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萧皇从太后那出来,便去了东宫,萧嵘很是意外他的到来,父子两随意聊了几句,萧皇问:“听说你昨日受了伤?叫了太医没有?”

    萧嵘点头,“小伤而已。”

    萧皇道:“小伤也要注意,别让伤口感染。”

    萧皇内心轻叹,自己这儿子从小便忍受剧毒攻心之疼,承受的能力超出了一般常人,都怪自己没有将他们母子保护好,导致他如今变成了这样。

    萧嵘难得能从他口中得到关心之意,有一些不习惯之余,心里还是有一些莫名的情绪。

    萧皇又问:“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无事。”萧嵘还是那句话。

    萧皇松了一口气,“平日里注意身体,姚氏是药师,我那次出宫主要是为了找她帮你解身上的毒,有些事情乃无稽之谈,你别多想。”

    虽然萧嵘知道了,但没有想过他会亲自跑来东宫和自己说这些,萧嵘微有些怔愣,感觉今日的萧皇和以前不大一样,默了默他才说:“儿臣知道。”

    萧皇走后,萧嵘默默在那儿坐了许久,直到阿敏走了进来,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阿敏道:“殿下,那位二殿下在外头,说有事找殿下,要不要让她进来。”

    萧嵘面无表情,好一会才道:“没空。”

    阿敏道:“那殿下好好休息,阿敏先告退了。”

    阿敏将原话转述,林望舒听罢便沉默下来,阿敏一直因为那些谣言不太喜欢那位素未谋面的二殿下,而如今才知,原来面前这人就是,于是转述完便没有好脸色的进了东宫。

    林望舒呆呆站在东宫门口,不知为何,心口莫名难受,之前和他经历过的那些画面,全部一一浮现在了脑海当中。

    和他对打的画面,两人吃酒的画面,他沉默寡言,闷闷不乐的样子,那些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似乎悄无声息地映入了她的脑中。

    林望舒也清楚,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个南楚国的前任废太子,之前活得太过窝囊。

    她舅父林浩天是征战沙场的将军,那时,她的父皇看上了舅父手上的兵力,想尽一切办法取得外祖母的信任,和她母亲联了姻亲,在舅父的扶持下,才坐上了皇位。

    但谁也没有想到,父皇在坐上皇位之后,性情大变,开始忌惮于舅父手上的兵力,自己一出生便女扮男装,是因为她的父皇根本不希望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一直给母亲下不能生育的药,她是意外来到这个世上的,母亲发现这一切时,心如死灰,于是在她出生的那一刻,便有了计谋,决定让她女扮男装夺取权力,以保住自己家族。

    但还是抵不过她父皇的狠毒,抵不过他父皇想要置林氏家族的死罪。

    在他父皇宠妃姜氏的撺掇之下,舅父以叛国之罪诛灭九族,跟随舅父的十万大军也当被叛军处置,十万冤魂埋于地底?

    而当年母亲为了救下年迈的外祖母,求到父皇那儿,最后自戕。

    而她一直住在冷宫,从此不见天日活在冷宫的阴暗之下,父皇死后,姜氏得偿所愿扶儿上位,他们母子用外祖母威胁她来到晋国做刺探。

    她想要救出外祖母,想要查清楚真相,想要替那些冤魂讨回一个公道,所以她只能接近萧嵘,如果从萧嵘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她的外祖母或许有一线生机。

    她别无选择,但人心都是肉,此时她的心情并不好受。

    沉思中,林望舒看到阿敏带着几名太监匆匆走了出来,神色慌张,连看都未看自己一眼,便消失在了东宫门口。

    林望舒稍微一沉思,便想到萧嵘身上的剧毒,又站了会,她还是忍不住利用他教的轻功入了东宫。

    林望舒算是熟门熟路走入了萧嵘的卧房,房间内光线微暗,而深色的床幔全部放了下来,从床幔内传来一声极小的痛苦之声。

    她听出来那就是萧嵘的声音,看来自己猜测的不错,确实是他剧毒发作了。

    林望舒走到了床边,默了片刻,才伸手去撩床幔,床上的萧嵘双手被粗绳绑住了,而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她知道,中毒者发作时,有钻心之疼,眼睛如鬼一般恐怖,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他此时是看不见自己的。

    他的喉咙里有一种压抑而细碎地声音,他的额上全是汗水,她知道他在忍受非常人的痛苦。

    但随之他静默下来,似乎是发现了床边有人。

    林望舒有些慌乱的放下了床幔,而后便一路狂跑出了东宫,一直到雪棠殿,她那颗怦怦直跳的心才稍微停止下来。

    林望舒心想,或许没有哪个人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最无助时候的样子,她在房间里待了一瞬,随后又来回走动,左思右想之后,拿了宣纸和笔墨出来,将那日看过的药方写了出来。

