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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血迷仇恶

    “后来,我们在那老头的院子发现宫廷衣物……”

    王小突不敢怠慢,更不敢有丝毫遮掩,一字一句清晰地将他所了解的事情经过,一一说了出来。一直说至米迦带军赶到、魏清调兵谴将、安排戮杀屠村、让其二人留守村庄等等。

    只不过,为了避免引起眼前的关天宇等人激怒,王小突刻意把一剑杀死发现他们偷盗宫廷衣物的白发老头的罪行,直接推给了唐小明——反正死人是不会开口解释的,先保住自己的命才重要。

    众人仔细听完,连带一向不谙世事的司卫鸥、竹仔鱼的脸上都骇然变色、心惊肉跳,更不用说作为吉槐村仅存人之一、侥幸躲过一劫的胡寿,他的脑中更是一片眩晕弥乱,心悸失神。

    “后……后来,后来……我和唐小明就搜了村里的一些残余钱财,值钱的就那块羊脂玉佩,我已经还给这位小兄弟了!再接着,就是我们的上官张将卫来了,他不仅夺了我们的钱财,还……还准备将我和唐小明灭口。小人大幸!遇到各位爷们!才得以保住一条小命!各位爷都是小人的大恩人!小人必将做牛做马,报答各位爷!”

    杨棠喝道:“哼!早知道,就让你们狗咬狗,怎会救你!”

    王小突连忙解释:“爷!各位爷!我可是没有杀一个吉槐村的村民啊!我手上是干净的!各位爷!”

    濮灵一听,立即娇声怒斥道:“你也是坏人!你虽然没有杀死一个吉槐村的老乡,但是,整个村子的无辜百姓,都是因你们而死!”

    “这……这……”王小突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再解释了。

    原来一直保持沉默的关天宇,这时沉声问道:“按你的意思,那个叫做魏清的统领将军,一口咬定,是吉槐村仿造宫廷衣物,大逆不道,所以下令银执卫,就地行刑的?”

    王小突连续点头应道:“是!是的!”

    关天宇心下明白,大队人马的银执卫,数百人在这僻野山村看到宫廷衣物。先不说宫廷衣物在这里出现是否合理,关键是更有龙袍服饰存在,这其中已然犯了大忌,涉及宫廷秘闻的大忌。

    如此下来,统领的长官也只能用“仿造宫廷衣物”的借口,不仅将整个村庄的人戮杀灭口,更是堵住了在此地执行公务的银执卫,他们的悠悠众口。

    换而言之,这个银执卫的统领将军,是用吉槐村整个村子人的性命,来换取他们这批银执卫的性命。

    莫须有的冤杀!

    残酷无情的冤杀!

    关天宇愧疚自责——是自己这群人,连累了整个吉槐村的无辜百姓!

    杨棠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老关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觉得,吉槐村已然至此,我们还应快些为村民们做最后的的安排,然后要尽快赶去和老郑约定的地点了。”

    关天宇同意杨棠的建议,略加思索,正要开口安排时,骤变突起!

    “啊!俺杀了你!”

    谁都没想到,一向怯懦老实的胡寿,这时居然会手持长剑,胡乱挥舞着。

    胡寿一时冲动,众人来不及拦截,谁知他竟是一剑,深深地刺透了王小突的身子,直接刺穿了王小突的心脏!

    “胡寿!”

    关天宇一惊,冲了过去,一下就将胡寿抱开,胡寿这才脱手剑柄。

    王小突那充血的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不敢相信地盯着插入自己胸前的这柄长剑。

    鲜血顺着剑刃,哗哗地从他的胸口流了出来,他身上的甲衣,瞬间就染红了。

    不多久,王小突数番大口地狠狠喘气,终于还是双腿无力地蹬了两下,脑袋歪倒一侧,已然气绝。

    剩下的银执卫看得惊恐,纷纷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安静!吵什么!”杨棠朝着银执卫们大喝。

    杨棠虽手拽麻绳,但他还要负责看紧着那三个萎靡的兵痞。

    可是这时候被绑缚的银执卫躁动不断,关天宇又去一旁安抚胡寿,司卫鸥、竹仔鱼、濮灵三人捂着眼睛、转过头去,明显被死去的王小突吓呆了。

    在场能够镇住这些银执卫的,也就只剩下杨棠一人了。

    “胡寿!冷静一点!”

    关天宇楼着胡寿的肩膀,将他远远带离那些银执卫。

    关天宇正面朝向胡寿,有力的双掌坚定地按住胡寿的肩膀。

    十分强烈地感受到胡寿身上传递而来的激动,关天宇一叹,耐心地安抚着胡寿:“胡寿!冷静一些,别冲动!你还有我们!我们与你在一起!”

    胡寿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恨恨道:“他们……他们是俺的杀父仇人,是俺的仇人!俺要杀了他们报仇!”

