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洛游坐上去京饶的飞机前,班里同学又小聚了一次。

    这次聚会搞得还挺正式,先是班长在群里下发了通知,又让组织能力比较好的同学打电话联系。

    搞这么大阵仗,在洛游看来,却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因为班长桑齐鸣是这么解释的,说是要最后履行一次职责,给淮岫七中三年四班的状元送行。

    而且这位状元刚好还过生日,多么喜庆的日子啊!

    洛游把这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四遍。

    淮岫七中,嗯,她们学校,一个很牛皮的重点中学。

    三年四班是她们班。

    状元这个称呼听起来确实挺值得庆祝哈。

    范围随着词语的叠加逐渐缩小……

    “那他说的不就是我?”洛游放下手机。

    至于绕这么大一个弯?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是能拒绝还是怎么样。

    主要是这次班级同学基本上都来齐了,而且美其名曰奔赴远方前的最后一次聚会。

    一旦某件事被赋予了“最后一次”这种意义,洛游的拒绝就会显得微不足道和不近人情。

    好巧不巧的,同学计划吃完饭的例行唱歌活动,又被锁定在了心悦ktv。

    洛游对这一片都快有阴影了。

    她人已经站在了公交汽车站牌下,却忽然想打退堂鼓。

    去心悦意味着会见到余辽,或者是他的朋友们。

    明明是洛游先在新年夜提出毕业后去找他,如今倒是她先开始逃避。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她敲下这句话,发给顾初暖,决定背着吉他去上课,这样,到时候被人问起,她也有充足的借口。

    嗡——

    巨大的轰鸣震在耳畔,洛游惊愕抬头,竟是一辆急速行驶的摩托车从她身边飞过,而绿灯明明才刚刚亮起。

    她猝不及防地躲开,却已是躲无可躲,还是被风卷走了重心,她只能扶着树干,才堪堪维持住身子不要继续朝地面倾斜。

    吉他包尾部被打转了向,刮到洛游的帽檐,帽子整个被撞歪,顺势滚落到地上,沾了一层灰扑扑的尘。

    车主衣服的下摆急速擦过洛游的手臂,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只是一瞬间的触碰,竟让她心脏小幅度地抖动了一下。

    她差点把那个身影错认成了余辽,但很快就清醒了。如果是余辽,他肯定会停下的,再戏谑地说一声,同学,你是不是在碰瓷。

    只可惜这并不是她重生的那一天,命运的轨道大概也不容许她倒退吧。

    在这热得扭曲的天气里,那辆车卷过了一阵风,却吹不散洛游身上的闷热。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滴滴答答地响了很久,绿灯又变为红灯,直到过路人频频往这边望,洛游才从刚刚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刚按下接通键,顾初暖的大嗓门就从小机器里冲击出来。

    “为什么不去啊?全班同学都在的。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还有吉他课,”洛游撇了眼身边的公交站牌,密密麻麻的线路看得她头痛,随便报了个数字:“正等155路呢。”

    “哦……”那边顿了顿,似乎在思索,“你上课也不耽误啊,你不吃饭就算了,晚上总不能不露面啊,不然我订的蛋糕给谁吃呢?等下课后你直接坐到终点站吧,右拐就能看见心悦KTV了。”

    说话间,行程就被安排好了。

    电话那边又咕哝了几句,伴随着滋啦啦的电流声。

    耳朵边像被塞了团棉花,听不清的洛游下意识抬高音量:“啊?你说什么?”

    对方又咕噜出一串话,夹杂着众多语气词。

    信号差,顾初暖那边的环境又嘈杂,头顶的蝉鸣嚎得她心烦,临挂电话时才听清楚一句。

    “你站在原地等我会儿,我马上到,和你一起。”

    “……”

    然后就被挂了。

    这节吉他课终究是没上成。

    洛游被顾初暖强行绑进了心悦。

    一进门,洛游看到先前说保研的打工小哥两眼放光地招呼着她。

    “呀,你们还没开学呢?”小哥热情地跟洛游打招呼。

    洛游见到小哥下意识心里一抖,目光搜索过他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情绪回落,应了声:“快了。”

    她又问:“你不是保研了吗,怎么还过来。”

    “我保本校了,之前想试试京饶的推免,但名额竞争激烈,正好先前说招满学生的导师又联系了我,我就留在淮岫了。”小哥将调酒杯摇晃得很用力。

    他看向洛游,似乎在寻找她和一年前的不同,像个贴心长辈一样问:“对了,还没问过你,考上哪个大学了?”

