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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金属大门被打开。

    “出来吧。”

    九妹膝盖着地,上半身转过看向声音的方向。

    屋外的天还是亮着的,她感觉并没有过多久,顶多……四五个时辰。

    开门的是黄老爷身边的一个小厮,那人只睨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崔柳自己招了。”

    他走远了,剩下的话被风吹散,九妹听不清。

    因为被寒气侵蚀的太久,阳光照射在脸上时九妹觉得有些微烫,不自觉地伸出手掌遮挡。

    屋外的空气带着温度,吸进肺里不再寒凉刺骨。

    “崔柳怎么了?”九妹跟上那人的步伐。

    他头也不回只在前面走着,“多数是抵不过他人口舌,觉得肩上重比泰山压顶,吃不住了,这才自个儿招了吧。”

    九妹问:“会被罚吗?”

    “你说呢?”那人似乎嗤笑了一下,下巴朝远处抬了抬,“往那个方向走就能离开了。这里是黄老爷的地方,别逗留太久。”

    九妹一离开春院就直奔崔柳的住处。

    她敲着木门,“崔柳,你在吗?”

    “别敲了。”

    住在旁边的人打开门道:“她早就被带走了。”

    九妹道:“是老爷的人?”

    “谁知道呢。”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沐姑娘你就别多问了,顾好自己就成。你刚被罚过,好不容易出来,还是回去歇歇吧。”

    之后无论九妹再怎么询问,她就是不再开口。

    崔柳这次还真是惹上大事了。

    况且瞧今早黄家人一并出动的场面就能知道此事影响之大,崔柳恐怕凶多吉少,被赶出黄家是小……丢了性命或是打个半死,才叫……

    九妹不敢往下想了。

    之后几天,崔柳一直都没有出现,九妹以为她人间蒸发的时候。

    她回来了。

    九妹是在吃饭的时候发现她的,彼时离小年只有一天,大部分仆从已经陆陆续续归来,宅园里也变得热闹不少。

    吃饭时候,九妹眼尖地看到人群当中有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孔,正是崔柳,不过她比九妹自己里瘦了不少,圆润的脸颊都瘪了下去,下巴削尖了似的。

    九妹顾不上品尝今天伙食是否美味,她浑沦吞枣地将饭塞入口中,跟上崔柳的脚步。

    “崔柳!”

    崔柳闻声停下脚步,凑近看,她的状态更为差劲,脸色苍白又泛着青,嘴唇颜色极淡,看得真叫人害怕。

    九妹担忧道:“你……还好吗?好几天见不着你人,还以为……”

    她顿了顿,选了个偏好一点的结果,“我还以为你离开黄家了。”

    “我不会离开的。”崔柳笑了笑,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意,“我的卖身契在黄家,只会被打死或者发卖青楼。”

    九妹闻言知道自己多嘴了。

    “不过我长得不咋样,只会是第一种就是了。”崔柳倒不像九妹心中想的那样,反而笑嘻嘻的,一根手指戳着几乎没什么肉的左脸颊。

    “没事就好。”九妹道。

    “……我都没事了,你就别那么苦大仇深的。”崔柳推了把九妹,又扯住她的袖子向她靠近。

    “其实我以为我会死。”崔柳低声道,“但我向哑神许愿了,逃过一劫。”

    九妹不可置信道:“哑神?!”

    崔柳点头,“是啊。当时我被关在地窖里,又冷又饿,还以为自己快死了……你猜怎么着?我居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木雕,和你当初托我买的哑神神像长的特别像,我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许了个愿,没想当天就被放出去了!我真没想到哑神居然这么灵验!”

    这让九妹的心一瞬间跌入谷底,她信任哑神,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爱哑神,但不可否认的是所有与哑神牵扯上关系的人都极其不幸。

    “我觉得那个三无道士说的不对,哑神怎么是邪神呢?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哑神的信徒了!”崔柳拍了拍胸脯,并没有发觉你九妹异常的状态。

    九妹垂下眼眸,“还是什么都不要信的好……”

    崔柳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你说啥?”

    九妹摇了摇头,换作一副轻松的模样,“没什么,只是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她的语气不自觉地严肃,“……不论是什么。”

    .

    香橼送的香包的味道已经变得极淡,只有将鼻子凑在表面的布料上时才能嗅到一点点的中草药香气。

    不过对于此时的九妹来说,这个安神香包一进货起不了任何作用了,她要么失眠到天亮,要么整晚都是噩梦,起来时后背全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而今天晚上,九妹的噩梦又多了一个新的主题。

    她梦见崔柳死了,在后山的银杏树下,丁灵怀中抱着她的尸体,双臂勒紧近乎腐烂的腐肉中。

    湿漉漉的披散着的长发缝隙间,丁灵那双不满红血丝的眼睛含着浓重的恨意,死死地盯着九妹的方向……

    九妹猛地睁开双眼,双手紧紧攥着被褥,掌心的汗水将褶皱的被套沾湿。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九妹深深吸了口气,额头后背全是冷汗,黏糊糊的极为难受。

