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魁地奇选拔赛了，莉娅，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到魁地奇球场吗？”

    我一直都知道雷古勒斯要去参加斯莱特林找球手的选拔赛，可我并不知道开学后第二周的周一就是魁地奇的选拔赛，直到他主动跟我说。

    这让我有一些愧疚，显然我对这些细枝末节不够上心，尽管我并不是故意的。

    我相信雷古勒斯一定可以选上，但我还是希望可以让他开心一点，有冲劲一点。

    所以哪怕快要到宵禁时间，我还是出发去格兰芬多找西里斯了，因为我不确定明天我能不能看见西里斯。

    最近西里斯和波特，总是神出鬼没的。哦，还有常常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个怯懦的男孩。

    哪怕早餐时间，我在礼堂也看不见他们，只能看见那个皮肤几乎和我一样苍白的男孩。

    这让我为麦格教授捏了一把汗。

    我是说，不管他们在忙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不是我的偏见，实在是他们频繁的违纪历史令我产生了刻板印象。

    他们一天的生活似乎不是在恶作剧就是在去做恶作剧的路上。我有时候不得不怀疑，他们捣蛋程度能把霍格沃茨给拆掉。或者用那个红头发的格兰芬多漂亮女孩的话来说，就是“给他们一个支点，他们能撬起整个地球”。

    这是我在经过格兰芬多长桌时听到的，据说是麻瓜的物理学。

    一年级上半学年刚开始的时候，我敢说，所有人在早上看到格兰芬多的红宝石沙漏都会吃惊的——那就像是被嗅嗅洗劫一空了一样。

    在霍格沃茨来到前，我从没想过人可以有这么多花样违反校纪——夜晚偷学校的飞天扫帚到魁地奇球场飞行，偷溜到费尔奇的办公室被费尔奇当场抓获，偷跑到禁林找八眼巨蛛而后被马人追杀……我真佩服他们的活力和精力。

    “天不怕地不怕的格兰芬多男孩”——这是波特一年级的称号。

    但在一年级第二学年，他们扣分的频率大大降低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终于学乖了。

    但每天早上我去礼堂吃早餐时，波特仍和上学期一样，手舞足蹈地和同学院的同学讲述晚上和费尔奇斗智斗勇的事迹，或者是夜晚探索霍格沃茨的“冒险”。

    哦，并没有。只是根据上一学年的经历，他们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如何避开晚上巡逻的教授和费尔奇的经验了。

    波特眉飞凤舞地说起这些夜游时，西里斯还会在旁边做补充，或者说是毒舌的补刀，这也许为波特的故事增加了更多趣味，我总能看到格兰芬多一群人哄笑成一团的样子。

    这也是格兰芬多和别的学院不同的一点，他们的情绪很外放。而其他学院，斯莱特林大多内敛，拉文克劳冷静居多，赫奇帕奇很温和，情绪都是不疾不徐的。

    格兰芬多高年级的男生很喜欢波特，这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他们经常把手搭在波特的肩上，有时我还会听到他们笑着对波特说他得为麦格教授的心脏考虑考虑，那经不起他这样的惊吓了。

    我不会认为那是委婉的告诫，因为他们说那些话时没有一点责怪的意味，分明只是在戏谑的调侃……

    我和西里斯、雷古勒斯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卢修斯12岁的生日宴上，那时我6岁。

    那天马尔福庄园来了很多纯血家族的人，我一个人躲到了一个空的待客厅。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我看到两个黑头发的男孩走进来的时，心脏“突突突”地跳动的感觉。

    那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站在我前面的两个男孩的嘴巴在不断地张张合合，然后发出了一些声音。

    他们张张合合的嘴巴让我一阵阵晕眩，发出来那些声音让我的耳朵一阵阵嗡嗡响，我好想逃跑，可是我不能。

    我只能快速地闭上了我的眼睛，假装没有看见他们，也没有听见他们说话。哪怕他们就在我面前。

    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当时应该觉得我是个怪小孩。

    哦，后来西里斯还和我说，有一段时间他以为我是个哑巴来着。

    嗯……我并不是哑巴，只是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说话。

    这是我第二次走到格兰芬多的高塔。第一次是在二年级某天的午夜，那种心脏似乎喘不上气的沉闷让我决定去走走。

    那时候我并没有心情去管会不会被抓到，只是拿着点着荧光闪烁的魔杖漫无目的地从地下一层走到了八楼，然后又从八楼回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

