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已入宫城……陛下……危矣！”

    李飞虎望天而叹！

    “吾等愧对陛下！”

    关天宇拳头紧握，双目赤红，杀气腾腾地扫视着眼前包围着自己这一众残败之军的乱党，但已觉有心无力，心绞悲痛。

    此时叛军均已停下攻击，只是将剩余的金执卫铁桶般围困住，盯着这群俎上鱼肉。

    摄政王已然深入宫城，又以叛军在紫薇门拖住李飞虎和金执卫，其他旗营的金执卫情况不明，但至少紫薇门旗营回天乏术了。

    “老关……”

    说话的人由两个金执卫搀扶着，大腿上已中了一支羽箭。

    关天宇咋一看差点认不出，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血人，会是与他同为金执卫六大旗营殿帅之一的宫禁旗营翁飞弗！

    “翁帅！翁帅！”关天宇呼喊着。

    翁飞弗吃力地轻轻摆手，干咳了几声，却是咳出一口鲜血。他无力地说：“嘿嘿，我们可是金执卫啊……谁曾想，立国以来，金执卫有一天，会被自己人，整得这么难看……咳咳……”

    “我的儿郎啊……这都是我们一手带出来的骁勇男儿啊！”

    望着满目疮痍的紫薇门城楼，遍地已经失去生气的金执卫甲士，往日英姿飒爽、威风神勇的数万皇家亲军，而今身侧只有不足千人。

    李飞虎气急攻心，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憋晕了过去。

    金执卫除了大部分人是由万里挑一的特训精武猛士，不乏亦有王朝家族子弟、名门将相后裔。固定编制的三万余人。在此番政变之中，已是损失惨重，这更是为大司卫王朝，也要埋下仇恨的暗雷了。

    “摄政王造的孽，让谁人能服！”

    “识时务者为俊杰，殿下也是为了王朝的伟业社稷，不得已而为之。你们金执卫若能为大司卫皇室的延绵着想，听命于殿下，又如何会是现在这下场呢，对吧，李指挥使？本督可是还想着能和你同朝共事、精忠报国呢！”

    说话的人，虽然也是一副戎甲在身，但大腹便便的躯壳，一脸肥肉的臃肿相，让人怎么看都只觉得忍俊不禁的可笑。可又有谁敢当着这位体形肥胖臃肿的五衙都督府首座大都督——中衙大都督兆健的面前，有半分窃笑之容呢？

    他狠辣的手段，可绝对不在银执卫的“白头鹏”名声之下。

    “哥，和将死之人有啥话好说，直接杀干净就是了！”

    说话声如雷霆震怒，正是手持峨嵋斧的兆康。

    只见他大步走近兆健的身旁，轻蔑地冷视着金执卫余众。

    兆家兄弟同在五衙都督府，一人狠辣阴沉，一人粗暴血腥；一人总督天下军务，一人掌控帝都城六大特设军营。

    大司卫王朝的五位一品大都督之位，已被兆家占去两尊。他们又坚定追随效忠于当朝摄政王司卫哲信，得到摄政王的信赖，因此才能手握重军大权，总揽京畿重地的各军大营一切事务，其地位稳固，一时无匹。

    兆健抚了抚唇上两撇胡须，轻道：“好戏在后，不急不急。来人，押上来！”

    随着兆健的吩咐，一队银执卫押解着十数人上前。只见被押解之人均身着金执卫甲服，却是披头散发，一脸落魄，神色死灰。

    关天宇等人一时惊愕，那十数人竟然皆是金执卫其他各旗营的殿帅、副帅等中高阶将官！

    眼见宫城各门守卫的金执卫主将被缚，便也意味着皇城乃至宫城诸门尽破，帝都完全尽落叛军乱党之手……

    “金执卫不是天下最勇猛的皇家亲军吗？哈哈！跳脱于五衙都督府的管辖权限之外，李指挥使除了品阶比我等略低，但可是能与五大都督平起平坐的大人物啊！时至今日，并非本督不念旧情，不能代为向摄政王殿下求情，而是殿下，早有吩咐，其他诸军都能接受降服，唯独就是不能接受金执卫。兆康，殿下那话怎么说来着？”

