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遭受心灵重创，又打开了林棠晚的对话框寻求共鸣。

    S：【老板制裁我，最近我会很忙很忙，可能没办法跟你讨论测算逻辑了，你自己加油。猫猫下线.jpg】

    制裁？

    这已经是林棠晚不长的工作经验中，最循循善诱的老板。

    对这样的老板用制裁两字，只能是秦桑本人的问题。

    于是她回复：【有时候还是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秦桑震惊于这样“周氏风”的内涵，居然出自林棠晚，默默摇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板太可怕了。”

    过了一天，前台把一个国际包裹放到林棠晚桌上。

    周颂予比她先几分钟到办公室的，一眼看到包裹外熟悉的地址，他抻着嘴角看了几秒钟，然后平静地移开视线，像没看到过一样打开电脑工作。

    但忍不住好奇，秦桑给林棠晚寄了什么？

    临近上班时间。

    林棠晚和舒沐云在门口依依惜别，说了几分钟话，才拎着还没没喝完的豆浆窸窸窣窣坐下来。

    散漫，呱噪。

    周颂予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冬葳的职场氛围还是太随意了，需要整顿。

    没一会儿，林棠晚拆开了那个包裹低低惊呼出声：“天呐！好漂亮！”

    周颂予忍不住分了点视线往后瞥去。

    只见她雪白的手背上，挂着一条黑色珍珠项链。

    珍珠的光泽映在她白嫩的皮肤上，显得更加莹润华彩。

    秦桑怎么回事？！

    林棠晚打开手机通讯列表，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秦桑。

    林棠晚：【收到你寄给我的珍珠项链了，好漂亮！可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她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原样收好，锁进了柜子里。

    周颂予从电脑屏幕反光中看到了她珍惜的动作，整肃团队风气的念头如野火一样燃起。

    紧接着，林棠晚伸手拍了拍他后背：“周颂予，你是不是跟老板关系很好？”

    “你说顾北？”周颂予声音都变了，开始检讨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

    却听她循循善诱道：“虽然你们那种关系，不适合让同事知道，可是我经过一系列的社会毒打，也懂了一些丛林法则，不管你们这样的关系走到最后如何，现在的你，不妨利用一下他。”

    周颂予：？？？

    她一脸严肃地说：“我建议你啊，让他利用职权把你调到我们团队来，作为一个CEO这点小事总是能办到的。以我三年的工作经验来看，新合伙人绝对是冬葳最好的老板……不过你已经有大腿了，就别跟我抢了，知道吗？”

    周颂予：！！！

    见他一脸不开窍的蠢样，林棠晚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什么样的关系，能用就好，再说你又不是草包，关系只是你的跳板，你一定会在项目里得到新老板的青睐。”

    看着她过分真诚的表情，周颂予艰难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和顾北的关系的？”

    林棠晚递了个眼神，全是“你这个傻孩子”，说：“有的感情，跟怀孕一样，是藏不住的。”

    虽然顾北也渣（可怜的傻孩子周围净是渣男了），可利用一下渣男，也是很不错的爽文桥段嘛。

    周颂予：“……”

    **

    林棠晚吊着一口仙气加班到十点，下班的路上，听舒沐云骂了一路自家老板。

    打开出租屋大门，林棠晚震惊地看到自己晚上当床用的沙发上，四仰八叉摊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男人脸上蓄长了的胡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眉眼供人辨认。

    谁？

    舒沐云看了半天，表情逐渐失去管理：“林轩？！你怎么回来了！”

    林轩抬起已经不知道几天没剃胡子的脸看着她，好半天，笑了起来。络腮胡随着微笑开始抖动。

    “阿舒！”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舒沐云面前给了她一个克制的拥抱，“我回来了，以后不走了。”

    林棠晚看到舒沐云眼睛红了。

    她听过许多关于这个神秘室友的吐槽，莫名其妙地进项目啦，一会儿消失半年突然出现啦，工作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危险性啦，差一点就交代在某某地图上不许标定的位置啦。

    她没有谈过恋爱，可看舒沐云那般气急败坏又偏偏担心，大概明白这就是喜欢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她转身到门外面，把这个家留给两人。

    然后拿出随身带的笔，撕了一张纸上写道：【今天晚上我去堂姐家，不用担心我，你们随意哦。】

    写完又觉得这“你们随意”，显得很弱智，本来就是人家租的房子，她又有什么立场大方客气。

    可没有别的纸了。

    她笑笑，还是把纸从门底下的细缝塞进去。

    夜色已深，海市这样喧闹的都市也安静了下来。

    林棠晚走在寂静的路上，边走边打电话：“樱樱姐，不好意思啊，今天有突发情况，我能不能去你那里住一晚？”

