时不时迎接转来的眼球。她轻易识破周钟言故作潇洒时眼底的在意,闷闷的胸腔里像是塞满了一个个熟透的葡萄,褪去了酸涩,被心跳挤压酿成醇酒,呼出:

    “我很喜欢。”

    风裹挟着这四个字,准确无误地钻进周钟言的耳中。

    他淡定极了,眼球甚至没有转过来,依旧盯着天空,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过了两秒,莫名其妙补了声:“好。”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也没开启新的话题,默契地沉默着。沉默,像是他们和喧闹的外界之间一层结界。

    虞湘想,落在旁人眼里他们之间大约很尴尬,可她认为这是种另类的保护。或许周钟言也发觉了,他们两个人好似是由相悖元素构成,沉默时尚不露痕迹,一开口便立刻站在截然相反的对立面,交流越是深入,分歧便越是明显。

    思想的交锋,让言语化成薄而锋利的刀片,时而划破自己,时而割伤对方。

    指甲刺痛手心,虞湘松开握紧的手,瞥了眼周钟言,许是夜深了,他深邃眼窝里,双眼皮上多了两层褶皱,浓密的睫毛像画了眼线,本该有两分阴柔的相貌,让那股子青竹般的清高劲儿硬生生盖了过去。

    所以,他一定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她对刘佳期望过后的巨大失望。刘佳对付黄鑫,明明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但她却放任黄鑫得偿所愿,全身而退。

    每一次第三者的胜利,都像是对立于风雨之中摇摇欲坠的道德秩序一场没有硝烟的冲锋。那些强而有力的受害者不站起反击,用敌人的血泪祭旗正告,捍卫千疮百孔的道德秩序,难道要等“手无寸铁”的人们去斗争吗?

    如果是自己,一定会不择手段让对方收取巨额的婚内财产,操作得财产缩水贬值,资不抵债后,再诉她返还,用尽毕生所学为她套上巨额的债务。

    让法律的准绳扼紧她的咽喉,用她余生赎她今日罪过。

    但……

    这些念头,周钟言不可能会理解,也决不会赞同。

    硫磺的气味尚未散尽,怪今日的风太轻柔,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

    虞湘眼眸低垂,嘴角却暗自扬起。

    算了,不重要了。就让那些念头,风干,掩埋,消失殆尽。

    ……

    瑞豪花园内部道路,寂静无人,物业为了迎接明天圣诞节,早早给小路两旁四季青挂满了小串灯,隐在油亮的绿叶后面,星星点点。树干枯枝也没放过,缀着小灯笼。广场上更是又搬出了那株两米多高的圣诞树,在夜里,格外显眼,比起方才游轮灯光也不遑多让。浪漫的氛围与寂寥的周遭,像是约好要在月光的见证下,来场飞天遁地的约会。

    此刻,在楼门口,圆润鞋头正对着尖窄鞋头,怎么说,比他们相错的视线来得坦白直接。虞湘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这又不是周钟言头一次送她回家,多正常的事情,自己在别扭不自在个什么劲儿。

    她食指挠了挠耳垂后陷入的小窝,“咳……”嗓子又些发紧,“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等到周钟言回答,却听见绿叶沙沙作响,一只野猫招摇窜过,爬上了新开了花骨朵的梅花树。

    虞湘挪眼,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是欲言又止。

    莫名让她想到在电梯里周钟言那句“其它我想聊的,你准备好要听了么?”

    心里一慌,视线不由自主下坠,直至落在周钟言右手提着的两个包上。

    她怔住。

    是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手里?是她在跨江大桥看路边小摊制作糖人的时候?还是在看烟花他替自己拍照的时候?又或是打一开始他们下车的时候?

    自诩最留意细节的自己,眼睛却像突然同大脑断开连接,在不该迟钝时迟钝。本该敏感的神经,怎么就习惯了他自然地、零零碎碎地、密不透风地、无路可退地照顾。

    虞湘本能地要取回她的包,想把自己还给自己……

    只看见周钟言左手伸进他黑色公文包里,随着手腕抽出,扁平包装盒的一角从两侧拉链之间显露出来。

    她心脏剧烈颤动,细胞狂跳。

    不要!不行!不可以!

