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整个圣诞节,马尔福庄园基本都是在宴会中度过的。

    圣诞节宴会,和纳西莎·马尔福的家人的家宴,还有和很多在《二十八纯血家族》有名的家族的宴会……觥筹交错间,所有人都笑意吟吟的,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似乎友好又和睦。

    除了晚宴时间,我很少出现在宴会里,基本在我的房间里面度过,但我不再像以往那样乏味。

    我给我的房间施了一个闭耳塞听,把唱片机的声音调到最低,反反复复地听波特送我的唱片。

    我把我的注意力集中在歌声里,我仔细地听那些音符的流动、旋律的起伏,歌手那种娓娓道来,又有些沙哑的嗓音像是温柔地包裹着我,我似乎从中找到了喘息的感觉。

    我也收到了很多圣诞礼物,有西里斯的,雷古勒斯的,还有波特的……当然,还有一两个斯莱特林女同学的。我跟她们虽然只有点头之交,但也不妨碍她们送礼物。

    我给他们一一回了礼物。

    波特还给我写了两三封信,他说他和西里斯去了麻瓜世界的酒吧,这非常好玩,还有很多人在里面跳舞。他还说麻瓜世界里有非常炫酷的,会发出轰鸣声在路上飞驰的机车,西里斯对那种机车完全着迷了,他在街上看着那辆车完全移不开视线……

    好神奇,单单从这些文字,我竟然可以想象到他们两个在麻瓜世界新奇又激动的样子。

    而整个假期里的生活就像停滞了一样,非常风平浪静。

    我没有像从前一样看见预言家日报里出现恐怖袭击,也再没有看到各形各色的生人面孔进入到马尔福庄园。

    卢修斯也整天和纳西莎·马尔福待着一起,只有阿布还跟从前一样早出晚归。

    但是平静,从来都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那天天气很阴沉,乌云笼罩着整片天空,低沉得就像压在人的头顶上一样,整个世界仿佛也陷入了灰暗的巨网。

    我那时正在房间里练习大脑封闭术。

    我真的不适合练大脑封闭术,因为我总是没有办法清空脑海中里那些杂乱的思想和情绪,再加上没有人教导,所以哪怕我已经练习了快两年,也似乎并没有成效……

    失败了几次之后,我干脆走到了窗台。

    我房间的窗户视野很开阔,我可以在窗台边俯瞰到庄园里开阔的绿色园林,眺望到庄园的大门和门前的马路。

    我只是想让自己放松一下,却没想到我会看到一群穿着西装,手里紧捏着魔杖的人站在马尔福庄园门口。而卢修斯也在那里……

    灰蒙蒙的天色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他们隔着庄肃的锻铁门对立而站。我看不见卢修斯的表情,却能看见门外那群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锁在卢修斯身上,神色凌厉又警惕,仿佛战争一触即发的样子。

    是傲罗……他们常常在马尔福庄园附近巡查,可是从来没有正面和马尔福对上……那这一次是为什么……

    房间里那么安静,我却觉得我的耳边一直“翁嗡嗡”地响。

    纳西莎和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一晃而过的身影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慢动作播放着……刚才多比给我送下午茶时,我分明看到了几个黑乎乎的影子从走廊的转角一闪而过。

    这是以往常有的事情,他们常常要到马尔福庄园“议事”。

    我像从前一样当做没有看见。

    我要当一个旁观者,这是我在心里反复暗示自己的话。

    可是这次怎么会是一个食死徒会议那么简单?