    这很耗费体力，但是这也让我不至于闭着眼睛等天明了。

    那晚我的运气真的好得惊奇，就像是喝了福灵剂一样，我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可能是因为我的脚步太轻，又有些瘦弱。也许我看起来像一个鬼魂，一个夜晚在城堡里飘荡的鬼魂。

    一路上我并没有遇到太多人，但偶尔也会遇到一些拉文克劳还有格兰芬多的高年级。

    其中一个高高壮壮的格兰芬多和他的同伴经过我时，还特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哦，一个斯莱特林，而且还是一个马尔福，要去格兰芬多高塔？

    他可能在想这个，说不定还担心我要去干坏事。

    也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但是我并不清楚。

    原本我打算把我的绿围巾给取下来，但当走动间我的刘海拂过我的鼻尖时，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哦，绿围巾也许不是我身上最显眼的标志，这头白金色的头发才是。

    “哦！马尔福家的小鬼，这可真是件稀罕事，你来格兰芬多做什么……”

    格兰芬多就连画像也有些热情。

    画像里那位富态的女士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我，我一个人站在这幅对我来说有些巨大的画像，定定地看着这紧闭的画像。

    我忽然有些清醒过来，像是被厚厚的云层包裹着的大脑终于有空隙运转了一样。

    尽管明天早上我不一定会在礼堂看见西里斯，但来格兰芬多塔楼，我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因为我根本进不去格兰芬多的休息室，而我不认识格兰芬多任何一个人，他们会帮一个斯莱特林找西里斯吗？

    在大多数他们看来，斯莱特林可是邪恶的同义词。

    画像里的女士还在说着话，我没有留心听，我只是低垂着头，心里想着要不要回去。

    我还没想好，休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红头发的漂亮女孩从里面走出来，我觉得她非常眼熟。

    她看见我站在门口，有些吃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但并没有说话，很快移开视线从我身边经过。

    好吧，我连开口求助的机会都没有。

    我打算回去了。

    “马尔福...你......有什么事吗？”那个红头发的女孩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回头。

    她的语气非常迟疑，似乎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开口。

    “哦，你好......我、我来找西里斯，西里斯·布莱克，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帮我叫一下他吗？”

    谢天谢地，或者感谢梅林，那个热心的女孩重新进入休息室帮我找西里斯了。

    为了不阻碍门口的交通，或者说是为了不那么惹人注目，我走到了画像附近的楼道静静等着。

    预言家日报里惨死的麻瓜……阿布越来越阴戾的脸……大脑封闭术……暗影斑驳的房间……雷古勒斯……红头发的女孩……很多事情缓慢又胡乱地浮现在我的脑子里。

    忽然我又知道那个红头发的女孩是谁了。

    是斯内普在格兰芬多的朋友。我常常看到他们一起在图书馆学习。

    这很难得，一个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友谊。

    “马尔福……”我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我有些迟钝地从那些冗杂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詹姆斯·波特的不断放大的脸在我眼前出现——

    我微微后退一步，后知后觉地觉得这有点吓人。

    我是说，忽然出现的大脸。

    “呼”他挺直腰板，腮帮子呼出一口气，还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脏，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看向身边的西里斯“伙计，太好了。她并没有中夺魂咒，我们可以不用去找邓布利多教授了。

    我又有一些理解为什么他在格兰芬多那么受欢迎了，他身上无时无刻透露出来的活力确实很讨人喜欢。

    “哦！这可真是太好了。”西里斯慢斯条理地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那么请问，尊敬的马尔福小姐怎么会纡尊降贵来到你们口中‘臭烘烘的莽夫’在的地方呢？”

    他说话真的很阴阳怪气。“臭烘烘的莽夫”确实是一些斯莱特林给格兰芬多的特称。

    “西里斯，我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顿了顿，“迁怒可不是一个好行为。”

    我完全可以想象暑假里西里斯在布莱克祖宅有多压抑——和一群理念不同的人缩聚在一个古老封闭的房子里，没有人身自由，又要连思想的自由都要被禁锢。

    哦，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纯血叛徒”，而他妈妈沃尔布佳是一个有些偏激疯狂的纯血论信徒。

