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

    舍友张启在床上带着耳机听音乐,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正在写着什么,看到何璐回来,人趴在床沿上看向下面的何璐。

    张启:“璐,今天怎么这么早?没有十里相送到631路?”

    何璐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张启见没有回应,觉得不对劲儿,赶紧从床上下来。

    “咋这么憔悴?发生什么事情了?”张启赶忙问道。

    何璐说:“没事儿,我和杨光军分手了。”

    她说的很平静,张启听了惊讶的大喊一声:“啊?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分手?”同时用手去摸何璐的额头,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何璐,拉了另一把椅子坐下。

    张启是何璐最好的舍友,是个学霸。大四时,班里一共两个保送名额,她就是其中一个。本来她优先选择,可以保送到人大,毕业后去河北师范大学任教,但是,她父母坚决不同意,理由很简单,就是不想将来在河北养老。作为独生子女的张启,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即便自己不情愿,也会按照父母的想法去做。高考填报志愿,她的成绩可以读更好的学校,父母说考不上北大那就不能离开西京,所以上了西大;读研究生也是一样,父母说虽然河北离北京很近,虽然不比西京差,但是他们不想老了老了还背井离乡去别地儿养老。最终,张启放弃了人大读研的名额,留在了西大读研,和何璐又成了同学。

    人生何处不相逢。

    张启并不觉得自己放弃人大是多大的遗憾,她相信自己在哪里都可以学好,而且又能和何璐继续做舍友,就觉得很开心。

    她喜欢何璐,她了解何璐的种种过往,她也愿意见证何璐的将来。何璐对张启也百分之百的信任,有时甚至会对她有一种依赖。

    何璐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张启时的情景。

    那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天,一个人来报道的何璐,被并不熟悉路况的出租车师傅,拉着在西京城里转了老半天,才找到了西大。那天已经是西京城连续下大雨的第五天,雨很大,天阴得很沉,没有太阳指引方向,来回转了好多圈,加上晕车的厉害,所以,当何璐千辛万苦找到到宿舍时,她几乎已经奄奄一息,心情糟糕透了,没有好气的一把推开宿舍的门,把行李哐当一声放在了地上,没有顾得上看看宿舍的环境,她把已经快淋透的头发用手捋了捋,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好,我叫张启。我家是汝阳的。”声音从何璐对面的上铺传来,很明朗。

    何璐顺着声音找过去。她看到一个留着短发利落的女孩,正半跪在床上的床头书架前,微笑着看着她。那是一张带着眼镜的脸,纯真友善的就像是一个认识很久的老朋友在欢迎你回家,一览无余的单纯和可爱。

    何璐:“哦,你好,我叫何璐,我家是洛南的。不好意思,刚才进门时不小心声音大了些。”

    何璐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进门的态度可能很没有素养。

    张启笑笑说:“没关系哦。你一个人来得吗?你真厉害。”

    何璐:“家离得不远,爸爸妈妈来也没啥用,我自己可以搞定的。你也是一个人?”

    张启:“我才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爸妈给我办完手续又给我铺好了床买好了所有的用品,他们才刚刚走。”

    何璐笑着问张启:“你是独生子女吧?”

    张启:“是啊,你怎么知道?”

    张启有些惊讶何璐的先知

    “只有独生子女,父母才会这么不放心才会这么重视,你不想让他们来,他们肯定不行。”何璐像一个参透一切的先知一样有些得意的说着。

    张启说:“对啊对啊。为什么说独生子女才是这样?你不是独生子女?”

    何璐傲娇地说:“我也是,但我是非主流独生女,我强烈要求一个人来报道,不然就不来上学,我爸妈才肯放行的。”

    何璐觉得张启的出现就像是这秋雨天的一缕阳光,把她糟糕的心情和几乎要爆炸的脾气都蒸发了,她开心了一些,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张启:“哇!你好厉害!你需要帮忙吗?我来帮你收拾吧。”

    说着张启就要下床

    何璐:“不用不用,这都是一些日常用品,没啥好收拾的,我自己可以,在家都是自己做。谢谢你!”

    张启:“这么多东西你都可以收拾!我可不行。你的生活能力挺强的。”

    张启笑着看着何璐,有些羡慕她。

    何璐擦着桌子,漫不经心的聊着。

    后来何璐想到自己那天和张启的见面,觉得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开学第一天,宿舍应该有六个舍友,可自己见的第一个是张启,而且还第一次毫无保留的聊了那么多,其他的舍友就像集体消失了一样,很晚才陆陆续续出现,并且她几乎不记得与其他人见面时的情景了,只有张启就像是刻在了自己脑子里一样,那个笑容一直清晰。