    我的大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幽凄的房子里的骷髅头标志……空荡的房子里倒在地上的无声息的女人和被女人护在怀里的孩子……女人残留着的惊恐的神情和安静得像是睡着了的孩子……

    我大脑里的画面不断旋转变幻着,我觉得我整个人也陷入了天旋地转中。

    曾经惊动魔法界的恐怖行动,食死徒为威慑公众的暴行……

    房间里的壁炉还在烧着,可是我却感到身体发冷。

    我不知道这次发生的又是什么。

    阿布不在,面对那些比他年长许多、阅历丰富经验老到的傲罗,卢修斯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也许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很久,卢修斯打开了庄园的大门,而那群人井然有序地跟在两个人身后进了庄园后交换了几个会意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分开了。

    他们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闯进了庄园主楼,还有一些人在园林的绿荫迷宫里到处侦察,只剩下一个高大的男人留下和卢修斯在交谈……

    卢修斯脸上还挂着矜贵的笑,但我看得出来他的面色已经很阴沉了,但他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笃定傲罗们会一无所获。

    我理解他的笃定,除了马尔福,谁能知道马尔福庄园的密室的开关呢?

    房门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节奏很急促,而后我又听到纳西莎的从楼梯追上来的声音,她好像在说“穆迪先生,如果你还有一个作为绅士的觉悟,你就不该闯进一个未婚小姐的房间……”

    她后面说了什么,我听不到了。

    我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我这么快就要做出我的选择了吗……

    除了马尔福,谁能知道马尔福庄园的密室的开关?可是我也是一个马尔福啊……

    我有些颤抖地打开了房门,内心彷徨又不安,但在开门的那一瞬间,理智又回到了我的头脑——我不能说。

    那个叫穆迪的先生是一个身材非常魁梧的男人,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眼里的肃杀之意给震慑住。

    他紧皱着眉头打量着我,眼神就像鹰一样锐利,而后又绕开我,拿着魔杖在我房间踱步,凌厉的眼神不断地扫视我的床铺,衣柜,盥洗台。

    纳西莎也跟在他身边,微微抬起下巴,嘴唇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冷冷地看着他的动作。

    她不会允许穆迪会对我的房间进行毫无隐私的搜查的。但好在穆迪也并没有这样做。

    纳西莎很爱护我,我能感受到。

    这很正常。她和卢修斯相爱,而我是卢修斯唯一的妹妹,她对我自然是爱屋及乌。

    想到这,愧疚和无力就像一颗大石一样压在了我心头……卢修斯,阿布,还有纳西莎哪一个人不是真心对我呢?而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要告密,要说出那群食死徒的位置……

    傲罗们一无所获地走了。

    但直到晚餐时间,卢修斯和纳西莎的脸色还是阴沉难看的,阿布也还没有回来。

    我在快要走进餐厅时,就听到了卢修斯的声音。

    “哼!穆迪那家伙猖狂不了多久。等着吧,西茜,黑魔王已经记下他了。等他被我们抓到,施几个钻心咒,看他……”

    卢修斯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出现在了餐厅前,他一下就噤声了。

    我一言不发地在卢修斯对面坐下,诡异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了一两秒。

    纳西莎转头看了一眼神色不自然的卢修斯,又笑着看向我,温声问我,有没有被今天傲罗的搜查吓到。

    其实他们在傲罗走后已经问过我了,但我还是配合着她回答了。

    我和卢修斯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题,纳西莎在关心了我几句开学前的准备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低着头吃着土豆泥,其实我知道我不应该问的,但我还是放下刀叉,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卢修斯。

    我问,为什么傲罗会进来搜查。

    卢修斯对我会发问是有些惊讶的,他目光闪烁,“哦,莉娅,是因为食死徒攻击了一些和我们政见不合的人。”

    他在骗我。

    也许是我的问题太突然了,又或许是他还不习惯骗我,我几乎不用怎么分辨就知道他在避重就轻,可是我不知道我要不要追问他或者说,质疑他。

    他顿了顿,又说,“但你要知道,我们之前的所有行动,都只为了宣传我们的理念而已,并没有杀人。是那群胆小保守得生活发生一丝改变就发抖的可怜虫先掀起了战争。”

    摇曳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我怔怔地看着他,他那双灰色的眼睛毫不心虚地直视着我。

    所有的行动?宣传理念?他怎么可以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那些破坏公共秩序,制造混乱,引发恐慌的食死徒伤人事件用“行动”“宣传理念”这些词就可以概括了吗?

