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

    三十八

    只等着开学读研究生的何璐,暑假中全身心的把精力心思都写在了一封封给光军的信里。为什么要写信?因为文字有温度,有爱人的气息,每一个字都是情感的浓缩,远比官方统一短信息的宋体字人性多了。杨光军在紧张忙碌的部队工作中也每周回两封信。假期是漫长的,但是爱情中的人觉得这种漫长更加的见证了自己爱情的丰盈和坚定。

    研究生开学当天,何璐在西大报名处竟然看到了杨光军。何璐惊喜的不顾一切冲上去,杨光军一把抱住何璐。不用管别人的眼光,也不用管自己的姿势有多么的不雅,这些都不重要。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部队吗?”

    “西京政治学院有个学习的机会,脱产读两年,虽然是政工专业,并不是自己最喜欢和擅长的,但是,两年的时间我们能在一个城市,这些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就来了。”

    他们紧紧地抱着对方。

    上学的日子轻松又甜蜜。何璐每天在杨光军的日记本上写着画着,不拘一格,形式多样,他们每天都发着信息。杨光军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裹着军被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的对着手机傻笑。

    舍友中一个年纪较长的老大哥,孩子已经四岁,看着杨光军的甜蜜样儿,以一个过来的人的语气说:“光军,看着你的样子,想起我谈恋爱的时候,那会儿也和你一样,天天想着盼着,满脑子都是媳妇儿,这结婚七八年了,现在老夫老妻的,没事儿都不打电话,打电话说的基本都是孩子的事情,所以,兄弟,大哥劝你不要太投入,不然以后会失望的。”

    杨光军并不认可老大哥的道理,他十分肯定的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会一辈子一如既往的对何璐好,爱何璐,会一直像恋爱一样爱她的。”

    老大哥摇摇头笑着说:“兄弟,现在都这么想,理想很美好,现实会很残酷,你见过谁的婚姻能一直保持恋爱状态?除非打了鸡血,只能说明你还年轻。不过,也好,好好享受这感觉,以后就没有了。”

    杨光军每每这时,便不再争辩,他心里十分肯定,自己会始终如一的爱着何璐,就像过去那些年中的守候。

    舍友中有另一个自称半仙的战友,比较会占卜,他看着杨光军这样子,笑着问:“光军,何璐到底是个啥样的女孩?把你迷成这样儿的。”

    杨光军幸福的笑着说:“她是一个完美的姑娘。”

    “哎呀,这也太肉麻了!不过,你有没有听说过红颜薄命情深缘浅这样的事情?”

    “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一直温和的杨光军有些生气。

    “别急眼啊,为了你的终身幸福,兄弟我决定使出毕生所学,好好的给你俩算一卦,看看你俩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

    “不用你算,肯定能!”

    “心虚了吧?看来你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那还是不要算了,万一算出来结果不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啊。”

    半仙的激将法果然奏效,杨光军一脸信心的说:“有什么心虚的!算!”

    半仙装模作样的拿出三个铜钱,问杨光军:“报上女孩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

    “就是生日,要农历生日哦。”

    “某年某月农历二月十二”

    半仙闭着眼睛,把三个铜钱在一个竹制的笔筒里摇了几下,然后“哐当”一开,三个铜钱呈一个形状。他看了看卦象,又掐了掐手指,一脸严肃的说:“光军,卦象显示何璐是一个很善良很有才华的女孩子,各方面都很好,唯一弱的一点就是,这个女孩儿可能身体不太好,这个可能会成为你们以后的麻烦。”

    杨光军看着半仙严肃的样子,半开玩笑的说:“璐璐身体缺什么,拿我的给她换给她补。”

    杨光军根本没放在心上以为开玩笑的半仙的卦象,在没过多久就被证实了准确性。他知道了何璐身体的确不好,而且是家族性的遗传疾病。

    又是一个星期六,杨光军准时来到西大,还是如往常般的拿着保温杯,泡着一壶滇红,倒一杯给何璐,眼看着何璐喝下,他自信的说:“秋季比较干燥,凉意渐浓,喝些红茶暖胃又润肺。”

    何璐又品了品茶,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是滇红,泡茶的水温也很合适,味道不错哦。”

    杨光军受到鼓励,有些不好意的说:“这都是这么长时间来,和你学习的,我必须跟上你喝茶的节奏。”

    何璐开玩笑不解的问:“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麻烦的端个保温杯泡好茶来西大,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找个茶室,去坐着喝茶啊。”