    “难道你也要变成和他们一样,胡乱杀人吗?兄弟,你是清白的,你是干净的,你不应该让自己的手上沾血了的!”

    胡寿两眼迷离,流着泪水,呓语一般地说着话:“俺……俺已经杀了……俺为老爹报仇了……”

    关天宇深深叹气,这个本是老实巴交的小伙啊!平时他是一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人,这时候也会因为仇恨,而提剑杀人。

    人的命,什么时候,也如蝼蚁这般脆弱了。

    关天宇和颜蔼然地向胡寿说:“胡寿,你还记得吗?你老爹为什么要帮你取‘胡寿’的名字呢?老爹就是希望,你能够一辈子福禄长寿。老爹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你能够继续好好地活下去。听我的,听大哥的!你看着我!看着我!”

    顺从着关天宇的话语,胡寿的情绪慢慢平稳,他也缓缓抬起头,两眼迷茫地望着关天宇,和关天宇对视着。

    关天宇坚定地说道:“胡寿,听大哥的。待会,我们先为老爹安葬,让老爹能够入土为安。然后,我们也要为整个村子的乡亲们做点事情,让他们也能魂有归处,好不好?”

    胡寿听着,默默地点点头。

    关天宇又继续说道:“嗯,很好!等我们把村子的事情处理好,胡寿兄弟,你就跟着我们走,我们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我们会帮你找个新地方,你重新有一个家,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娶妻、生娃,生许多大胖孙子,让老爹,在天之灵,也能欣慰,也能开心!你要告诉老爹,你会为你们老胡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对不对?”

    胡寿越听着关天宇的话语,越是感伤难过,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关天宇,大哭了起来。

    “哎,你还有我们呢!大哥我,才是真的孤家寡人了……”关天宇轻轻拍着胡寿,自言自语地说道。

    胡寿用衣袖擦干自己的泪水,坚决地和关天宇说:“大哥!你就是俺的大哥!俺什么都听您的!”

    关天宇欣慰地一笑,说:“好!那我们过去吧,我们先让老爹,入土为安。”

    “好!”

    胡寿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往日的淳朴单纯。

    关天宇和胡寿两人挪步返回,杨棠心里终于踏实了,他担心的就是这个刚失去至亲的小伙子,别又做出什么冲动疯狂的事情。

    看见胡寿的神情脸色,杨棠也吁出了一口气。

    关天宇召集了大家,遂进行安排:“灵妹子、鸥少,你们就不要进村子里了。你们和胡寿兄弟,在这村口寻个好地方,为胡伯下葬立碑。”

    “好的!”

    濮灵、鸥少应着声音,从银执卫那缴获的战利品中,随手提了三柄长剑充当铁铲,就陪同胡寿去为老胡头着手择点下葬。

    关天宇指着竹仔鱼说道:“老棠头,你把那三个人的绳子交给竹仔鱼看管吧。竹仔鱼,你切记,无论这些兵痞、银执卫和你说什么、让你做什么,你只要充耳不闻就好。如果有什么事情,立刻大声呼叫,知道吗?”

    竹仔鱼信心十足地应道:“卫关二爷尽管放心!小的知道了!”

    关天宇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对不远处的濮灵喊道:“灵妹子!待会你那边处理好,你过来和竹仔鱼一起看管着这些人!”

    濮灵应道:“好!”

    关天宇又对杨棠说道:“这个村子不能留了,这么多尸体,只能一把火烧了,免得引起瘟疫,那可就麻烦了。我们提四个银执卫作为壮丁,一起进村子里去安排一下。”

    杨棠颔首认可:“嗯,有道理。哎,这么一村子的尸身要处理,其他人就不要进去了,免得吓到他们。对了,等事情结束,这些银执卫和那三个兵痞,你打算怎么做?”

    关天宇凑近杨棠耳边,小声说道:“等吉槐村的事情结束,我打算把他们绑缚在那山林之中,他们是饿死也好,是被野兽叼了也罢,让他们生死由命吧。”

    杨棠点头,算是也同意了。

    关天宇随即在银执卫中随便提了四个人出来,与杨棠一起押解进村子。

    在进村子前,关天宇思虑周密,又返身回去,将剩余的银执卫腰间装有信号短筒的皮袋、靴侧的匕首全都拆解下来,远远地往山下扔去。

    在确认不会出现意外之后,关天宇才指挥着一个银执卫扛着王小突的尸体,随他和杨棠继续押解其他三个银执卫,迅速进村子去处理善后。

    眼瞧着关天宇等人已然进去村子,张将卫忍不住狡黠地暗笑。

    各个银执卫的双手被反手于背绑缚着,张将卫用肩膀轻轻撞击身旁两侧的属下,低声吩咐:“嘿!你们几个待会整点动静,吸引那个说话尖声尖气的小子过来,用尽办法,把那小子引过来!”

    “是!”

    剩余的几个银执卫低声应着,眼珠子骨碌一转,相互奸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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