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又赶了一天的路,林望舒感觉全身骨架都要散了一般,好在天黑时,又赶到了一家客栈。

    用了晚饭,林望舒让小厮提热水来,她打算泡个澡,一来减轻疲劳,二来她爱干净。

    林望舒站在门口,萧嵘正好经过,他问:“要沐浴?”

    林望舒点头,“嗯,好几日没沐浴,感觉身上都有股味了。”

    “是吗?”说着萧嵘也闻了闻衣袖,确实有股淡淡的汗味。

    他朝门内出来的小厮说道:“你帮我也打些热水过来。”

    小厮道:“好的嘞!不过公子要稍等一会,待我先帮这位公子打好水。”

    萧嵘点了点头,出了客栈,回来后,房间内已经装了满满一桶热水,他舒服泡了个澡,穿好衣裳便叫来刚才的小厮,让他把水抬出去。

    小厮随口道:“公子,你可真快,隔壁那位公子还未出来呢?”

    萧嵘想了想道:“莫不是睡着了。”

    小厮道:“公子,小的也不知,你还是去看看你朋友比较好,免得这大晚上的着凉。”

    萧嵘将头发随意用一根发带虚虚绑住,而后来到了隔壁房门前。

    他先是敲了敲门,又叫了几声,里面没有动静,萧嵘想了想,便使用轻功从窗户来到了她房间内。

    她确实是睡着了,萧嵘站在窗口处,出声唤道:“林公子。”

    林望舒听到声音,睁开眼便看到窗口处的人,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完全清醒过来,窗口那儿站着树银,他穿一件月牙白的锦缎长袍,一头乌黑长发虚虚扎了一半,其余发丝散落至腰间,而他戴着面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尽管这位树银看起来并不像坏人,不过他此时不合时宜出现在这,林望舒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连说话都弱了几分,“树银,你有何事?为何不敲门?”

    林望舒很慌乱,一则怕面前之人对她不利,二则怕被看穿她女扮男装,起歹毒心思,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萧嵘见她一脸惊吓,淡淡道:“我无恶意,刚才小厮说你泡了许久,让我进来看看,怕你晕过去,而我刚才敲了门,也叫了林公子,你没应声,我怕你出事,故而才从窗口处进来瞧瞧。”

    听到他的话,林望舒松了一口气,“多谢,你能不能先出去,我先穿衣。”

    萧嵘点点头,从窗口那里纵身一跃,出去时还好心将窗给关上了。片刻后他来到了自己房间,想起她防备的样子,也能理解,一个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男子,防备心自然更重。

    林望舒穿好衣裳,感觉头重脚轻,泡了澡以后,并没有减轻一些疲劳,她猜想,会不会是刚才泡澡时间过长,染了风寒。

    她来到萧嵘房门口,敲了敲,里面传来一个低沉地声音,“进。”

    林望舒推门而入,见他正饮茶,她头重脚轻走了过去,笑着道:“刚才多谢树银公子关怀。”

    萧嵘看了眼她道:“出门在外,时刻注意安全,泡澡太久易染风寒。”

    听到这话,林望舒便想到了萧嵘,萧嵘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她仔细看着他眼睛,想看他眼角的那颗痣,但失望地将视线收回,只因瞧不见。

    萧嵘知道她在怀疑他,他淡定地倒了杯茶,而后推至她面前,语气淡漠道:“林公子,你要不要喝杯热茶?”

    林望舒点头,拿起茶杯呷了口,她的视线又落在他那头乌黑的长发上,居然连头发都这样相似,只不过萧嵘从来不会用发带绑发,还是用那种长到小腿肚的红色发带。

    萧嵘察觉她的实现,与她对视,轻笑道:“林公子这样盯着树银,可怀疑我就是你那位朋友?”

    林望舒忙摇头,“我只是在想,树银这般的好气质,这面具底下该是怎样一副面容?”

