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夫人

    东州丹徳,百香客居。

    清晨,春三月。一抹阳光自天边破晓,迸出璀璨的光芒,暖洋洋的洒在芳草遍地的平原之处,碧绿色隐没至灰中泛黄的砖瓦路始,砖瓦上有尘屑因往来者熙熙攘攘而飞扬到忙碌人的裤腿。

    今日百香客居的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人满为患皆是来品香、买香。

    乔芙抱着从济怀大师处寻来的香丸火速小跑回百香客居,穿过厅堂拥挤的人群到后场。

    香夫人正把玩着一颗由茉莉花制成的,颇粗糙却泛着淡淡莹白、呈椭圆形的香丸,她用食指与拇指拿着放在鼻间轻嗅。淡淡的花香掺杂着花蜜的香气,清凉却诱人。

    乔芙看了看香夫人,将手中取来的一坛瓦罐有红色布条封着,看上去及像典藏美酒的酒坛;香夫人慢条斯理地将布条卸下,玫瑰花的香气浓郁扑面而来。她轻笑却不失优雅,“济怀这老头,这么多年还是喜欢用酒坛子装香丸……”

    乔芙心里也想不通,心里却还是赞赏:大师就是大师,不过可惜的是如今香文化在永安王朝传播度低下。东州虽然相对而言算是香文化发展较好的地方,因着此处纺织业盛行大师的众多弟子也已离去;

    绫罗绸缎琳琅满目令常常令她眼花缭乱,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可穿着漂亮的彩织品在节日时佩戴上锦绣荷包游玩,荷包之中放置着女子最爱的花香也许便可遇有缘之人。

    相传曾经有人因花香所识,予花为聘迎心上人;奈何花落人亡,少年为博功名于赴京途中因病离世,少女日夜思念最终郁郁而终,落得个共赴黄泉的下场。

    东州的百姓感性,为讴歌此段爱情便自发在百花争艳之际组织茗香节;也因此东州的香在永安王朝闻名远扬。

    江宁看着东州早春之景,听着周围人讨论过几个月的茗香节却只说花香,暗自腹诽:虽然丹徳的香文化比永州繁盛,但却是将花香使用的炉火纯青。

    她叹了口气,向着百香客居的方向前去。

    百香客居有一楼和二楼,一楼的客人大多是买香丸的;二楼则是供人客居歇息,此时红酥在二楼靠街的房间观察有没有自家小姐出现。

    她已经打探好并知晓此家客栈在春夏季节卖些香丸、香水,冬秋季节则是提供旅客居住的,如此商业模式使得百香客居长盛不衰。

    她看见艳丽的身影到来,挥了挥手却发现对方没看到。只好跑下去,拉着江宁进入百香客居。进去的瞬间各种花香扑面而来,故名曰百香。

    江宁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随着红酥前往二楼的客房。

    这间客房位置很好可以看到外面的风光,至少对江宁来说是这样。江宁喜欢看各色景观,喜欢得紧;

    譬如在永州群山连绵,她遍喜欢爬山,无课业时便带着静安街的小伙伴一起登山,逐渐成为孩子王一般的存在。

    此时,她看见各色绸缎好似不要钱一般随意躺在小摊上,江宁看着在永州难以砍价的由锦绣制作而成的外袍在此地随意贩卖,突然感觉商人是真的赚钱。

    但朝廷对于远途商贸的态度是不打压、不支持。

    而客房内部有两架木床,有一扇屏风将木床隔档开来;每架木床的右手旁都有刻着如意云纹的床头柜,柜上放置着仿制的浅白绿宝瓶;

    江宁一看便知道是模仿江州的陶瓷,江州的陶瓷可谓是举世瞩目。

    江宁拾掇好后便看红酥酣睡不忍叫醒,不知对方盯着大街上看了多久、盼了多久才看到自己。

    她在街上乱逛,她也不害怕在此处被发现是永州逃犯如何如何,只因天下大统不过二十五载;各州只认可永安王朝,实际上州与州之间时常产生矛盾,都想当老大的第一小弟。

    何况永州远不及东州,是万万不敢托事的。中京才不会在乎她一个永州出来的小女娃……

    一家酒楼立于烟火街,热闹非凡。从外表看去,约莫有四五层的样子,亭台楼阁隐于高大的桃树之下,明明是白天百姓忙于生计之时却人来人往。

    江宁走进去才发现这家为何是酒楼,不同于柳家酒肆只是卖酒,这里有唱剧的、有说书的、有跳舞的……

    她走到说书人讲书之处,默默坐在角落的圆桌之上,轻声让店小二端来茶水瓜果认真听着说书匠口中的大师济怀。

    “济怀大师愿意定居在我丹徳,实乃我丹徳之福气,东州之昌盛。”说书匠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济怀先生波澜壮阔的一生。

    “遥想嫡公主那年与济怀先生相识于丹徳……”说书匠的话还没说完,底下的群众不耐烦道:“谁要听你说嫡公主的风流韵事,我们要听的是济怀大师!”