    然后他又和我说,之所以他这么痛恨穆迪,是因为他杀了很多食死徒。肖恩·沙菲克住进了圣芒戈昏迷不醒也是因为他,哪怕沙菲克已经交出魔杖了,他也没有放过他。

    我紧抿着嘴唇。

    肖恩·沙菲克确实因为被魔咒伤害住进了圣芒戈,并且至今昏迷未醒。

    那是沙菲克夫人唯一的孩子,在圣诞节晚宴期间我见到她时,她一副憔悴又强颜欢笑的样子。

    卢修斯的神色这样恳切,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怀疑他的话……

    见我不说话,卢修斯又说,“莉娅,我并没有夸大,这都是事实。建立新的秩序总是要流血的,我们已经尽量在用温和的方式进行革命了,可是他们痛恨我们,攻击我们...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魔法界带来新生,可他们,他们丝毫不领情,毫不留情地让我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们食死徒的队伍里倒下了多少人啊,我们不能再继续忍让了,不进行反击只会任人宰割。那群狠辣的家伙根本不会对我们心慈手软。”

    这些话像是有魔力,我怔愣地看着他。

    我第一次发现卢修斯还有这样巧言令色的本领。

    昏黄烛光仍然在长桌上摇曳着,他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温润又柔和,那白金色的头发像是也变成暖黄色了一样……

    温暖的光晕包围着我们三个人,多么温馨,我们多么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可是我觉得胸闷气短的,是因为我太反感了吗?

    几乎是难以控制地,在卢修斯说到一半时,我就低下了头,紧握着刀叉不再看他。

    这很不礼貌。

    但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

    他怎么可以把我当傻子一样,说这样颠倒是非的话呢?

    我无声的抵触表现得十分明显,但卢修斯不再像以往那样谦让我,停止说这些令我厌烦的话。

    他皱着眉看我。

    也许他终于不能忍让我的种种不成熟了——

    他说,莉娅,你不该总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他们可以识趣一点,主动投降就不用做这些无谓的牺牲了。

    他还说,莉娅,一个新的政权建立的过程流血是正常不过的事,牺牲些血统不纯的巫师不过相当于魔法界少了些阴沟里的老鼠罢了,那些肮脏的血统死了魔法界反而能更纯粹。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我只能惊惧地看见他张张合合的嘴巴,那就像魔鬼的血盘大口,里面还残留着血淋淋的人肉。

    我从来不知道活生生的人命可以用这样轻巧的话语说出来。

    我甚至感觉我整个人都在颤抖,那个深渊巨口好像要一口把我吞掉。

    预言家日报在第二天刊登了关于食死徒袭击的新闻,但不再像以往那样言辞激烈地抨击食死徒,而是态度含糊。

    并且报纸用很大的篇幅提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关于袭击的内容只占了报纸非常小的版块,极其容易让人忽视。

    我也无从从报纸里找到真相,只能像以往那样,轻轻放下这件事,然后反复警醒自己要做一个旁观者,不要干涉。

    当然,预言家日报没有传播关于马尔福庄园被傲罗搜查的消息。

    大概是预言家日报的主编迫于马尔福的权势或者是屈服于马尔福的金钱。

    但不幸的是,这件事情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阿布在书房里对卢修斯大发雷霆,大概是恼怒他连一群傲罗都拦不住。

    我从来没有见过阿布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雷古勒斯还写信过来关心我,询问我这件事。

    我当然会告诉他我没事。

    但真的没事吗?

    那些言论像是歹毒可怕的魔鬼,它扭曲着嘴脸朝我龇牙咧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被吓到,但我的心口已经沉闷得要喘不上气来了,世界仿佛也滞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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