    她起身换了件干燥的里衣,重新躺会被子中裹得严严实实。

    但是这样一折腾,九妹睡意全无,黑暗中一双眼睛眨巴眨巴许久,看天花板,看脚,看地上月光下窗子的倒影……就是找不到自己的睡意。

    九妹睡的是木质架子床,床身没有任何花纹,是用粗糙木板拼接而成,比起黄崖房里的床简陋许多。

    床单下虽然铺了几层夏季用的薄被,但还是硌地慌……虽然黄崖屋里的床也硌人,但两个人睡一个人睡还是不同的,九妹现在只觉得这床又硬又硌,还清冷无比,身子翻来覆去怎么也不痛快。

    翻来覆去间,九妹一个不小心将摆在身侧的圆筒靠枕踢走了,随着摔落在地的沉重的声音,她突然想起如果夜晚人的身侧有空位,便会引来孤独的幽魂躺下,顿时觉得瘆得慌,连忙把抱枕放回身侧。

    但她又想,黄崖会不会来。

    思索片刻,她觉得不会。如果黄崖想见她,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

    夜晚太过安静,脑袋里容易胡思乱想。

    九妹将头埋进被子中,不一会就有睡意上头,可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窒息感。

    “呼呼……”九妹的头探出被子,大口呼吸着空气。

    她真的是太无聊了,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既然如此,九妹不想再在床上浪费时间,她起身穿戴好衣物,打算出去走一走。

    夜空很干净,没有乌云,也没有雾霭,能看到空中闪烁着的星星,以及被簇拥着的月亮。

    九妹身上的衣服是出门前随便穿的,搭配十分奇怪,但幸好夜深人静根本没有人来欣赏。

    她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池塘边。

    初入黄家是会为宅园的占地宽广而震惊,但如果熟悉了里面的结构会发现顶多是一个大些的囚笼而已,也就那么回事儿。

    月光下,水面很是平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植物的根茎直立于水面之上,干枯的莲蓬头向下垂着。

    池塘一片死气沉沉。

    九妹觉得不适,只在远处看了一眼,便打算转身离去。

    哗啦——身后传来水声。

    一只青紫色的手正放在岸边,那手微微用力,随后一头湿透了的黑发从水面冒出,四周干枯的莲蓬全被挤到一旁。

    湿发下的双眼如同九妹梦中看到的那样,藏着浓浓的恨意。

    若是几个月前,九妹恐怕会吓个半死,但今非昔比,两人勉强算的上是合作关系,九妹只是抱着胳膊站在远处观望,等到丁灵完全爬上岸后才道:“我知道你因为崔柳对我怀有怨言,但你摸摸良心自问,那事和我又一丝一毫的关系吗?”

    九妹:“哑神的神像是你放的,愿望也是你引诱她许的。你不用担心我向别人透露什么,我和你一样都不希望崔柳出事,只是有个疑问,你当初既然已经向哑神许愿了,为什么还会死?你许的到底是什么愿?代价又是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九妹把想问的都问了。

    关于丁灵的死亡一直在九妹心里留了个结,如果丁灵和黄家人一样都是哑神信徒,黄家人是不会对她出手的,就像他们对待尤十一样。

    尤十不仅赖在黄家几个月有余,吃喝住行都在这里,还将与黄家抢夺哑神的企图明晃晃的摆在脸上。

    哪怕这样,黄家也没对他怎么样。

    神明在上,虔诚的信徒之间的连接比普通人想象中更为紧密,他们对于对方极为宽宏,夺取性命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存在。

    九妹曾在满是哑神的狂热信徒的村子里生活了十几年,对此再为清楚不过。

    信徒会对同为信徒的人下杀手只有一种可能,对方与自己不属于同一个阶层,同时又是祭祀对象的合适人选。丁灵与这种情况勉强相符。

    但又有一个问题在,她从未见过被用作祭祀的魂魄会变成冤魂,简直前所未见。

    她希望丁灵亲口解答这个疑问。

    突然九妹感觉脚踝一阵湿凉,紧接着一道巨大的拖拽力将她向前拽,九妹摔倒在地,手在粗糙的地面上到处寻找支力点,可速度过快,根本无济于事。

    直到她的小腿全部没入冰冷的池水中时,才停下。

    九妹望着深色如墨的池水,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她双手向后撑地,将腿挪出池水,期间浑身颤抖不已,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离开水面,九妹蜷缩起身体,朝着池塘怒骂,“不愿说就不愿说呗 ,动手算什么本事!”

    “活着的时候恶言相向,死后反倒真性情起来了,我真不知道你的脑袋在想些什么。”九妹站起身,她腿上的棉裤因为沾了水现在仿佛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你要是真为崔柳好,活着的时候就不该是那种态度。人鬼两殊途,你就算再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远处的池塘水面泛起朵朵浪花,仔细聆听,还能发现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夹杂着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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