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直上

    两日的时光似水流去,不曾回头顾。

    是日也,光线渐渐明晰。

    正殿光影梭梭。

    本该坐着姜皇的御座却坐着姜玫,她身穿一袭深红色长袍,举杯向着东西两侧的他国来宾敬酒。

    “今日便是我朝与各国共建香路,必将开创崭新的盛世,后世子民会记得我们。”

    底下人附和,混杂着各国略带口音的声音。

    异口同声道:“吾辈定当尽心竭力,只求发展之势如扶摇九万里。”

    唯有位于上将军之南的贺兰卓作摸样似的张口微动,却并未发出声音。

    内心兴许还是希望能够得到香路主控权的,毕竟这可是肥羔羊。

    他看向对面的太子姜珩,嘴角微勾。

    特意把贺兰雪扮作随从才带进来,她立于旁边思索如何才能让贺兰卓死的人不知鬼不觉。

    倘若在永安王朝动手那便是最好的,有姜玫帮忙遮挡事情会轻易被查纠。

    可如此一来,域邦其他极大家族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她无权无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掌权。

    看来不行,要想办法夺权后再让贺兰卓在域邦悄无声息地死去。

    这是贺兰雪目前的计划,只是……

    她垂下眼眸,想到昨日贺兰卓临时说的计划。

    “我早已买通好宫人,明日你需要爬上太子的床,生下永安王朝的下一任帝王。”

    贺兰雪惊讶他的计划,提出她的疑问。

    “难道一次就能怀上吗?更何况永安王朝未必会认个来历不明的人做储君。”

    “这你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他们认。你需要做的便是怀个孩子,流着我贺兰家的血脉。”

    贺兰雪早便知道如今贺兰卓没杀她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希望将来能是贺兰家的人掌权。

    她明白若是此次过后,回到域邦时若是没有怀孕,只怕是得夜夜不得安寝。

    再者若是生出的是个女孩,只怕是也得备受折磨直到男孩出生。

    而那个男孩将会被用于两朝的斗争,生来就是一枚棋子。

    贺兰雪抿唇,虽他的计划说的很迟,但是她又怎么会毫无准备就让人去算计她。

    左右不过做戏罢了,她就不相信堂堂域邦王竟然真的会下贱到看活春宫。

    姜玫在御座便是比别人要高上一截的,她凤眼微眯扫视着台下众人,颇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若是真正见过她的人都能够明白为什么姜皇甘愿退居,做个名义上的帝王却不掌权。

    她是天生的掌权者,拥有令众人不自觉臣服的能力。

    即便她是女子,当年在永州化名姜公子需要招兵马时,被人戳穿女子身份却丝毫不曾慌乱。

    完全不像是一个身居闺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世家贵女。

    于是乎,坊间在永安建立后依然流传着她的故事。

    “天命皇女,可堪帝位。”

    友人同她讲这件事时,她正当年少。

    笑意盈盈,眼含秋波地回应,“不过是些谣传罢了,别人听个乐子,你如何还当真的了。”

    她虽面上表现得不知所云甚至有些大惊失色。

    但姜玫的内心表示:“多亏了许郎君办事效率高,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中让家家户户知晓她便是天生帝王。”

    试问天下人,若有这个能力,谁不想坐一坐那明金色的宝座。

    姜玫是想的,就在先皇驾崩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封锁消息,草拟圣旨等一系列事项办妥后,方才昭告天下。

    可出错便错在了这一步,先皇事先立好圣旨,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那日,初晴。

    姜玫对于特地前来宣旨的公公恍若未闻,而她书房中还有她自拟的传位诏书。

    犹记与父亲在永州时,父亲瞧见她能力如此出挑,答应过她会在将来给她一个合理的地位。

    没想到最后的皇位还是传给了她弟弟,一个文武不全、心怀童话的人。

    她是家中嫡女,颇有几分傲气,总认为帝王会将储君之位给她。

    待到秋来九月八,战事平息。

    赐号“开国公主”时,姜玫才明白无论她是如何优秀,从出生起她便没有资格逐鹿天下。

    自那时起,她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拥有自己的心腹。

    先皇去世的第一时间,她脑海中想到的竟然不是哭丧而是诏书。

    是成为帝王所能拥有的权力,是那凌驾于众人之上,百官都要叩首之人。

    无碍,一个名头她并不稀罕,她借用坊间言语,外加早些时候培养的势力顺利架空姜皇。

    与其说是弟弟主动告病,倒不如说是不得不告病。

    但所幸,永安这些年来发展突飞猛进。

    姜玫无怨无悔。

    她看着底下的贺兰卓,风眸带着玩味。任何人想要破坏这份和平,那便先成为尸体吧。

    *

    张富景原本今日是要休息的,他早已连着读了许久的书。

    疯狂到感觉闭上眼睛自己都在背书,他预备放松一天的时光却因五斗米打乱。

    原是有人询问此日是否有人时光空闲可来此干活,一日便给五两银子!