    萧嵘道:“相貌平平,且被人划伤了面貌,才会戴着面具,林公子若当真这样好奇,树银给林公子看看也无妨。”

    说着便去摘面具,林望舒下意识按住了他的手,她不想揭开别人的伤口,此时,她的心里冒出来一种奇异的念头,好像面前之人带着面具,就是萧嵘一般。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望舒暗暗心惊,她不明白为何出宫以后,老想到萧嵘,有些莫名其妙,大概是因为,他们差不多的年纪,他们相处了一段日子。

    林望舒转过神,才发现树银一直看着她,而她才发觉这个动作有些不太妥当,她忙松开手,“抱歉,我没有怀疑你是他,谁也不可能是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萧嵘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些看不懂面前之人。

    林望舒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树银,那我先回房间了。”

    说着便转身,但转身的一刹那,林望舒感觉头晕得厉害,整个人忽然就软了下去。

    萧嵘在她身后,见此,下意识将人揽住,四目相对,林望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而萧嵘便探了探她的额头。

    他低语,“你在发热。”

    林望舒有些呆滞,想起身,发觉没有力气,一时间脸红的像个柿子。

    可能是因为连着赶了几天路,身体吃不消,又加上刚才泡澡时间太久的缘故,病来如山倒。

    林望舒窘迫至极,“树银,你能否扶我坐下。”

    树银淡定地将人打横抱起,林望舒羞愧难当,毕竟她是男子装扮,一个男子抱着另一个男子,实在惹眼了些。

    但幸好走廊外头没人,萧嵘将人放在了床上,便走出了房间,留下神情呆愣的林望舒。

    片刻后萧嵘端了一盆冷水进来,将崭新的帕子用水打湿,折成一个豆腐块。

    林望舒全程观望,只觉得面前这人的手好看地过了分,做这样简单的事情,看起来别有一种味道。

    他将帕子放于她额上,林望舒有一种被照顾的感觉,她低声道:“树银,谢谢你。”

    说着林望舒又为难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药铺买一些退热的药。”

    萧嵘点头,林望舒头又疼又晕,模模糊糊便睡了过去,不知过去了多久,被人叫了起来,只见树银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喝了药以后,林望舒又睡了过去,这次风寒来得重,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模模糊糊的状态里,依稀能感觉有人给她喂药,然后把冰凉的帕子放在她额头。

    林望舒像是回到了她母亲死后的那一段日子,她整日高烧不退,每日都是姚氏在一旁照顾她。

    当冰凉的帕子又一次放到她额头上时,林望舒握住了那只手,她轻声低语,“谢谢,阿母。”

    说罢又晕了过去,林望舒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睁开眼便看到窗口站着的身影,月牙白的长袍,红色发带,红色束腰带,而他肩宽腰窄,臀围微翘,从背后看,便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望舒觉得这一幕很养眼,随后那个身影转了过来,面具下的眼睛直视她,“好些了吧!”

    林望舒开口,“好多了。”

    说话才发现嗓子嘶哑又干燥,萧嵘倒了杯茶过去,林望舒接过来,觉得有一些不好意思极了,毕竟他们无亲无故的,他又是买药,又是熬药,又是端茶倒水的。

    林望舒不知该说什么,但是心里确实很暖,因为面前这人而心暖起来,她喝了一大杯茶水,清了清嗓子,“树银,我睡了几日了?”

    “两日。”萧嵘将她手中茶杯接过来放到了桌上。

    林望舒歉意笑笑,“抱歉,不仅耽误你们行程,还让你照顾了我两日。”

    萧嵘淡道:“无事,你好了便好。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望舒点头,“树银,再让小厮打桶水来,我要清洗一下。”

    萧嵘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吃了早饭,林望舒清洗过后,整个人清爽了不少,三人来到外头,林望舒看到了一辆马车,有些惊讶看向了两人。

    柳君山道:“我家公子说之后的行程换座马车,林公子风寒还没好全,不太适合吹风哈。”

    林望舒问,“那之前的马呢?”

    柳君山一笑,“卖了。”

    林望舒道:“有些可惜了,那样好的马。”

    柳君山道:“不用可惜,我家公子不缺这样的马。”

    林望舒看了一眼萧嵘,他这人很神秘,住客栈住最好的,吃的和用的看起来也价值不菲,她微微陷入了沉思。

    两人坐在马车内,柳君山在外赶着马车,一路哼歌,一路吆喝着。

    林望舒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赶了一天的路,天黑时还是没能赶到下一处街市,三人只能在林间休息一晚。

    萧嵘将干粮拿了些给她,她接过来,笑着道:“哥哥,谢谢。”

    萧嵘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看了过去,林望舒紧紧盯着他眼睛,“哥哥,我知道是你。”

    萧嵘停下手中动作,“为何?”

