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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再战

    宋林英怒目瞪他,她似是要吼他,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小姑娘退了两步,朝着楚济躬了下身,转身便跑开了,消失在楚济的视线内。

    楚济抬脚欲追,却被沈颐拦下,他的脸上有些无奈,启唇同楚济说:“我去吧。”

    宋林英并没有乱跑,她回了学堂,学堂内并没有孩童在读书,常岸正坐在石桌前,翻看着课本。

    宋林英将染木剑扔在石桌上,坐在他对面,质问道:“常大哥,你也要看着他去送死吗?”

    “怎就成送死了?”常岸抬眸看向小姑娘,无奈道:“阿英,你莫不是忘了,去年同北离一战,并不是他来西北后受得最重的伤。”

    宋林英趴在石桌上,她并没有忘。

    那时沈颐刚入伍不过一月,随常岸初入战场便中了北漠的埋伏。

    他们一行人杀出重围回到军营时都受了重伤,沈颐伤得最重,浑身上下受了二十多处刀伤,昏迷半月,几度濒死。

    宋林英烦躁地抱住脑袋,低声道:“可那次没有北离啊!”

    “可那次他同我说,还有人在等他回去,他不能死在西北,”常岸望着抱头的小姑娘,声音渐渐坚定:“所以,我信他。”

    “他不会去送死的。”

    此时,沈颐也已追了上去,停在了宋林英身侧。

    宋林英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抱住脑袋。

    沈颐轻叹了声,道:“林英,我有办法的。”

    “你的办法不就是练剑吗?”小姑娘头都没抬,低声诉说着自己的不认同:“可你的剑术连太子都打不赢,怎么可能赢得了北离?”

    她小声嘟囔道:“我当初便说过,与其练剑,你还不如换套枪法。”

    毕竟那是他从小练到大的,可若从头开始学剑,纵他武学天赋再高,也得练了三年五载方可与北离战上一战。

    冬末春初,本便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寒风吹起,空气中仅有的暖意便消散了,可暖阳还半挂在西山上。

    余晖下,沈颐轻声同她解释道:“可我并非只会用剑啊!”

    “而且,我只是去试试,并非去送死,若实在打不过,便劳烦宋叔再去将我救回来。”

    宋林英抬眸扫了他一眼,默默地转过头,留给沈颐一个后脑勺,不肯再说话。

    沈颐一离开,陈叙便同楚济复述了宋林英的原话,而后,楚济又主动去寻沈杰,同他提及那次对阵。

    沈杰沉默许久,方才道出那次对阵背后的隐情。

    那时,军中无可迎战北离之人,沈颐便在明知已被北离看透招式的情况下上了战场,交手便被压制,苦苦支撑,重伤而归,后再未同北离对过阵。

    楚济辗转反侧,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在沈颐出城对阵之前拦住了他。

    少年将军骑在马背上,微垂着眸,不解地望着正前方的太子殿下。

    他微仰着头,抿唇问他:“沈颐,明知必输无疑,为何还要去?”

    沈颐笑了下,不在意地回了他:“也不一定会输啊!总要去试一试,才能知道结果,不是吗?”

    城墙上,宋遥踮起脚尖,望了眼城外持刀的北离,她扯了扯宋林英的衣袖,见她看向自己,扑进了她怀里。

    宋林英蹲下身,抱起她。她凑到宋林英耳边,小声问:“姐姐,他们不能不打吗?”

    宋林英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后背,低声回她二字:“不能。”

    女孩瞬间红了眼,小声道:“可沈大哥上次受了很重的伤。”

    宋林英放下女孩,她捧起她的脸,郑重地同她说:“沈颐是领兵作战的将军,只要上了战场,就定会有受伤的时候,北离同样如此。”

    城外,北离同样骑在马背上,手握缰绳,注视着身披银色盔甲的少年手握长剑从城中走出,而那柄他惯用的錾金枪,侧放在马背上。

    他举起长刀指向少年,问:“沈将军,这是何意?”

    以枪为武尚不是他的对手,眼下这般,莫不是在自寻死路?

    沈颐无声地握紧长剑,眸光落在北离身上,嘴角微扬,吐出二字:“试剑。”

    这二字让北离警惕起来,驾马在原地踏步,未再上前,直至沈颐举剑向他冲去,他以刀挡下。

    渐渐地,沈颐的进攻越来越慢,最后转变为防守。

    城墙之上的宋林英察觉出这一点,左手无声地搭上腰侧的柳叶刀。

    “咣当”一声传来,刀剑相撞,而后,长剑落地,微微离鞘的柳叶刀在看到沈颐侧身避开刀尖后又被宋林英送回,她微咬着唇,视线未从两人身上离开过。

    城墙之下,沈颐的右手已握住錾金枪,他趴在马背上,枪尖直直地朝北离腹部刺去。

    北离堪堪避开,驾马后退,长刀转动,伴随着“呼”的一声,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他举刀,主动冲向了沈颐。

    在这间隙,沈颐已拾起了掉落在地的长剑,他右手持枪,左手执剑,枪剑相抵,共同挡住了北离的白司刀。

    诧异从北离眸中闪过,沈颐抓住这片刻的机会,右手手腕转动,錾金枪的枪尖再次刺向北离。

    鲜血滴落在地,宋遥紧闭着双眼,转身扑进宋林英怀里,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姐姐”。

    宋林英半阖上眼,左手之下,柳叶刀半离鞘,她的眸光落在地面的血迹之上,莫名失了神。

    直至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她侧眸望去,左手离开腰侧,落在宋遥身上,她启唇,唤了声:“爹。”