    杨光军摇摇头说:“不好,那样的话,你喝的茶就不是我亲手烹制的了。”

    何璐惊叹于杨光军的用心,又真心觉着这孩子真实诚,她没有说破,只是心里想,在茶室喝茶,他也可以给老板要求自己亲手泡茶的。只能说,没有恋爱经验的孩子是傻的可爱。

    二人在西大校园里手牵手走着,九十月份的西大,这所百年老校,绿的葱郁,黄的灿烂,有些微的秋风,很舒服,他们走的也不似以前那么的飞快,手臂也不用摆动那么大的幅度,舒缓漫步,轻松惬意。

    何璐提出一起去西大外面的环城公园听秦腔自乐班,杨光军欣然同行。虽然不喜欢听戏,但是与何璐一起那就不一样了。

    环城公园里的秦腔自乐班,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中年人,演奏的家伙什儿也都是简陋过时的,但是对秦腔的热爱却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们在环城公园靠城墙的一角,舞台其实就是一块干净的场地,大家围在一起,中间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手里拿着一个麦克风,简单的戏曲身段那也是要有的,表情和唱腔要尽可能的接近名家风采。

    何璐兴致勃勃的拉着杨光军挤进人群,离演唱者很近,她一边不由自主的跟着曲牌的节奏打着拍子,杨光军一脸茫然,自言自语的说:“这唱的是什么呀?”

    何璐笑了笑,认真的说:“这个阿姨唱的是《游龟山》里的《藏舟》一折,属于花旦行当,这出戏是秦腔名家肖若兰老师的代表作,肖派以细腻婉转著称。你看,虽然这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并不年轻,也谈不上漂亮,但是还是从身段表情唱腔上尽力表现出了剧中渔家女的娇羞呢。”

    杨光军听何璐一小段讲解,惊讶道:“你居然对秦腔还这么懂?感觉不应该是年轻人喜欢的。”

    何璐说:“我真爱戏,这肯定没有假的。肖若兰老师还有一个名作《三滴血》,也是经典,你要是想了解,也是可以找来听一听。当然,说起秦腔肖派,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姓肖的名家叫肖玉玲老师,也是风格独特自成一派,我个人尤其喜欢肖玉玲老师的《玉堂春》,她的苏三真是无人能及。”

    何璐看得津津有味,说的滔滔不绝,杨光军竟不知从哪里接话。他一边使劲儿的掐着自己快要闭住不听话的双眼,一边惊讶着自己这个年纪轻轻兴趣独特的女朋友。

    与何璐恋爱这几个月来,他发现何璐对生活有讲究,尤其喜欢戏曲和茶艺,并且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研究。杨光军每每看着何璐对秦腔的各大名家流派名段唱腔如数家珍,眼睛里发光的喜爱和沉醉,总能令他感动。他自己对古老的秦腔艺术是敬儿远之的,当然主要是因为实在听不懂看不懂,咿咿呀呀吱哩哇啦乱吼一气,听得人心烦意乱的。记得小时候常跟着爷爷去看大戏,但其实只是孩提时难得的外出活动,爷爷买给他的甑糕的美味要远远大于画的五颜六色的那些在台上咿咿呀呀的人物更有吸引力。这些自己并无概念的戏曲,谁能想到在何璐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这里是那么的珍视与享受?

    杨光军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有对何璐全部的爱是不够的,他竟然本能的想起了中学时读过的舒婷的《致橡树》,当然,对于一个理工科弹药专业的他来说,能想到的也只能是朦胧诗舒婷顾城这些文化人的作品,自己的理解也只能是用在自己的爱情上。

    爱情必须是平等的对话,平等的高度,如果自己完全接不住何璐的话,那爱情终究会失衡。杨光军爱慕的眼神看着何璐,说:“璐璐,我以前觉得,年轻女孩都是应该喜欢逛街买衣服K歌蹦迪,认识你,我才是大开眼界,原来女孩也可以喜欢茶和戏,感觉特别酷。我以后一定要加强学习,不光要跟上你喝茶的节奏,也要跟上你看戏的节奏。”

    何璐笑着说:“那倒没有必要,毕竟每个人都不一样,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我就没有想过要研究研究弹药或者足球,你爱的就你爱,我不喜欢就不学,你也应该一样,就像你上礼拜六晚上那样。”

    杨光军不解道:“上礼拜六晚上?”

    上礼拜六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何璐对杨光军的情感更加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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