    也许我不该这样形容一个长辈，但当我看到她作为一个母亲，用不可饶恕咒教训西里斯时，我就没有办法真正地把她当成长辈。

    但是西里斯也许真的很适合格兰芬多，他似乎永远都不会屈服，对那些扭曲的观点总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嗯……他和雷古勒斯也发生了争执。我无意间听到过他们在争吵着什么——“呵，妈妈的乖宝宝——雷尔”。

    我对这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称呼还有些印象，因为他们吵完之后，雷古勒斯平时装得稳重的脸再也撑不住，臭了好几天。

    “哦，我的错。”西里斯把自己有些长了的头发拨到后面去。

    很显然，他毫无诚意。但是我也没有在意，如果西里斯会好好道歉，才是一件怪事。

    “雷古勒斯要参加斯莱特林的找球手选拔赛，在...明天下午四点。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过去看看。”我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奥瑞莉娅，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是一个格兰芬多，我去到你们的选拔赛，估计弗林特那群家伙会以为我要来窃取情报。”西里斯的脸色有些不屑一顾，似笑非笑的，“哦，说不定我们还会打起来。”

    “嘿！伙计，你该谅解他们的紧绷的神经，”波特语气欢快，“毕竟他们已经连续三年输格兰芬多了啊。”

    “唔——算上今年的话，”他看向我，嘴角高高地扬起，脸颊上抬，“马尔福，就要连续四年啦！哈哈哈哈哈。”

    我毫不怀疑，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他的尾巴一定要翘到天上去了。

    “哇哦，奥瑞莉娅，这真是太遗憾了。”西里斯说。

    从他这笑吟吟的样子我可半点也没看出来他的遗憾，但我不在意这些输赢。只是被这么一打岔，我有点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我的脑子缓慢地运转着，“西里斯...你可以低调一点...如果你就能来，雷古勒斯会很开心。他很希望你能来。”

    西里斯嗤笑了一声，好笑地看着我，“奥瑞莉娅，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猜的？”

    我沉默了。

    这当然是我猜的，而西里斯明显知道雷古勒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我和雷古勒斯从6岁就认识，我看见过他看向西里斯的眼神，那种崇拜、喜欢的眼神，我也真切地感受过他对西里斯的全心信赖。

    他们之间的感情难道因为理念不同就应该破裂吗？亲情是可以割裂的吗？

    我不知道……

    “嘿！马尔福，西里斯会去的。哈哈哈”波特的声音打断了我游离的思绪。

    他笑嘻嘻地抬手搭上了西里斯的肩膀，看向他，“是吧？伙计。”

    我也抬头看向西里斯，他有些别扭地立马偏过头去，不说话。

    这是默认的意思了，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哦，马尔福，其实选拔赛没什么好看的。”就在我打算告别时，波特忽然之间跟我说。

    他背对着墙壁上的烛光站着，这使得他的五官轮廓在有些昏黄的廊道中有些模糊，但又不至于看不清。

    他真的有一双格外漂亮的眼睛，像小鹿的眼睛一样，清澈又明亮，总是形象又生动地表达着他丰富的情绪。

    此时此刻，他就在神采奕奕地看着我，“我是说，如果你对魁地奇感兴趣的话，你真该来看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友谊赛。那绝对会是一场精彩的友谊赛。”

    末了，他扬了扬下巴，补充道“哦，当然，你还能看到格兰芬多的最佳追球手！”

    最佳追球手？我还没反应过来，西里斯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波特立马就看向了他，他立刻就收起自己的笑脸，正色道，“哦，当然。最好的——追球手——詹姆斯——”

    他在说“最好的”时，把语调拉得格外长——显然，他在笑波特的自吹自擂。

    我有些想笑，结果西里斯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显然波特也听出来了西里斯的调笑。

    他扬着眉峰，不满地看向我，又看向西里斯，是有些较真的样子，“嘿！这可是格兰芬多公认的！”

    “哦是，确实是格兰芬多公认。奥瑞莉娅，你真该来看看。”西里斯戏谑地看向我。

    顶着他们两个的目光，我有一些不好拒绝，只好含糊道告诉他们我会考虑的。

    魁地奇球场的氛围总是很热烈，哪怕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在魁地奇球场的情绪也很外露。

    我也许喜欢旁观这些热闹沸腾的场景，但我绝对不喜欢身处他们之中，人海里的每一次欢呼呐喊，都只会提醒我，关于我内心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