    洛游眨眨眼,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京饶。”

    ”京饶?是我想的那个吗?”小哥先是愣了一瞬,随后绽放出笑容,真心地为她开心,“真是恭喜啊,你太棒了。这样,今天酒水一律打半折。”

    说着说着,小哥又有点儿感伤:“哎呀,余辽哥他们不来了,你们也要上学去,老板说这里秋天就关门了。”

    门外的香樟树在风中摇曳,由于隔着玻璃,看上去像是一场无声的舞蹈。

    秋天,关店。

    秋天,退役。

    洛游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在秋天宣告事情的结束,是不是那样的话,它们也可以变成落叶,在泥土中溶解,作为大地的骨血,在来年春天的某个时候,孕育出新的生命。

    今天明明是她的生日啊,过了今天之后,她不希望任何事物走向衰落。

    洛游看小哥打单子的动作,解释说:“其实我今天过生日,不是来找人的。可以正常收费……”

    “啊,原来是生日啊,那今天必须酒水免单呀!我给老板打个电话,抱歉哈,这么快乐的日子倒跟你伤感起来了。生日快乐,洛游,今天一定要玩尽兴哈。”小哥冲她笑笑,转头去拨电话,没再给她们犹豫的机会。

    洛游睫毛微微颤抖,闪过一丝带着错觉的悲伤,她道了声谢,转身上楼。

    这次,她直接找对了房间,再没出现过走错路的情况。

    小哥站在原地等了会儿,望着两人上楼的方向,电话被接通的瞬间,就说:“老板,你关店前再做一件好人好事吧,今天洛游妹子生日,我把她和她同学的酒水免单了,可以吧?”

    电话那头很寂静,只有呼吸的声音。

    小哥以为老板不高兴,又“喂”了好几声,最后不满道:“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我——”

    “不用。”

    小哥一愣,完全是陌生的语气。

    “不用给老板打电话了,就算我请的吧。”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很清冽。

    小哥呆滞两秒才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你是……余辽哥?”

    他忙看向拨号屏,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偷懒直接点的回拨上一个号码,却没想过上一个通话的并不是心悦老板。

    对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账单发给我就好。”

    “你还在俱乐部?比赛都结束了怎么还不出来玩,今天正好是洛游生日,你不如来凑个热闹,她见到你应该很开心的。”

    小哥絮叨着,然而余辽的回答总是很简短。

    余辽又说了句什么,小哥的笑容明显垮了下来,半晌,闷闷地嘟囔了一句:“行吧,是我多嘴了。”

    撂下电话,小哥气呼呼的,从储物间里拿来抹布,埋头奋力擦桌子。

    *

    洛游上楼的时候,顺便去了趟卫生间,等洗完手出来时,发现走廊拐角有一个人影,对着窗户在抽烟。

    白色烟雾在并不宽敞的走廊里,打着旋钻出窗缝。

    洛游略微皱了下眉,食指弯曲抵在鼻子前,快步经过那片呛人的区域。

    “洛游。”一个很沙哑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洛游警觉地回过头,发现竟然是桑齐鸣。

    他抽烟竟然已经不避着人了。

    桑齐鸣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她,身上混杂着呛人的烟味,还有淡淡的酒精味,脸颊泛着不太正常的酡红,像是聚会还没开始,就已经醉了。

    洛游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此刻也不掩饰了,用手捂着鼻子,皱眉道:“有什么事么,烟味儿太呛了,赶紧说吧。”

    桑齐鸣一顿,低眉看向夹在自己手指间的香烟,露出一个不太理解的神色。

    “只有那个人抽烟的样子,才不会被你讨厌吗?”他很失落地问。

    洛游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脸上微笑不减,歪着头笑容明媚,一缕柔软的头发散在耳侧:“对啊,我喜欢余辽。”

    她大大方方地念出余辽的名字。

    也许只有他不在眼前的时候,洛游才敢如此直白。

    “我会戒烟的。”桑齐鸣突然来这么一句。

    她“哦”了声,隔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还捂着鼻子,放下手很平淡地说:“那挺好。”

    桑齐鸣顿了顿,鼓起勇气:“那你知道我也喜欢你的,对吗?”

