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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长恨人心

    关天宇怀中紧紧抱着老胡头的遗体,庄重严肃地从村子缓缓走了出来。

    随着胡寿的痛声哀呼,关天宇虽然不忍心,但仍是一步步地朝向他走去。

    胡寿悲痛于心,整个人瘫坐在地面,眼睁睁地哀视着关天宇抱着自己的老爹,终于还是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关天宇将老胡头的遗体轻轻地放下,置于胡寿的面前。

    胡寿颤抖着双手,轻轻摩挲着老胡头已经毫无生气的脸颊。

    他哽咽得无法言语,泪如雨下,最终还是跪了起来,冲着老胡头的遗体又是撕心裂肺地痛哭。

    胡寿完全不受控制地接连大喊着:“老爹啊!老爹啊!胡寿不孝啊!啊……”

    濮灵口鼻一酸,内心波动,一时受不住这样凄凉悲苦的场面。她默默地背转过身,小声地嘤嘤哭泣。

    竹仔鱼一时胆小,偷偷看了一眼老胡头的遗体,“啊”地惊呼了一声,就捂着面孔跑开了。

    司卫鸥则愣了老半天,最终还是挪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老胡头的遗体之前,专注地凝视着这张沧桑的面容。

    他记得自己还坐过这位老人家驾驭的那颠簸不已的牛车,还吃过老人家做的那难以下咽的锅饼……

    也是托这位老人家的福,自己才能从黄尘盖天的酷热荒郊,来到这个吉槐村,得以有一屋蔽日。

    这是一位多么善良淳朴的老人啊!

    司卫鸥目不转睛地瞧着那张已经是青白色的面容,他的内心一阵苦涩难受。

    关天宇痛心地沉声说道:“整个村子里,我已经都已经一一确认查看过了。一共三十七户人家,一百四十六口人……无一幸免。”

    一旁的杨棠大力拉扯着手中连接绑缚着刘兵头等三个兵痞的麻绳,拖着走近过来。

    刚好听到关天宇的话,他的内心恍然一震,忍不住垂首顿足:“银执卫这帮屠夫!一百四十六条人命呐!”

    司卫鸥一时愤怒,俯身蹲下,小小的拳头锤击于地面。

    一阵痛苦从手上传来,他却不以为然,仍是咬牙切齿地恨恨喝道:“银执卫!我迟早要你们——血债血偿!我要找你们报仇!”

    “报仇……”痛不欲生的胡寿将司卫鸥的话语听入耳,迷茫慌乱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恨意,他喃喃地胡言乱语,“报仇,要报仇……对,要报仇……”

    胡寿精神恍惚地四下扫视,忽然见到在不远处,几个被紧紧绑缚的银执卫,他转头又看见身侧堆放着一批银执卫的长剑武器。

    他若有所思,不由得双拳紧握,犹豫了许久,迟疑不定。

    “你们……你们这些刁民!大胆包天!我们可是银执卫!皇家的宪察军!”

    气恼怒斥的声音从那群银执卫之中传来。

    各人顺声望了过去,是那个昏迷的银执卫将卫官。他已然醒来,正拼命挣扎着起身。

    张将卫好不容易醒了过来,见到己方一众尊贵威严的银执卫,竟然被眼前的几个平民百姓胆大妄为地绑缚着,激动得令他立刻勃然大怒!

    正破口大骂着,张将卫突然发觉自己开口张合之际,嘴口漏风,他不禁伸着舌头探触,居然自己的两颗大门牙没有了!

    想来必是刚刚被眼前这些刁民袭击而伤损了。

    这还得了!

    张将卫脸上赫然变色,怒气冲天,又是一番大骂:“活腻啦!你们这些该死的刁民!本官乃银执卫大营地镇旗营八品将卫官!你们胆敢以下犯上,羁押朝廷命官,此乃是凌迟死罪!识相的,赶紧把本官放了!”

    司卫鸥听得不耐烦,怒目而视,喝道:“竹仔鱼!他吵死了!掌嘴!”

    “喳!”

