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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出宫

    “你现在要一个人出宫吗?要不要帮忙收拾行李。”

    秦霜追了上来。

    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秦霜顿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

    “你和陛下吵架了?”

    我没有吭声。

    秦霜继续说道:“陛下出来的时候,脸都黑了。”

    哼,活该!

    “其实陛下很关心你。”

    秦霜斟酌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想反驳,也无心争辩。

    谢安是宫里最大的主子,秦霜替他说话也不奇怪。

    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毕竟是我先认识秦霜的,我便觉得她应该站我这边。

    可是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秦霜却还要在宫里生存下去,让她去说谢安的坏话也不太合适。

    于是我撇了撇嘴,意有所指道:“这世上某些男人,就会迁怒旁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霜见我仍没消气,便也不再多言。

    回到冷宫,才发现墙头仙人掌已经开了花,笼子里的嘟嘟活蹦乱跳。

    我翻出两件衣服和一些偷偷藏下的首饰,把包袱塞的满满当当。

    然后拿出文房四宝,提着一口气写出难得能入眼的字迹,哈了一口气,重重盖上凤印。

    正准备拿着让位诏书去找太后换出宫令牌,清秋突然来了。

    数日不见,她竟如此清减了,面带愁容,面无血色,一见我便准备跪下。

    唬的我赶紧拉住她。“你这是作甚么?”

    “阿姜,求你救救盛都。”

    原来是为了他。

    我干笑两声,“我哪有这个能耐。”

    看来清秋还不知道,盛都是因为我被抓,否则她一定先骂我一顿。

    “你救驾有恩,陛下会考虑你的意见。”清秋抓紧我的手,俨然是将我当成了救命稻草,“而且你还有一张底牌…”

    闻言脸色微变,我果断拒绝,“不行…”

    阿翁说过,那张保命符要留在绝处逢生时。

    我喜欢盛都,敬慕他的为人,贪恋他对我的好。

    可是我不能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动用阿翁留下的保命底牌。

    那张底牌不仅可以救人一命,最重要的是,可以保我成家一脉。

    我可以放下尊严去求谢安,但是决不能动用那张底牌。

    看到清秋哭的这般梨花带雨,我知道她和我一样,即使入了宫,心里念着的还是盛家少年郎。

    谢安也真够可怜的,后宫里唯二两个女人,喜欢的却是他的大将军。

    我心底突然涌现出一种恶劣的想法,

    直视着清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把他让给我,祝福我们二人白头偕老。只要你答应,我就救他。”

    清秋愣住了,她满脸泪痕看着我,似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然后她忍不住嘶吼出声,说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

    “你必须救,不仅是为了盛都,也是为了你自己!”

    岑清秋泪眼婆娑,一开口却是石破天惊,

    “他是你的亲哥哥,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等等,我胡言乱语也就罢了,清秋怎么也开起这种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岑清秋根本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她甚至不会撒谎。

    我摸了摸脑门,努力消化着岑清秋的话。

    我确实有一个胞兄,名为“成敏”,但他一出生便是死胎,只在牌位上见过。

    清秋见我若有所思,半信半疑,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都和盘托出。

    盛都并非因擅离职守被抓,而是因为欺君之罪。

    当年先帝表面上与成府亲厚,实则诸多忌惮。

    成家自陪太祖定天下,既有仁义之名还有兵权在手。

    怀璧其罪,不得不除。

    飞鸟尽,良弓藏。但成家人脉牵连甚广,只能逐步分化瓦解。

    我的父亲,战死在西南,那是一场本有生机的战役。

    为保住成家血脉,盛都一出生便被阿翁送走,我因为是女婴才留了下来。

    成敏,成皿,盛……

    我突然想起当年给盛都送鸳鸯戏水的荷包,阿翁第一次吼我那么大声,从此再也不许我同他来往。

    我当时以为他嫌弃盛都出身,原来竟是另有隐情,

    不过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最后一个才知道,就连岑清秋都比我先知道!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情爱都错付了。

    我活了这些年,统共就喜欢这一个男子,结果他居然是我哥?