    原本恹恹欲睡、精神欠佳的他顿时来了兴趣。

    如果省着些花,五两银子是够他撑到殿试。

    张富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便到了皇城。

    他有些懵,仔细想想倒也正常,一日五两银子的买主,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一定会说天潢贵胄,当真正到了宴会厅他才明白这世界的参差。

    只见身着各色花纹服饰的女子貌若天仙,她们的舞姿熠熠生辉,给本就富丽堂皇的宫殿加上一层纸醉金迷;左右两侧皆为贵客,衣着价值不菲。

    而他身穿下人的衣物,脑中莫名想到《送东阳马生序》中名话。

    “烨然若神人”,张富景自嘲般笑笑,却依旧热烈张扬。

    记得有一次同舍生嘲笑他的名字时,他哭的厉害说什么都不愿再去学堂。

    当时温柔的母亲对他讲,“富景的意思是,富有人生的美景。”

    我希望你拥有思想的财富,也希望你这一生璀璨生香,景色无穷。

    母亲影响着他的过去、现在,亦会影响他的未来。

    此处不算是后宫,不仅有外来使臣亦有像张富景一样的前来拿银子的人。

    张富景小心翼翼地干一些杂活,忙里偷闲换班休息时。

    一个男子进入他的眼帘,那人身轻如燕眉目飞扬,身穿着随从的衣服看起来好像女子。

    张富景暗叹自己真的是没怎么见过女人,连兄弟都能被自己认成姑娘。

    贺兰雪看见姜珩离开后,按照计划跟了出来。

    不过她对姜珩并不感兴趣,她将来需要永安王朝的帮助,自然不会得罪未来君主。

    此时她的面容与跟在贺兰般浮身边不同,自打贺兰卓让般浮带着她前往丹徳时,她便刻意丑化自己,不惜用低劣的物品,只求脸能变丑。

    可贺兰般浮去世后,她就停用了。

    “没必要因为别人一直伤害自己吧。”这是姜玫见她第一眼时说的话。

    她记住了,长得漂亮不是她的错。

    她母亲倾国倾城、父亲容貌绝世,她自然也会艳艳无双。

    来不及时,她看到一个打扮朴素,长在她心尖上的男子。

    他身着下等服饰,发丝颇有些凌乱,腰腹紧致有力,眉目间总透着坚韧与希望。此时他因干活额间沁出薄薄冷汗,滑落在翘鼻。

    贺兰雪勾勾唇,就你了。

    她起身主动上前搭话。

    *

    姜珩听从姜玫的话,在席间主动前往外面待了一个时辰。

    他真的,他无语,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掐着时间回去后,旁边的怀柔连个正眼都没瞧他。

    他狂怒!

    选择把面前小桌子上的吃食横扫而光,像是多天没吃饭一样。

    察觉到异样的视线他大喜,顺着视线望去竟然是域邦王。

    不过,对方好像以一种极为欣喜的眼神盯着他?

    是错觉,姜珩用余光偷偷看向怀柔。

    女子打扮干练,她穿着官服,衬得她耀眼异常。在这么多人中,他一眼就能看到她。

    不仅仅是因为心动,还是因为此处只有她是这样穿,穿着一身官服前来。

    不再梳着繁琐的发髻,好像那些枷锁都不存在她的身上。

    眉眼舒朗,眼神盯着面前的吃食很朦胧。

    怀柔不可否认,她困了,困得厉害。

    谁能知道这场宴会会从早晨一直到夜幕降临,此时的她回想起上大学期间,有的水课她也是发呆或者玩手机干其他事情。

    而现在她就这么干看着,还不敢看向其他人,害怕引起别人的误会。

    要知道如今的她身份不同往日。

    至于为何要在这样的场合穿官服,她倒是并未多想。

    还以为大家都会穿的正式些的怀柔来到席间后,感受到周围聚集的目光,顿时尴尬。

    唯有姜玫对她投来欣赏的目光。

    便是要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看看,也是要让邻边小国见见。

    这世上的女子亦能出彩,穿上官服的模样是何等英姿飒爽,丝毫不亚于那些自诩风流的名人才子。

    当然,姜玫并没有挑起男女对立的想法,江宁也没有。

    她们……她们只是想让千万人的目光不再拘泥于性别,他日是非功过评说,可多些正视,少些偏见。

    他日会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出彩,而她们作为先行者,必须要成为被审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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