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

    原是秋风萧瑟起,月落乌霞。

    经过交谈后方才知晓,红酥和祁舟前来中京便是置办一些新奇的香料,好继续回丹徳做生意。

    怀柔点头,便留二人宿在江府。

    怀柔与红酥也算是数年未见,两人聊至深夜不肯休息。

    双方心中都得到了慰藉,怀柔这些年忙于经营香路,而红酥则和祁舟一起照看司香堂和宁远居,听说经营地极好。

    红酥感叹道:“未曾想如今你我竟各有千秋,你在中京追名,我于丹徳逐利。距离当年出走柳府已经过去九年了。”

    怀柔倚在窗台前,双手支撑下巴犹如幼时一般摸样。

    “是啊,如今我们好像都很忙。我不往你不来,岁月不居。”

    次日,红酥和祁舟需要赶凌晨的船舶回到丹徳。

    怀柔出言挽留,“便是一日都无法多待吗?当真有如此忙吗?”

    祁舟拦住将欲出言的红酥,散漫地回答,“当然了,现在不是香路红火得很,各州的金贵物品也都有机会在这条路上发放光彩。”

    他看了眼红酥,转而注视怀柔的眼睛。

    “行了,大不了等将来有时间的话,你再回丹徳看看呗,我可不信你能在中京待一辈子!”

    “好。”

    怀柔吃了颗定心丸,她不担心,感觉祁舟和红酥二人一动一静。

    祁舟虽然有时候吊儿郎当、嘴欠,但确实为人处世圆滑世故、油嘴滑舌;红酥比较稳重,极其适合做主心骨,而且擅长算数,不至于在生意场上被人诓骗。

    红酥在船上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怀柔则目送二人渐行渐远,逐渐变为小小的黑点,才放心的离开。

    离别是人生的常态,重逢也是。

    *

    又是一年,姜皇暴毙于腊冬。

    而后姜珩登基,召金州知州张富景归京升迁,又遣颐安公主姜昭永居金州、偏安一隅再不得回京。

    张富景在金州政绩出彩,不过数年便把积年累月的问题根除,如今理应回京升官。

    姜珩是比较欣赏这个少年的,予以右相之位。

    满朝哗然,要知道右相之位空置已久,一个初出茅庐的男子如何能够担任。

    事实上,后来的张富景证明了,他却有能力杀出重围单挑此位。

    姜昭临行前在府中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她不喜欢金州那样贫瘠的地方,自认身为皇室血脉应该待在中京享荣华富贵。

    少年天子光临公主府,便是来此劝解。

    男子长身玉立,身穿常衣,但通身气度不凡已颇具王者风范。

    “阿姐,自古成王败寇,你输了便理应离开!”

    “我姜昭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世人的偏见。若是、若是当初我在母后膝下长大又何至于道如今这般田地?”

    姜昭不甘心地说,似诘问似肯定。

    姜珩手拿着小青花瓷瓶,上盖红布。

    他不怀好意,嗓音低缓。

    “阿姐难道忘记了我母妃是如何死的吗?还有你做的那些小把戏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今日我能放你平安离开中京已经是顾忌手足之情,仁至义尽了。”

    姜昭吓得瘫坐在地,她不敢相信姜珩是知道此事的。

    当年她回京后,母后已经由太医诊断再难有孕,偏生那时柔妃竟顺利诞下皇子。

    皇后瞧见开国公主气派至极,有意要让姜昭复刻姜玫的轨迹,成为王朝的下一任掌舵者。

    为了减少竞争对手,皇后给姜皇下药,积年累月不易被察觉,但实则一点点侵蚀人的身体。

    这才,姜皇装病变为真病以至于驾崩得悄无声息。

    而姜珩的母亲柔妃也是被皇后杀害,才导致姜珩是有他姑姑抚养长大的。

    姜昭对上姜珩似笑非笑、满含凶光的眼神,吓得直哆嗦。

    战战兢兢地回复,“可是,我母后也死于非命了啊,你不能怪我,我当时也小。包括后来的那些把戏不也都被你戳穿了吗?”

    “再告诉你吧,一代皇后暴毙荒野被掩盖痕迹,你真的以为是巧合吗?”