    迎着兆健的话头，兆康回应说：“殿下说了，若接受了金执卫的投降，殿下就会对不起一世祖皇帝，丢了祖皇帝的脸面，抹了金执卫至忠的名号，无脸敢见开国一世祖皇帝陛下了，所以金执卫今日必须只能有一个结果——死！”

    “哼哼，对的！但又不能白死……”

    “哥哥，那咋处理？”

    兆健的话音转而阴冷：“自然静候殿下安排！要么，留他们全尸；要么，五马分尸！”

    “乱臣贼子！”关天宇长剑直指怒喝。

    兆健侧目而视：“哟，关帅！本该你命大，奈何逃命活路不走，偏行地狱死道。你能那么顺利来到这里，那是殿下宽宏大量，抬举了你这小小殿帅的身份……兆康，殿下那话又是怎么说来着？”

    “殿下讲了，今日的金执卫才是乱臣贼子，怎可有漏网之鱼！”

    “对的对的，是这么说了……”兆健拍手欢喜地说。

    任由身居高位的两兄弟在两军对峙之时还能嬉闹嘲笑、一唱一和，金执卫诸人沉默不言。

    一是均都疲惫无力，只能趁机喘气歇息恢复；二则此刻也懒得与叛军浪费精力进行毫无意义地争论黑白是非。

    看着金执卫对自己并未理会，兆家兄弟也觉无趣。奈何原想尽快结果了眼前的的残军败将，却早在围困金执卫之时，不巧地接到摄政王安排的传令官传来指令——只困不杀！

    双方就这么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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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边的天际已露出鱼肚白，渐渐地，鱼肚白变成淡红色，慢慢地又变成深红。

    夏季昼长夜短，夏时的日出本应是早早临现，可这一夜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漫长煎熬。

    通宵的战役，彻夜的对峙，极大地消耗着彼此的体力和精神。一方的亢奋，也势必压迫着另一方的低迷。

    第一束阳光的普照，落在为了生死存亡的男人们身上，才微微为他们带来丝丝暖气。

    但每一次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呼吸间，又是凉意恶心。

    谁曾想，日出日落之间，已经变天了……

    帝都外城，为了生计，早起劳作、摆摊买卖的人们，迫不得已，依旧还是战战兢兢地准备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昨儿喧闹了一夜的大动静，他们比当事人好一些的，只是事不关己，躲在屋里不出声罢了。

    街道上明显比往常出现了更多的官兵。

    帝都城中的宵禁虽已解除，但满城警戒的气氛仍是强烈。

    现今进行满城巡弋、约束治安的，不是帝衙司寻常的巡检卫兵、衙役捕快。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城卫军，往来频繁，气势汹汹。

    人们低头垂首，步伐匆匆，行走间偶尔遇到熟识，也只是偷偷以目示意，就又错肩散开了，免得一不小心就有血光之灾。

    内城各部府衙的官员，那些已就位的官员，都安安静静、默不作声地留守在本部府衙办事处，守居其位，各自独坐。

    有的人忍不住悄悄一抬头，便看到某个守在门口全副武装的银执卫，隔着那层盔前面罩，透过罩网，似乎在凶狠狠地、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心中一颤，这人即刻低头，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抬一抬衣袖，轻轻抹去。

    即便有部分胆小的或另有想法的官员，称病借故不敢按时报到，但仍是均被银执卫直接从家里的床上拖了过来。

    帝都之中，那直通连贯两城三门的朱雀大道，第一次这么肃静。

    但更静谧的，是在皇城之内，在宫城之中。

    直到，打破这层寂静，让所有人为之猛然一下惊颤的，是一声尖细刺耳的太监高呼：“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