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玫眺望

    参天古树上有鸟儿筑巢,巢穴虽由枯草枝堆累而成,却坚固耐用。幼鸟在巢中盼望着外出觅食的母亲带回食物,待它长大亦需在外寻觅。

    不过在它羽翼丰满前,会被传授觅食的本领。外出觅食的鸟妈妈叼着虫子从木屋上空飞速而过,赶着时间。

    江怀柔正准备用陈词滥调表示自己对香文化的热爱,未曾想济怀大师没有给她自我展示的机会。济怀说完话后便自顾自地将门关闭,显然是下了逐客令。

    怀柔想着此处无人,这济怀大师看上去也是生性不羁之人,索性不要脸了。她看了看紧闭的大门高声喊道,“济怀大师,你就收了我吧,不然我每天都会来打扰你的。”

    隔着一扇木门,济怀看着屋内七八糟的模样哪敢让前来求学的姑娘进来。不过,将来硬要说也算是为人师傅的考验,济怀自我安慰道。

    雕刻着海棠花纹的香炉的球体七倒八歪,它是圆腹鱼耳有江州的青瓷制成是焚烧香品的上好器皿。还有卧炉、香盒、香著、香盘等毫无顺序随意摆放。

    济怀扶额,原先不是这样的。因为中京来人求早年的香,他找了许久才找到香方,不分昼夜地将其制作出来,等人来拿即可。

    怀柔在外等了一会儿已至饭时,方才回到百香客居时,彼时红酥正和香夫人学酒楼的算账。账本中多以数字为主,辅以一些材料以及售卖品名称,也不算难记。

    红酥和乔芙一起学习,但乔芙的学习时间较长且进度快,香夫人忙碌时便是红酥跟着乔芙学习。

    怀柔是打心底为红酥能成长感到开心,就是不知道远在柳家的桃叶如何了。只盼着,将来能够早早归家,她在心底已经将柳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红酥看见怀柔灰头土脸、兴致恹恹的回来,立马跑上前去询问怀柔求学路如何。

    怀柔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封不动的说出,她的眉眼间有淡淡的忧伤,语气也带着气馁。她准备中午回来用餐,下午再去。

    红酥听后认真帮怀柔分析这件事,她蹙眉,“济怀大师并无直接拒绝你,想来应是愿意收你为徒的,况且他也缺徒弟了。”

    “怎么说?”江宁好整以暇询问红酥,其实她心底也有答案,想看一看红酥对此事的看法。

    红酥顿了顿说出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她语调清幽,将童年趣事娓娓道来。

    “我幼时在乡下曾捕过鸟儿,是提前设置好陷阱放下饵料,最后等在鸟儿到来才收起陷阱。今日济怀大师没有明确拒绝你,而且还说自己无家可归。”

    这难道不是希望你再次登门造访吗?

    怀柔也是这样想的,古往今来拜师学艺。不仅是师傅挑徒弟,亦是徒弟挑师傅。今日济怀堪堪睡起,便与江宁见面,未说几句话匆匆闭门。

    可江宁看的身后屋内很多香具,它还闻到了一种很清宁的香,令人身心俱愉。

    如果猜的不错,向来济坏大师是因制香而睡眠颠倒。对于这一点,怀柔有自己的猜测,香夫人的香丸多来源于济怀,却从不催促他。

    如果说天下间还能有什么人让济怀不惜昼夜颠倒,也要制作出清宁香。

    —恐怕只有中京圣人

    很早便有所耳闻,中京圣人龙体欠佳,那是在永安王朝开朝战争中落下的病根,据说时因为沾染太多鲜血,便有了头疼的毛病。

    怪就怪在,天下人都知晓。

    *

    中京,皇城。

    红墙绿瓦,庄重肃穆的宫殿伫立在众多宫殿中却异常惹眼,因为其上牌匾的字迹是金色。

    阳光洒进永安殿,牌匾熠熠生辉。沐浴在暖阳中,殿内的场景一目了然。

    永安殿,开国公主姜玫坐在龙椅上慢条斯理地批阅奏折。如今的她早已过了不惑之年,鬓微霜,却不影响她独揽大权。

    龙椅置于较高台,底下仍然放有一把青木灰椅,其上雕刻着龙纹。

    而姜皇坐在其上,手拿明黄色的帕子倒与身上穿着的龙袍相符。他止不住感觉头疼,浓密的眉毛下眼睛带着充血的浑浊。

    “阿姐,真的你信我。我梦到当年的亡魂不得安息,你就陪我在宫中住一段时间吧。”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姜皇本就是胆小之人。是被形势所迫,不得已登上大位。当年先皇本想立姜玫为皇太女,奈何遭到天下人的反对。

    于是退而求其次,立为开国公主,却手握政权。

    姜玫想了想,眼中闪过异样。不疾不徐道:“不必,你姐夫还在怪我没时间陪他。你让皇后或者柔妃多陪陪你,再不济新进宫的美人也可。”

    姜皇掩下眼底不明的神色,看着手握大权身穿红色官服的女子,却带了些许傲娇的意味。

    “可,朕还是变成寡人了。”

    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这样?