    后来大学四年,她俩关系最好,张启也见证了她所有的开心与不开心。张启在学习上的高能力,让生性贪玩每次都临考前临时抱佛脚的何璐既佩服又依赖。她得抄她的详细的笔记,有时还要复印,有时考试时还会不知轻重没有诚信的需要张启的支援,只是无奈监考老师看的太紧没有成功过,可是心里的那份默契和信任一直持续着。随着大学毕业,舍友们都各奔西东,工作的工作,去外校读研的读研,全宿舍六个人,就剩下张启和她还在一起读研,又是舍友,这样的情义和关系,何璐想,除了缘分,真得无法解释。

    张启见证了东东,见证了杨光军,见证了何璐看病吃药努力复习,见证了何璐的犹豫,见证了何璐恋爱后的幸福,她也从心里为好朋友能够找到杨光军这样一个爱人高兴,可是看到今天这么憔悴的何璐,她心里有些害怕了。

    何璐喝着水,张启没有再问话,只是握着何璐的手,静静地陪她坐着。何璐很动容,她觉得张启就像是她大学成长的一面镜子,能看清自己的所有,包括脸上的红血丝有几根也清清楚楚。

    何璐说:“我没事儿,只是有些难受。”

    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张启问:“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挺好的吗?他那么爱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因为他爱我我才不敢走的太近,我每次出去吃喝玩基本都是均摊的,他很受不了这点,觉得我没有对他完全打开真心,刻意保持距离。”

    “那你到底是不是呢?”

    何璐说:“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他和东东不一样。东东是游离的是狡猾的,而杨光军是真实的,我有时和他在一起觉得幸福来得有些不真实,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把自己全部袒露在我面前,毫无保留,很踏实,反倒让我觉得自己有些不够坚定不够义无反顾,那种感觉太微妙了,和他在一起我越来越谨慎,越来越患得患失。”

    张启宽慰道:“那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璐璐,你其实这么久根本没有从东东的打击中走出来,或者确切的讲,你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表面的不在乎正是内心敏感脆弱的表现,你害怕再受伤,你怕杨光军是下一个东东?就算他如何给你表诚意,你都还是无法真正正视自己内心的敏感。璐璐,你是想的太多了,杨光军那么爱你,他绝不会是第二个东东的。”

    说着张启用手紧紧的握了一下何璐的手。

    何璐没有说话,眼泪不停的流着,她心里是煎熬的,就是因为张启说中了她内心的真实,让她不得不面对,而事实上自己的身体情况,这简直就是无解的,这是一个死命题。

    她能看到自己的脆弱,但是没有办法克服自己的脆弱,然后把自己裹紧,只能推开杨光军。

    张启给何璐擦了擦眼泪,何璐就像个受了大委屈的孩子,一下子倒在张启的怀里放声大哭,一种破音般的嘶吼,张启揽着何璐,心疼她。

    四十三

    杨光军从那天之后,整个人变了大样儿。开朗乐观的他突然就像是被人收了魂魄一般,垮了精气神。他每天还是上课,训练,吃饭,打靶,可是没有了笑容。

    杨光军的笑容是他的标签,他从不讨好别人的笑,也从不莫名其妙的傻笑,他有一种自带的笑容感,加上他白皙的圆脸和长长的小眼睛,整个人就像一尊佛像。

    杨光军刚来政院报到没多久,他们系的一个主任,有一次上完课在走廊里碰到他,他敬礼对主任,主任都已经走过去了,又突然停住叫他。

    “我说杨光军,你一天都有什么开心的事儿,怎么永远都在笑呢?”

    “恩?主任,我没有笑啊。”

    杨光军有些莫名其妙,主任微笑着看着他

    主任说:“没有笑?那你脸上总是有笑容。”

    “主任,我真的没有笑,估计是我这长相给您造成了错觉,没有给您造成困扰吧?”杨光军调皮地笑着说。

    “困扰当然没有了,这样很好,每天看着喜庆的,就像一个佛佛一样,看的我都高兴,继续保持啊,小伙子不错。”说着主任拍了一下杨光军的肩头。

    杨光军敬了一个军礼,说:“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每天都乐呵着!是有人说过我像弥勒佛的。”

    这件事情很快在全系传开了,从此杨光军都被战友们叫弥勒佛,后来又因为他长的白白胖胖的,人又很热心,总爱叮嘱舍友种种,大家又调侃他就像唐僧一样啰嗦,好吧,就干脆叫他唐僧得了。至此,来政院才半年的杨光军就成了政院著名的“唐僧”。舍友中几个老大哥每次调侃幸福聊天时的杨光军,都会说他自己把唐僧肉送到何璐那个女施主或者女妖精嘴里去了,还会调侃说真不知道何璐到底是女儿国国王还是哪路妖精?每当说这些时,杨光军都会憨笑着说,有机会一定带何璐给各位大哥见见,他心里,何璐不是什么妖精美女,她是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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