    竹仔鱼应和着,立马上前抽了张将卫一巴掌。

    张将卫脸上火辣辣地一阵疼痛,也是怒气难忍。

    即便坐在地面起不来身子,但他仍仗着腿长,一脚就向竹仔鱼踹去,正好踹在少年的肚皮上。

    竹仔鱼离得近,明明眼看着那大汉抬腿踹来,他却来不及跑开,就被狠狠踹了一脚,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摔了个底朝天。

    竹仔鱼痛苦地捂着肚皮□□着:“哎哟……哎哟……”

    司卫鸥正要上前揍这个将卫官为自己的小跟班报仇,就被关天宇一手拦住了。

    关天宇凌冽于前,低声喝问:“你是地镇旗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看村里那间院子中死的银执卫,可是你们自己杀的?”

    张将卫感觉眼前这个男子气势威武,他挑着眉头,仍是傲睨自若的一番模样,厉声叱道:“银执卫办事,也是你这刁民能问的?”

    关天宇冷哼一声,握紧拳头,对准张将卫的肚皮就是一拳!

    张将卫连痛呼都不及喊一声,立马呕地吐出了一口酸水,他感觉自己的胃中酸液都要被这个刁民一拳打出来了。

    “好!好!卫关二爷威武啊!”

    看见张将卫挨揍,躲得远远地揉抚着肚皮的竹仔鱼,激动得连蹦带跳地欢呼拍掌,感觉关天宇可算是帮自己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另一个窃喜偷笑的,是也在这群被缚之人里面的王小突。

    他想起唐小明的惨死,甚至自己的性命差一点都栽在这人的手里,所以王小突恨不得关天宇现在直接打死这个黑脸张将卫。

    关天宇脸色一沉,喝道:“说!”

    发觉眼前的男子不好惹,其人脸色不善,但身旁同样被绑缚的几个银执卫都是自己的下属,张将卫忍不住有些犹豫。

    张将卫想着,如果自己挨了这个刁民的一下拳头,他若就此立马认怂,那以后自己还如何统领他们呢?

    思及至此,张将卫吞咽着口水,咬了咬牙,扭过头去,硬是不搭理关天宇的问话。

    关天宇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子,迅猛地又是一拳,暴击在张将卫的肚腩之上。

    这一拳,直打得张将卫“哇”地吐出一口血水!

    关天宇这次连话都不说,只是凶狠凛冽地和张将卫对视着,张将卫明显看出了关天宇眼中的隐隐杀气。

    “咳咳……这位爷,别打!别打了!咳咳……我说就是了……”

    张将卫终于低头认怂了。

    “我等是奉了地镇旗营统领将军魏清大人的军令,他要求我们在今日巳时之前,务必要赶到这个小村庄,让我将在这村中的两个银执卫灭口了。所以!这村子里的人,他们的死和我们无关啊!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这个村子已经是一片死尸了……”

    关天宇眉毛微挑,又问:“为何要杀那两个银执卫?”

    “我也不知道啊!上官怎么吩咐,作为下属的,就负责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关天宇脸色不善,张将卫内心一颤,生怕关天宇不信,冲着王小突努努嘴,连忙补充说道:“大爷若不信,尽可问那个人,他叫王小突!他一定知道这村子的事情!大爷问他!”

    王小突眼瞧着关天宇凶煞的眼神随之转到自己身上,他浑身打了个冷颤。

    有着张将卫这个前车之鉴,王小突可不想自己也挨这皮肉之苦,故而不用关天宇开口,他已经惶惶不安地急忙回应:“爷!这位爷!我说,我说!小的不敢隐瞒!”

    关天宇虎目怒视:“那你还等什么,说!”

    在老胡头遗体旁哭泣哀伤的胡寿,此时听到吉槐村村民枉死的真相即将揭晓,他也一时压抑着自己的心中悲痛,哀伤难过地望了过来,仔细聆听王小突的话语。

    王小突不敢怠慢,颤颤抖抖地说话:

    “我等奉命追击朝廷叛逆,然……然后就半途,被张将卫调遣,来……来到这个村子。本来,与我同行的兄弟唐小明——哦,就是爷您看到死在村里那户院子的银执卫。他途中身体不适,我们就顺便寻到这村子,遇到这位老人家。后来,我们在他的院子发现宫廷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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