    不敢宣之于口地拒绝,什么也阻止不了,它顺理成章畅通无阻地出现在虞湘视线内。

    “生日快乐。”

    温柔晚风里,周钟言修长手指握着长盒一端,递到虞湘面前,“本来想等你律师执业时送你,但现在作为生日礼物,也不错。”察觉到她的紧张和躲闪,他又补了句,“作为师父。”

    顷刻,虞湘羞红了脸,恨不得给自己想入非非的脑袋一巴掌。

    她接过盒子。

    小小的盒子搁在她的掌心,出乎预料得轻,虞湘觉得它应该再重一点的,不然怎么承接她心头所有的忐忑和燥动。

    月光爬上周钟言肩头,他黝黑的眼眸中蕴含几丝期待:“不打开看看么?”

    “嗯?”

    虞湘眉心跳动两下,笑着点头,难以察觉地呼了口气,缓缓打开盒子。

    “天——”

    她惊呼出声。

    盒子正中央静静躺着一只签字笔,笔夹在夜晚里冒着微弱的绿色光芒,像只夏日里的萤火虫,光亮之中是猎犬的剪影。虞湘迫不及待地取出,一眼认出笔帽圆环上的签名出自阿瑟·柯南·道尔爵士,她超爱的作家。

    她惊喜到掩藏都掩藏不住,激动地看看周钟言又看看笔身,说不出话。

    笔杆是棕色漆面,木质的笔帽和笔杆尾端像是把福尔摩斯的烟斗握在手里,上面分布着格纹图案,最为点睛之笔的是,笔夹居然是放大镜的形状。她嘴唇微启,感叹着每处细节,每一个元素都是她无法抗拒的喜欢。

    虞湘关上盒子,双手捧着,眼睛亮晶晶像汇聚星河,用她毕生最为真诚的语气,朝他郑重道谢:

    “我很喜欢。”

    周钟言波澜不兴地点点头,表示收到,只是嘴角挂着的笑容有种被她的反应养出的餍足感。虽然,他已经料到,她会喜欢。

    不止一次,他在午休时看见虞湘在工位上边吃饭边看《神探夏洛克》,她家里的书柜摆着两套《福尔摩斯探案集》,其中一套的页脚翻得都有些卷边。

    你若有心,一切自有痕迹。

    今夜的天似是泼墨而成,浓郁深沉,与清清冷冷的声线尤为和谐。

    “照片的‘我很喜欢’和礼物的‘我很喜欢’,只有一个是真的。”周钟言微微挑了一下眉梢,慢悠悠且审视一样的眼神盯着她,“你猜是哪个?”

    “……”

    虞湘倒吸一口气,咬着下唇,她气笑了,鼓鼓的苹果肌高高升起快要和卧蚕挤在一处,心里有种被人将了一军般的痒。

    “我坦白,喜欢这个是假的。”

    说完,她歪着脑袋得意洋洋地反盯回去,心说:我都把你那样的照片捧到这种高度了,你还能奈我何。

    周钟言一脸“你倒豁得出去”的表情,眸中笑意更浓,“行,那以后你的拍照摄影,我包了。作品著作权我无偿转让给你。”

    虞湘啧了一声:“那得好好聊聊肖像权的对价。”

    周钟言笑骂:“没良心。”

    “是哦。”她像是忽然想到刚刚才收了礼物,脸上浮现出十足十的愧意,眼睛却暴露了毋庸置疑的狡黠,“打个八折好了。”

    “……”

    周钟言笑着摇头,不得不承认,在逞口舌之快这点上,自己压根儿拿她没办法。

    微凉孤寂的夜里,他们四目相对时,扑哧一笑,空气都随着升温。笑声散尽,寂静重新插旗占领,他们不约而同为方才些许暧昧过了头,开始后知后觉的尴尬。

    视线又开始不自然地“交错落座”。

    没等虞湘开口,周钟言先一步把手中的包递还给她,淡淡地说:“不早了,快上楼吧。”

    虞湘眼皮耷拉,伸手接过,按理说危机解除她应该松了口气,可此刻她的心情挺复杂,究竟是想让他进或退,自己也搞不明白。还是说,她一边享受着周钟言的“进”带来紧张的愉悦感,一边又理智地把握着“退”的分寸,好保持在安全范围里。

    这个推论,让她瞬间好惭愧,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她眼底一片晦涩,虞湘啊,你道德缺位还真是缺得方方面面整整齐齐。

    周钟言拗不过虞湘坚持让他先走,笑着冲她挥挥手,“走了。”转身走入空无一人的小道。

    望着他的背影快要融入夜的黑暗,明明他的背依然挺拔,可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周钟言……很孤独。风卷着路旁梅花树的梅花香,侵袭了她的大脑,偷走了她的理智,她鬼使神差开口:

    “你要上来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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