    他这个反问让洛游感到憋闷,皱着眉问:“所以呢?大家都喜欢过一些人,不是很正常。”

    桑齐鸣眼睛发红,藏在背后的胳膊早已被他攥出了指印,他像是听不懂:“……正常?”

    洛游对他漫长又费尽心思的喜欢,评价只有一句正常?

    洛游耸耸肩:“对啊,谁没喜欢过,我还喜欢过在这里跟我借火的小哥哥、弹吉他的小哥哥、还有打游戏很厉害的……”

    她停了会儿,手抵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眼睛散发着勾人的意味,用轻柔的声音叹着气:“唉,只是,如果太把自己的喜欢当回事,注定会很受伤吧。”

    明明是在感叹她自己,桑齐鸣却整个垮了下去,连再看一眼洛游的眼睛都做不到,整个人像一条泥鳅滑进了包间。

    来到包间的时候,正好大屏幕切了歌,桑齐鸣抓起茶几上的麦克风:“这首歌是我点的。”

    他匆匆挤过人堆,故意在前面唱得很大声,只是尾音总控制不住地发抖。

    洛游绕过人群,坐到顾初暖身边。

    顾初暖似乎嗅到了空气里八卦的味道,凑到洛游耳边:“你刚刚跟咱们大班长聊什么了啊,怎么把他吓得落荒而逃?”

    洛游盯着桑齐鸣的背影,隔了会儿才出声:“你也觉得,他刚刚是在逃?”

    “也不是,就感觉有点儿慌。”

    洛游摇摇头:“可能他心虚吧。”

    她其实也没撒谎,只是桑齐鸣不知道,窗边借火的小哥哥、弹吉他的小哥哥、打游戏很厉害的小哥哥,恰好是同一个人而已。

    叶瑶每次都能带来惊天八卦,她举着一个抱枕掩住下半张脸,聊着班级里同学的报考去向。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只等日期一到,奔赴远方。

    “听说了吗?咱大班长要复读。”

    “为什么?他不是考得挺好。”

    “好像是报志愿出了点差错,非要报淮岫大学,没录上又不肯服从调剂。”

    “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

    “难不成是因为洛……她之前说要去淮岫大学?”

    “可她也没去呀,不是去京饶了……天哪!难道桑是因为这个……”

    “我猜的,别瞎说。”

    窸窸窣窣间,对话终止了,因为这几个人纷纷举起了手机,将屏幕横在眼前。

    眼尖的洛游一下子就发现,她们正在5v5开黑。

    她看向顾初暖的屏幕——小乔正站在塔下待机,连兵线都没吃全。

    洛游指指屏幕问顾初暖:“你们怎么都在玩这个?”

    要是知道这么多人都在偷偷玩,她早就不遮掩了,害得她还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什么小众的爱好呢。

    顾初暖眼不离手:“嗯……也不能说都在玩,不过只要接触游戏的,多少都知道它。”

    “那他们会看比赛吗?”

    “不知道……但我偶尔会看吧,因为你上次带我去看过。”顾初暖说,决赛那一幕至今还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是你最先开始喜欢的。”顾初暖打不过对面,很自然地把手机塞给洛游接管。

    虽说洛游这一世技术差了不少,但在普通人里,实力却脱颖而出。

    她一边操作一边说:“那是因为我喜欢余辽选手啊。”

    顾初暖一怔:“……你现在都这么直白了吗?”

    在顾初暖的印象里,洛游前后的差别应该蛮大的。但不知道是闺蜜滤镜还是神明说的自动修正,她竟然都接受了。

    顾初暖以为洛游的游戏取向还停留在消消乐和俄罗斯方块那种风格上,这种激烈的、竞技式的即时对战游戏,就好像是她体内叫嚣的另外一种跟她完全不同的性格。

    可并不是,洛游一上来就跟她说,喜欢电竞。

    很明确,很热烈。

    不过这游戏确实蛮吸引人的,顾初暖越来越觉得,让对方血条降为0是一件多么爽的事情。

    洛游的小乔拿下三杀后,身边人已经开始欢呼着推进高地,她很潇洒地把手机抛回顾初暖怀中,一副江湖侠客归隐的样子,擦了擦手心的汗。

    顾初暖不由得感叹:“你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真情实感却又佛系的追竞人。”