    林樱晨那一边声音断续：“我跟你张哥出去玩啦，明天才回，你就睡家里！我跟家里说一声。”

    虽然大伯母一向不太喜欢她，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然而当她敲响堂姐家的门，迎接她的却是热情洋溢的大伯夫妻俩。

    不光做了宵夜给她，还把堂姐的床品也换了一遍。

    大伯母更是搂着她，温柔关照：“没事，哪怕你堂姐回来，你们俩挤一挤都没关系！

    老猫蹭着她小腿，仰起头喵喵叫得可爱又招人。

    大伯林阳声音干干的，提议道：“我们家仙大大就喜欢棠棠，今天晚上就让大大跟你一个房间睡，沾沾福气也是好的。”

    老猫的独立小床和大床并排，林棠晚揉搓了一通那光滑柔软的皮毛，然后躺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一样，思考着自己的困境。

    按照市场行情，距离金融街三公里以内的普通一居室房子，大概是4000-5000。

    她微薄的存款仅够支付两个月的房租，连房东要求的付三押一都做不到，更别提还得预留出生活费。

    退而求其次，合租的话，成本可以摊薄到3000一个月，其实……也很勉强。

    她再也找不到1500一个月的房子了，她想。

    怀着悲伤的情绪，她睡着了。

    梦中，她躺在周颂予的高床软枕上，熟悉的松枝香让她心里安定又自在。

    “还是做猫的时候无忧无虑啊。”除了没有自由。

    她舍不得醒，梦里没有烦恼，没有马上要露宿街头的恐慌。

    她翻来覆去地很晚才睡着。

    直到太阳透过窗帘照到脸上，她才醒过来。

    意识苏醒的刹那，仿佛看到周颂予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等睁开，才看清自己躺在堂姐的床上。

    林棠晚：……

    我真的是堕落了，居然会为了房子想念被他养的日子。

    她打开手机，看到已经9点，微信又是一堆小红点。

    她先找到舒沐云的消息。

    云云：【昨天真的为难你了，我也怪难为情的。嗯……昨天他对我告白了。】

    所有的欢喜冤家，最后的归途，要不然是恋人，要不然是陌路，中间态朋友就不太可能。

    其实之前舒沐云嘴里对他有多损，心里就有多在意。

    林棠晚一点也不奇怪：【恭喜啦，他看你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我这两天就想办法搬走，你好好的哈。】

    脱单群里，舒沐云已经同步了她的喜讯。

    群名都改成了“冬葳好姑娘脱单群1/4”，连她的名字也改成了“云云已脱单”。

    舒沐云单独戳她：【其实挺不好意思。你别急，我知道你现在困难，等你下个月项目奖金到手就好了。东西可以放我们那，你慢慢找房子。我们过段时间也要换房，换成一室一厅就够了。羞答答.jpg】

    正要回复她，秦桑的消息切进来。

    S：【呜呜呜，孩子终于完成了老板安排的活，周扒皮名不虚传。项链你喜欢吗？这是我在大溪地自己剖的珍珠，其实品相很一般，戴着玩吧。】

    林棠晚心里一松，不贵就好。

    她本就入不敷出的预算，再也承受不住一份得体回礼的打击。

    林棠晚：【那多谢你了。又是找房子的一天，老板安排的活我只能晚上抽时间做了。猫猫哭泣.jpg】

    S：【老板有很多房子，你问他借一套不就好了？就像我现在，就住在老板的房子里耶。】

    他发过来一段视频。

    S：【你看看，这是我给老板房子拍的广告视频，等我这个项目做完去海市，这套房子还要租出去。】

    林棠晚点开视频。

    这是一段room tour，秦桑用英文介绍着这套房子的情况。

    三层的独栋，带泳池和花园，卧室四间，六米落地窗挑空的大客厅，精装修地下室带影音房和健身房。

    她的嘴巴慢慢变圆。

    著名网站有一个富人区看房的视频，在她看来，里面展现的房子不过如此。

    林棠晚：【不花钱的吗？】

    S：【开玩笑，怎么可能花钱？你是不是对我们老板的实力有误解？他是特别怕麻烦的人，与其收租，他更不想和租客打交道。所以，作为交换条件，我要负责他所有海外私人房产的出租，哎，好凄惨可怜的我。弱小可怜.jpg】

    这样的弱小可怜，我也想拥有。

    林棠晚垂涎地想，转而又想到——那，是不是她可以做他海市房产的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