    “就是,就是!”底下人附和着说。

    说书匠不好意思的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着急地说:“莫急,这就来。”

    “当年还是厉王朝的天下,时局动荡不安;外有域邦猛虎盯梢,内有各狼妄图分食血肉。而济怀便是出生在金州与域邦界限的之人,其母是金州人氏,其父是域邦之人。当年厉氏皇族选择在金州大肆杀害与域邦有关的户民,于是济怀母族惨遭杀害。为躲避祸乱,他随父亲前往域邦。”

    “说起来,济怀大师还是在域邦长大的。”

    “少年无法忘却当年母亲惨死的模样,他韬光养晦、苦心孤诣将自己的武学本领达到域邦第一人的程度。域邦酷爱香文化,说起来那还是从立氏王朝初期偷学过去的;只可惜如今……总之呢,济怀大师也传承了域邦的香文化被称为域邦集大成者。域邦的王希望济怀留下辅佐他,济怀却说。”

    “血海家仇未平,何以报国?”

    少年的眼中隐藏起滔天骇浪,无声息地同王对峙。

    “后来呢?后来呢?”一位看客着急地询问,说着还给了些碎银子,盼着他说快些。

    “后来啊,他来到丹徳认识了嫡公主;那时开国公主已经恢复女儿身,奔走于江湖抵达丹徳;巧的是,济怀准备在丹徳处刺杀前朝皇族,结果可想而知纵然个人武功多厉害也无法抵挡千军万马。

    “就在他即将被乱剑砍死时,一抹红衣伴随着阵阵马蹄声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救下济怀。后来济怀便跟随在开国公主身侧出谋划策、保驾护航。永安王朝成立后,二人分道扬镳,开国公主如今待在中京皇城,而济怀独自一人守在丹徳-守着二人的回忆。”

    听到此处,已经有男子掩面哭泣,许是心中想到离开的白月光;去世的朱砂痣。

    江宁倒觉得是二人有约定,开国公主帮济怀报仇,济怀作为回报出谋划策罢了。

    恩怨已散,何必耿耿于怀,不若离去做个散人;品香喝茶逗猫,偶尔泛舟游湖也别有一番意趣。

    “目前比较流行的便是花香,可惜济怀大师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可以施展,就连他曾呕心沥血教授的徒弟也已离去,不愿传承。不过也是,谁能与济怀大师一样有皇家养老。有更好的、更赚钱的工作当然要去干了,人家弟子也是要成家立业、养家糊口的好不好?”

    不知人群中谁为济怀离去的弟子打抱不平。

    “如此所言极是,香到底无法赚钱。百香客居的香夫人还是依靠一楼卖香二楼客住才营利颇丰的,不过这香夫人与济怀之间的爱恨嗔痴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一名手持墨扇的白衣男子如是说。

    “这……”说书匠人想起那日谈香夫人与济怀的爱恨情仇时,被泼辣的香夫人带着一群打手砸场子的无奈。

    不过也不知为何济怀大师容忍自己讲他的故事,还是济先生信口雌黄地在他面前高谈阔论。

    他讪讪道:“不如,我们听听永安王朝开国公主姜氏之女-姜玫的故事……”

    等江宁将故事听完后,踏出酒楼时已经将近傍晚,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子是万万不敢独自一人出来这么久的。

    说起来,江宁也是瞅准时机回的客居。太晚总归是有所担忧的,毕竟每年都有不少的女子走失,不知如今身处何处过的如何?

    她回到百香客居前,红酥早已醒来,却丝毫未曾慌乱,她静静地提前洗漱完毕后外出买了些吃食放在客房,那之后便候在百香客居和乔芙一起看香夫人打理铺子。

    香夫人眉眼间有着寻常妇人看不见的厉气,她有时像一只母老虎般发怒,有时又如同少女般温柔似水春水荡漾。

    明明四十岁的年纪却和小姑娘聊的十分投机,乔芙如今十七与红酥同岁二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香夫人在厅堂整理账册。

    香夫人温柔地核对数目与材料,确认三四次后方才停手。

    她看了看打着瞌睡的乔芙和红酥,用食指轻轻击打二人的眉间,调笑着说:“你们两个小懒猫,该回去睡觉了。晚上有几个伙夫是值晚班,我一会儿安排好他们便回去。”

    原是乔芙跟在香夫人身边学习管理、打杂,而如今红酥之所以在也是因为她和乔芙聊的甚是投机,二人好像天生的姐妹一般。

    最开始到达丹徳时,红酥不知道如何在这中装修奢华的客居住店、续房,毕竟原先在柳府基本没有机遇做这些。

    离开柳府后,在路上的驿站比较简谱且主家是平头百姓穿着朴素,而百香客居的东家香夫人举手投足间便贵气非常。

    她在旁边与愣头青一样,幸而乔芙相帮。这一来二去,两人竟然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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