    “你……”

    姜昭连滚带爬地抱住男子的腿,涕泗横流。

    “我这就出发前往金州,往后再不回京。皇帝往后天高路远,我们不要再斗争。”

    “嗯。”

    把姜昭劝走后后,姜珩便又得启程回宫。

    如今身前身后不知有多少侍卫在,浩浩荡荡地引来百姓的目光。

    他无聊地看天看地、观云赏风,看到熟悉的身影身披白色裘衣,手提热腾腾糕点的女子匆忙行走。

    姜珩嘴角微扬,眼眸闪出好看的亮光,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那厢,怀柔忙不迭赶回府中,鹿鸣惊叹道:“小姐,你竟然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还是鹿鸣顺口一提想吃花香居的如意紫糯糕,怀柔记下,当即便跑出去疾风一般地买了回来。

    怀柔挑眉,“那是,我到底也是习武之人,身轻如燕。”

    把糕点放到鹿鸣屋中,她便离开回自己院落。

    彼时已近春节,她便是也想尽可能地满足鹿鸣的小要求,花香居的糕点太贵,她知道以鹿鸣的性子必定是舍不得花钱在这种地方。

    怀柔表示理解并尊重,毕竟鹿鸣原先是因过于贫穷方被家人卖至花楼,自然是恐惧一穷二白的时光,喜欢囤积工钱。

    她长睫微动,双手打开漆木红雕门,右脚先踏入门槛。

    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从左侧袭来,她身体□□抓住手,没有丝毫犹豫将手卸了下来。

    随后回头看见带戴上痛苦面具的男人,立马把人拉进屋后。

    这才汗颜地下跪道歉问号,一气呵成。

    “微臣不知陛下今日前来微服私访,求陛下恕罪。”

    怀柔内心:不是大哥,你一声不吭冒出来,我还以为是最近域邦又出来捣乱了。

    万一是刺客,那我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那自然是抓到别人的手就铆足劲掰,谁知道是你啊,活爹!

    姜珩不知道怀柔的内心想法,他左手摇摇欲坠,心中悲痛万分,语气都带上莫名的哀伤。

    “我还想着找爱卿商议一下何时恢复你的本名江宁……”

    他可以一顿,面带哀伤。

    “如今看来爱卿好像并不需要。”

    怀柔此时还跪在地上,喜的差点飞起。

    他……他说什么?

    恢复本名!!

    怀柔当然愿意,要知道她始终觉得江宁这二字最为好听,那承载着现代母亲的爱意,可以让她知道自己从何处来。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微臣感激不尽!”

    姜珩懊恼地看着自己被江宁掰脱臼的左手腕,不愿多说。

    江宁立刻心领神会,她主动凑上前,轻轻地帮男子把左手接好,然后拍了拍胸脯保证。

    “我正骨你放心,不过你看样子是变弱了,不然怎会连我的攻击都躲不开。”

    姜珩:“……”

    弱?

    他沉默不语,只怕是也只有江宁敢这么和他说话。

    这么多年的同僚之谊,江宁自然是有啥说啥,过了片刻,她突然震惊地看向他。

    “不是,陛下你怎么跑出来的?今日我好想看到浩浩荡荡一群人拉着你走了啊!”

    “要你管!”

    这厢,帝王亲卫一脸无奈的捂着脸匆匆跑回宫,心中不断祈祷不要被人发现。

    怀柔无语,“你不怕出来被人谋害吗?实际上如果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大可以将来下朝后说啊。”

    姜珩耍无赖般倚靠在门杆上,“原是不怕的,但如今我的左手已经是使不上力气了,要是我出了江府被人谋杀,爱卿也算是功不可没。”

    他声音暗哑,说话犹如山间清泉。

    偏偏把“功不可没”咬的极重。

    江宁心想要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情,她便是难辞其咎。

    “那怎么办,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谁能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官员家中!

    姜珩眼中带笑,似春风三月润物无声。

    “你进宫陪我……”

    “不不不,卖才华不卖身。”江宁义正言辞地拒绝。

    “还没说完,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你在宫里做我的侍卫保护我的安全,等左手完全好了后,再离开。”

    姜珩挑眉看向她。

    补充道:“毕竟爱卿的武功,朕最放心。”

    江宁想拒绝,好不容易春节休假一个月,百官都不愿意再进皇城,宫女太监那是没办法的,但她不行啊。

    又瞧见见姜珩一副要死不活的摸样,心软。

    “行吧,什么时候?”

    “现在!”

    江宁震惊,“那我现在收拾东西?”

    “不必,宫里都有。”

    江宁急匆匆和鹿鸣打招呼准备离开,鹿鸣担心地叫住她,关切询问。

    “小姐能在除夕夜回来吗?如今距离除夕夜仅有十日,奴婢不想一个人守着大宅院过节。”

    她刚准备回答,跟在女子身边的男子抢险回答。

    “这……这不好说,也许会回来。”

    说着便用右手掳走江宁,江宁约莫走出一段距离后。

    大声回复鹿鸣,“今年的除夕,我陪你过。”

    姜珩眸中压抑,“那我呢?”

    “什么?”

    江宁并不能理解此时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是说,你去陪她,那么谁来陪我过除夕。”他眸中黑浪翻滚,克制片刻后,温柔地解释。

    “今年我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我也很孤单。”

    是啊,姜珩今年也是变成孤单一人。

    兜兜转转,还是要独自长风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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