    城墙之下,刀剑相撞,仍僵在半空中,而那径直刺向北离的枪尖,则是被北离以手握住,鲜血从他的掌心流出,缓缓滴落。

    他眸光微敛,落在那柄仍挡住白司刀的长剑之上,喃喃自语道:“原来以剑迎阵,是为降低我的戒备之心。”

    低语传入沈颐耳中,引得他一声苦笑,无奈道:“可惜,成效不大。”

    北离淡淡回道:“已是足够。”

    他松开了錾金枪枪尖,收回白司刀驾马后退,再次拉开与沈颐的距离。

    受伤的左手随意地垂在身侧,鲜血染红整个手掌,又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他看都没看左手的伤势,白司刀刀锋微转,再度驾马向沈颐冲去。

    宋修的视线落在交战的两人身上,缓缓道:“小颐,或许能胜。”

    宋林英微咬着唇,目光落点,仍是地上的那摊血迹,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哦。”

    宋修还算了解自家女儿,仅一字便察觉出宋林英的反常,他狐疑地看向她,还未来得及追问,便被城下传来的兵器相撞声音再次吸引了视线。

    他轻叹了声,又缓缓道:“北离,也未必会败。”

    话音刚落,沈颐左手手臂上的盔甲被刀砍破,鲜血涌出,他左手无力握拳,长剑再次掉落在地。

    少年驾马回退数步,瞥了眼地上的长剑,坦荡承认道:“我输了。”

    “算不上输,”北离扫了眼自己的白司刀,声音中难得地有了丝起伏:“你只是,未料到白司刀是双刃的罢了。”

    长刀再次划破虚空,最终被他收回刀鞘,他说:“改日再战。”

    少年微微仰头,视线扫过城墙之上的众人,最终停在宋林英身上,她微侧着头,似在同宋修议论着什么,仿佛毫不在意他与沈颐的胜败。

    北离微微敛了下眸,驾马转身,重回北漠军营。

    云归城城门缓缓打开,沈杰从中走出,望向马背上的少年,问:“如何?”

    沈颐:“无碍。”

    他翻身跃下马,左臂垂在身侧,鲜血仍在流,顺着指尖滴落在地。几步外的地面上,雪亮的剑身折射阳光,晃过他的双眼。

    他下意识眯起眼,望向光源,渐渐地,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少年的声音很轻,染着笑意:“爹,我应该很快,就能胜过北离了。”

    然后,收复雁落城,率兵回京,南下求娶他的小姑娘。

    城门再度关闭,宋林英最后望了眼北离离去的方向,默不作声地走下城墙。

    楚济当即抬脚跟了上去,陈叙紧随其后,唯剩宋遥,仍固执地踮起脚尖,看向城外。

    直至被宋修拍了下脑袋,他问:“看什么呢?”

    宋遥仰头看了他一眼,微咬住唇,转身小跑着追上了宋林英。

    他们最终停在了一顶营帐前,帐内,坐着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沈颐,他正在包扎手臂的刀伤。

    宋林英初至西北之时,曾在此处帮过一段时日的忙。

    那时沈颐重伤昏迷,她守着他的同时跟军医学了门包扎的手艺,甚至是沈颐伤愈后,还长留在此,为伤者包扎。

    是以,军中大夫大都与她相熟,见她来此,热情地同她打起了招呼。

    她走到沈颐身前,有位军医正在帮他包扎,见她来,索性让开了位置。宋林英便顶替了他的位置,帮沈颐包扎伤口。

    军医照顾着一旁的伤患,同她说:“沈将军只伤到了筋骨,休养段时日便可痊愈。”

    小姑娘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我没事,”沈颐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他的伤也不重。”

    宋林英低下头,一言不发。

    沈颐便又退了一步,妥协道:“小二儿下次去见他的时候,你跟着去吧,我代你去护卫太子。”

    小姑娘停下了动作,她望着手中的白绸,问:“沈颐,我们是敌人,对不对?”

    沈颐侧眸望向她,微抿起双唇。

    她的声音很轻,似在问沈颐,更似在问她自己:“可既是敌人,我为何会想救他?”

    很低的一声叹息在头顶响起,宋林英抬眸望去,沈颐嘴角微微扬起,笑得有些无奈。

    他伸出完好的右手,敲了下宋林英的脑袋,念了她一声:“傻姑娘。”

    这一幕落入楚济眼中,迫使他收回了即将迈入营帐的脚。

    他抬手拦下陈叙,声音很轻,缓缓道:“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这话听着像是真心想为宋林英和沈颐留出独处空间的,可,陈叙瞥了眼楚济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半握成拳、青筋渐现。

    他微抿了下唇,如楚济那般缓缓道:“阿英说过,沈颐将军,另有未婚妻。”

    那只半握起的手瞬间松开,太子眉眼微弯,抬脚迈入营帐,启唇插进两人之中:“未曾想过,宋将军包扎的手艺,也如此的好!”

    闻言,两人皆抬眸看向了他,太子对此极其满意,兀自寻了张椅子坐到了宋林英身旁。

    两人的视线紧紧跟着他,直到他坐下,沈颐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陈叙身上,又移回到身侧的宋遥身上。

    女孩红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他揉了揉女孩的头,轻哄了她声:“不疼的。”

    宋林英的视线仍停在楚济身上,她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随即继续为沈颐包扎,解释道:“熟能生巧嘛!”

    她的声音很轻:“曾经,我唯一可为将士们所做之事,便是留在此为伤患包扎。”

    小姑娘粉黛未施,仅露在楚济视线内的半张侧脸上更是毫无表情,可即便如此,她仍是占据了楚济的全部视线。

    那一刻,楚济突然生出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他想,受伤的若是他,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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