    写出来后林望舒又看了许久才行动,她知道雪棠殿内有专门的药房,是萧皇准备的,她来到药房后便抓了药,然后将药材放入药罐内,最后点燃了火。

    这不是她第一次熬药,对于她来说是无比熟悉的步骤,将药熬好,林望舒倒了一碗出来,看着黑乎乎并不好闻的汤药,又想到了和萧嵘逛夜市的场景,想到两人练剑时的场景,而她本身也是医者。

    在姚氏的耳濡目染之下,她胜过一般的太医,又默了片刻后,林望舒一口便将汤药喝了下去。

    而后在药方内的椅子里坐了下来,须臾,腹部传来一阵疼意,但尚且在能忍受的范围内,半盏茶后,疼意便过去,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轻轻笑了笑,她一个好人喝了这药都没事,他喝了亦肯定没事。

    她将剩下的汤药倒入了一个瓷瓶内,又一次来到了萧嵘的房间,他应该是服了太医开的药方,但显然没用,他看上去还是极为的痛苦。

    林望舒将床幔勾起,便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朝她这边看过来。

    萧嵘从她迈入这个房间起,便知道是她,因为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他没出声,是装做不知道是她,但不知她为何又一次来到了这里,他不动声色,不知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林望舒将他的绳子解开,而后将他上半身扶了起来,这才将瓷瓶的盖子打开,将瓶口放在他唇边。

    萧嵘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他知道她是想要喂自己汤药,他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林望舒见他没有动作,又怕宫人忽然闯进来,便有些急切地将药瓶倾斜了一些,药汁灌入了他的口中,他这次倒是很配合地将药喝了进去。

    林望舒松了一口气,一点一点将药喂了进去。

    萧嵘怔愣靠在她肩头,她身上的气味总时不时钻入鼻内,而她身上似乎又很温暖。

    萧嵘从未和别人靠的这般近过,就算阿敏给他喂药时,也隔着距离。

    药喝完,林望舒便让他重新躺了下去,而后在床边观察他接下来的情况,她知道,喝完药以后,腹部会极为疼痛。

    过了一会儿,林望舒并未见到他更难受地神情,心想,或许是正常人喝了以后会疼,中毒者喝了以后会得到舒缓。

    又过了一会儿,林望舒见到他神情微微放松了些,看来她猜测的不错,她悄然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将他额角的汗水轻轻擦拭。

    而后林望舒才又拿出一支药膏,把他的袖袍挽起,将伤药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她本来是因为伤了他而来送药膏的,涂好药,正好听闻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林望舒将药膏放在他床头边,打开窗户便跃了出去。

    林望舒回到房间后,感觉全身虚脱了一般,她让宫女打了水过来,在热水中泡了半个时辰后,才穿好衣来到房间,此时她的下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觉起来以后,林望舒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叫她,睁开眼看见姚氏坐在床头,她笑了笑问:“阿母,是不是用晚膳了?”

    姚氏看着她不说话,林望舒一看她的神色瞬间便明白了,她应该是看到了药房的药渣。

    姚氏问:“你试药了?”

    林望舒老实点头,姚氏又看了她会,“你很像你母亲,若不是心软,当时便不会救了我,只是你不该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林望舒笑了笑说:“因为我相信阿母的医术,你从来就没有出过差错,你那么谨慎,肯定花了很多心思,所以我放心试了药。”

    姚氏沉默片刻后还是问道:“你和他之间是怎么回事?”

    林望舒瞬间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阿母,我一方面是出于医者之心,一方面是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样快乐过,也没有过朋友,他虽然看上去很冷漠疏离,不过也并没有这样难以接触。今日我给他送药,他忽然犯病,所以我才想到你的药方,但并未其他之意。”

    姚氏见她神色坦然,便没再多问:“那你吃了药以后。有什么症状没?”

    “刚开始小腹有一点疼,后来觉得困,所以便睡了一觉。”林望舒笑笑,“阿母,真没事,你别担心,不是还有你么?”

    姚氏戳了戳她的额头,“不省心,不听劝。”

    林望舒乖巧地笑了笑。

    萧嵘睡一觉起来后,视力恢复正常,房间里也没有了她的身影,他拿起她留下的药膏发呆,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微微轻叹。

    不知那人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给他喂药的,猜不透那人的心思,但莫名的,心里的怒气似乎消减了一些。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