    姜玫:“……”

    姜玫点醒他,“别了,阿弟别装了。你还装上瘾了,你装病我才能顺理成章摄政。如今对于公主和太子,你有何看法?”

    姜皇心中描摹出两个孩子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心。“子不教,父之过。也是怪我未曾教好孩子,以后不论二人如何,我求长姐看在我多年之辛苦,放一条生命。”

    姜玫看着远方,抿唇不语。

    *

    丹德多绵雨,尤其是春季。

    譬如今日,上半天晴的好似能晒干河中的水,下半天偏又逢雨打百花。倒也是自然界的规律吧,阳光、水分促使这里的花儿开的异常绚烂。

    怀柔出门时,天空晴朗的很。她未曾带伞,不曾想路走一半便遇春雨绵绵。倒也不是大雨,她咬了咬牙,继续前行。

    行至木屋处,房门依然紧闭,怀柔却直直地站立在外面,直说:“晚辈江怀柔,自幼便好香。永州地偏僻,无如先生一般的名师,特前来求教。”

    “望先生恩准。”怀柔的声音不卑不亢,在雨打竹林的声音中却显得异常悦耳,好像雨声在为她伴奏。

    与屋外不同,此时的屋内已经干净许多。姜珩将油纸伞立在旁边后,便和和济怀下棋,济怀为他斟一杯温茶。

    姜珩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倒也不急,他不过十三岁的少年,身上的书卷气与练武气却异常浓重。明明眉眼间稚嫩未褪,却格外成熟老练。

    屋外之人无法看到屋内之人,正如屋内之人也无法看到屋外之人。

    一扇窗,一个门,便可阻挡两方之人。

    济怀并不着急,他语气冷淡。眼睛看着姜珩,想要探究什么却不得而知。有点无语地说,“回去之后告诉姜玫,她欠了我一个人情。”

    姜珩微微一笑,点头笑着应声,如同画本中的美男子。“行,我会告诉姑姑的。”

    他话锋一转。

    “先生,门外有一个女子等着拜你为师,怎么不出去看看?我想你绝不是重男轻女之人,怎么不愿意收她为徒呢?”

    济怀眼底闪过惊讶,他没想到姜珩的口中居然能听到“重男轻女”。看来姜玫培养他,培养的很好。

    “你觉得她好吗?一个女子远行求学,不顾及男女授受不亲拜一个老头子为师傅。”济怀摇了摇头,手中的白子落下。

    并非是他不愿意,而是若女子因此清誉毁了,他只怕是黄泉路上也无法瞑目。

    姜珩抿唇,说起来他是姑姑带大的。他又如何对一个勇敢追梦的女子置喙呢?天下间男子能做到锲而不舍的,又有几人?

    “我觉得很好,她方才是说她叫江怀柔是吗?”姜珩抬眸,眸中闪光。

    “对啊。”济怀漫不经心地回答。

    “怀柔,怀柔。”

    “怀珠韫玉,柔中当立。”

    姜珩喃喃道,手执黑子缓缓落下。棋盘中的局势已经明了,黑子占上风,白子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翻身。

    人生如棋,棋似人生。

    济怀看着已经下好的棋局,沉声道:“看来殿下对下棋,颇有研究。不过如今小姑娘还在外等我,只怕是济怀不能远送。”

    他在心里大量着姜珩,明明外表清朗如月,总给他一种寒毛直立的感觉。他安慰自己:姜玫带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哈~

    姜珩看着济怀到底没有多说什么,他撑着带着纸伞打开木门,有细雨蒙蒙向屋内袭来。

    他只能用将绣着海棠花的油纸伞挡住眼前方,往前行走时,瞥见骡子青色长裙的一角后,便匆忙离去。

    怀柔也被雨雾蒙了眼睛,看的不真切。听到木屋门开后,下意识低头只瞟见登云履的繁冗花纹,绝非寻常人家可用。

    再抬眸,只留下淡蓝色的身影撑着纸伞在风雨中瑀瑀独行。

    不知为何,怀柔竟然觉得对方与自己有些许相像。

    待对方走远后,她这才进屋。看着形形色色的香用品双眼放光,果然这大师不是徒有虚名。

    济怀看着小姑娘自己进来,她的衣服有些沾水却不以为意,可见是个无拘束的女子。

    他正了正声,让声音听着有威严。

    “你怎么知道应该是这时候来寻我,而不是其他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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