    盛都早就知道我是他妹妹吧,所以才会冒险来找我。

    所以他才会宠我,爱我,却无法回应我的恋慕。

    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这些年对他的莫名依赖,都是源自血脉里剪不断的亲情。

    我默默放下行李,像一个木偶一样目光呆滞。

    然后我告诉秦霜:“带我去见陛下。”

    看见我回来,谢安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一切似乎都在他计划之中。

    一桌子美味佳肴,两幅龙凤呈祥的碗筷。红色宫纱随风而动,竟有种寻常人家吃喜宴的感觉。

    “坐,有你喜欢的杏仁豆腐。”

    谢安看上去心情很好,肩头龙纹栩栩如生,逆着光流光溢彩。

    我努力夹了两下,却因为心情激荡把豆腐夹成了豆腐渣。

    谢安难得没有嘲讽,而是舀了一勺送至我唇边。

    他脸上带着那样温柔的笑,看上去倒也有几分温润如玉。

    可他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他毒舌,腹黑,喜怒无常,心机深沉……

    这样一个权柄在握的人,会对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假笑示好吗?

    味同嚼蜡用完餐,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放了他。”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谢安漫不经心道,“理由呢。”

    然后他看向我,“不会是因为你喜欢他吧?”

    他能够心平气和地说出这句话,他果然已经知道盛都的身世。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不得不暂时委曲求全了。

    “他是你大舅子。”

    谢安神色微诧,拧起好看的眉毛,贱贱地确认一遍,“你不是要一个人离宫吗,不走了?”

    “不走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挪揄地看了谢安一眼。

    嗯,确实是真的狗。

    不知什么开始,他精心编织了一个圈套,要套走成家的底牌,似乎还想套走我的真心。

    “你可想好了,不是朕出尔反尔,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要留下。”

    “我想好了。现在又没人等着要我的皇后之位,留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顺便还能吹吹枕边风。”

    说完我就后悔了,正襟危坐说出这种话,完全不是魅惑君主的画风,倒有点厚颜无耻。

    钩直饵咸,唯有愿者上钩。

    谢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换成一脸期待。

    他仰起下巴,玩味十足地看着我。

    骑虎难下,我突然有点怂了。

    万一谢安为长乐守身如玉,那我岂不是自取其辱?

    这么想着,脚已经下意识地往门口方向挪去。

    谢安看穿了我的意图,他突然上前一步,一个打横将我抱起,门“砰”地一声关上。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

    他的眼神里有戏谑,还有毫不掩饰的炽热欲望,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随着他的靠近,我的心跳的越来越快。温热的吐息拂过脸颊,带着一丝淡淡的龙涎香,和那天醒来时闻到的一样。

    谢安大概是没想到我如此温顺,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试图在里面找到什么。

    可惜我一整个视死如归,有种壮士断腕的壮烈气势。

    他突然大步走向帘幕后,重重地将我抛下,几乎是略带怒气地吻了上来。

    唇齿相依,柔软和坚硬相濡以沫。

    可若是硬碰硬,软对软……牙关撞上牙关,舌头缠住舌头,气息乱了,人亦乱了。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一时分不清是谁咬伤了谁。

    我微闭双眼,做出了交出一切的打算,身体却无法控制地发抖起来。

    谢安停了下来,他按住我的肩膀,声音略带沙哑,“朕要你心甘情愿。”

    然后他轻吻我的额头,将我揽入怀里,却什么也没有做。

    我缩在他怀里缓了好久,直到后半夜才又哭又笑,笑的是我又一次赌赢了;哭的是我虽然赌赢了,却失去了此生唯一一次离宫的机会。

    此后半生,无论谢安对我是蓄谋已久还是一时兴起,我将只能扮演好皇后的角色,在皇权的枷锁里困守红墙,直至化为白骨。

    盛都被放了出来,我恢复了皇后身份,带着侍女去送行。

    “阿姜,你为了救我,用了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就是阿翁留下的底牌,无论何等罪名,皆可免一死,相当于一张免死金牌。

    我摇摇头,微微一笑,“放心吧,哥。”

    死物哪有人心好用,这是我那天夜里想明白的道理。

    既然谢家坐稳了皇位还要算计故人,那我就索性留下,分走他半壁江山。

    “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

    盛都好奇,我让开一步,身后的侍女抬起头,露出岑清秋一双盈盈双目。

    终此一生,我已无法离开宫门,吉凶祸福,皆系于天子心情。

    这偌大的牢笼,困住我一个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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