    林望舒笑了,“本来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我左思右想,陌生人不会这样细心地照顾我两日。”

    萧嵘没接话,林望舒伸手去取他的面具,他并未闪躲。

    面具放下来的那一刻,林望舒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雪白肌肤,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还有他眼角那颗妖冶的红色泪痣。

    林望舒心口突突跳了几下,虽然一直怀疑是他,也猜到是他,可取下面具的这一刻,林望舒是惊讶地,心里又莫名涌上来一点兴奋之感,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然后她又忍不住地哭了,眼泪似乎有些不受控制,萧嵘看着她情绪波动,看着她留下了眼泪,终于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帕子递了过去。

    林望舒接过帕子,将眼泪拭去,止住了哭声,吐出一口气,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但她知道,他没有将自己没去潮州的事情告诉萧皇,反而还一路照顾她,是很纵容她了,毕竟他是一国储君。

    一旁的柳君山道:“林公子看起来像位姑娘,哭哭唧唧的。”

    林望舒被这句话噎住,然后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没有想到...”

    说着林望舒看向萧嵘,“没有想到你会出宫,没有想到你会跟着我。”

    萧嵘见她眼睛通红,鼻头也通红,看起来很是俏皮,心想,确实像姑娘,当真是生错了性别。

    萧嵘道:“林望舒,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你为何在这?”

    林望舒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染着雾气,她严肃道:“殿下,其实我也不想骗你,我是南楚的废太子司马芮曦。”

    萧嵘眼里闪过惊讶之色,柳君山也一脸惊讶看着林望舒,林望舒道:“望舒是我生母取的小名,而林是她的姓,我会来到晋国,是被姜太后要挟,她利用我外祖母要挟我拿到晋国遍布在全国的商号地址。”

    萧嵘眸光闪过一抹锐利,林望舒也察觉到了,她道:“不过我后来才知道,我外祖母早死了,所以那份从钟钦殿偷来的商号并没有交出去。”

    萧嵘问:“在哪?”

    林望舒将蓝皮册子拿了出来,萧嵘拿过来问:“你看过没有?”

    林望舒道:“如果我说我没有看过,哥哥会信吗?”

    萧嵘凝眸她,随后问道:“所以你此次去宴城,是找你表哥?”

    林望舒赞赏地看了眼他,不亏掌握着全国第一首消息,看来她南楚国的那些内幕,面前之人全部知晓。

    林望舒点点头,“哥哥,之前欺骗你,实属无奈,但我还是感谢哥哥,我之前说过,和哥哥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我此生最快活最肆意的一段时光。哥哥也知道,我自己父亲待我尚且如此,而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所以此生能遇见哥哥,是我人生当中最如意之事。”

    说着林望舒又停顿了一瞬,“如若哥哥心里介怀,讨厌我之前种种行为,你可以杀了我。”

    萧嵘听她说完,奇异地并没有生出怒气来,可能因为她的身世,她比自己更可怜。

    萧嵘沉默了许久问:“你想复仇?”

    林望舒点点头,萧嵘看着她,“你南楚如今掌握在别人手中,你一无兵力二无人脉,堪比登天。”

    林望舒叹气道:“哥哥身在这个位置,应该更清楚,有些东西是与生带来的责任,我此时还活着,就是为了这份责任。”

    “哥哥,不然我已经找不到我活着的意义。”林望舒道。

    萧嵘明白,换做谁,也不能将这样的滔天恨意抹去。

    萧嵘道:“我不杀你,因为你曾经救过我的命。”

    也或许因为她说的那句话,“此生能遇见哥哥,是我人生当中最如意之事。”萧嵘也曾恨过自己的命运,生来便携带剧毒的那种无奈感,而他们的命运又何其相似,而对于他而言,一起相处的这些时光,又如何能轻易抹去,也只有他们能理解,只有缺失,才会珍惜。

    林望舒道:“殿下,谢谢你。”

新书推荐: 渡她 曼璟 监斩未婚夫全家后 将军夫君死后,女校长被太子强夺了 今天也在疯狂花钱 【娱乐圈】半步星光 我对星海说不哭 竹马你要撑住 想追你很久了 重生之男扮女装后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