    洛游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里,听着同学们吵吵嚷嚷的歌声。

    其实庆祝生日什么的都是借口,这些人只是想在离开前,再见一面。

    因为只有这种聚会,无论是喜欢的人,还是不喜欢的人,都会出席。

    顾初暖明明给小寿星洛游订了蛋糕,然而聚会都快结束了还没送达。

    洛游以回家太晚不安全为由,让大家该散的都散了。最后连顾初暖都被她推着出了门。

    “那你呢?”暖暖喝了点啤酒,又开始神志不清地摇晃着身子。

    洛游神情很淡:“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叶瑶再次肩负了送顾初暖回家的使命,架着她胳膊把她拖到街边等车:“你就别管她了祖宗。”

    目送着热闹人群离去,洛游重新推开门,风铃片在身后轻轻撞击。

    她径直走到前台,对打工小哥说:“还是我来结账吧,你不要麻烦老板了,最近他生意不好做。”

    小哥露出为难的神色,挠挠头,咕哝了半晌才说出实话:“可是余辽哥说他结了。”

    “……谁?”

    听到那个名字,洛游心脏本能一缩。

    “余辽哥啊,我说你今天过生日。”小哥说得太简洁,很容易让人误会。

    洛游果然问了:“他也在这里?”

    “没有……吧。”小哥快速地眨眨眼,不知看到了门外的什么,突然忙碌起来,拿着抹布毫无规律地开始擦桌子。

    洛游猛地回头,看向门外。

    夜晚是黑色最好的伪装时刻,她竟没发觉,香樟树下,早就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她完全不在意小哥的呼唤,猛地推开门跑了出去。

    门前的风铃清脆悦耳,地面潮湿,刚下过一阵小雨。

    洛游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车前。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正倚在车门边,指尖跃动着几点猩红的火光,她在那截劲瘦凌厉的腕骨上,望见了熟悉的图案。

    余辽听到脚步声,也抬了眼,看到洛游的出现,并没表现出什么意外,眸光浅淡如月。

    这次是他先开的口:“朋友正好在这儿聚会。”

    言外之意是没有特地来看她,只是凑巧。

    洛游眨了下眼,走到他跟前,目光仿佛穿过了他:“哪个朋友?我吗?”

    余辽抬起眉,喉结微微滚动。

    洛游声音在湿凉的夜晚透着一股冷彻:“今天生意不好,楼上只有我和我的同学,所以……你要找哪个朋友?”

    他沉默,轻抿着唇,指尖那点火光被蒙蒙细雨浇灭,干烈的烟草气味混杂着潮湿草木香,加深了气氛中的压抑。

    洛游认得,这盒烟原本是在桑齐鸣手里的。

    没等她猜测,余辽就说了:“你那个同学怎么总带着这玩意儿,还乱丢。”

    “那你不捡不就好了。”洛游皱眉。

    “是怕你被他麻烦,又过来找。”

    洛游捂着鼻子:“赶紧丢了吧,呛死人了,你明明不抽烟怎么总要点它。”

    余辽还真就很听话地把整盒烟都扔了,时不时瞟垃圾箱一眼。

    这家伙就像明明被警告过还要好奇的猫,伸出爪子,时不时拨弄她心脏一下。

    清凉的风从两人的空隙间钻过,仿佛不说点什么会浪费了这个夜晚。

    “考试怎么样?”他问。

    洛游想起了被她晾在置顶仍然没回复的消息。

    她抬起头:“你先告诉我,你今天秋天真的打算退役吗?”

    “我的年纪在选手当中已经不小了。”他没有直接回答。

    “可仍然有很多年纪比你大的也在赛场上拼,为什么?凭什么……”

    “洛游。”余辽很严肃地打断她。

    眼泪蓄在眼眶里,迟迟没敢落下,她压抑着抽噎的声音,固执道:“你不要退役,你一直打下去好不好?”

    “好不好?余辽……”

    回答她的是沉默。

    风在两人之间穿行,已经被汗濡湿的刘海却无法被吹动。

    “洛游,我们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余辽的声音温和下来,“在我之后,会有更天赋更优秀的选手值得你崇拜。”

    她垂着双手,很无力地攥着空气。

    可从来不是因为“选手”,而是因为那个人叫余辽。

    余辽轻轻拨开黏在她额前的头发,语气仍然体贴,却透着股不容贴近的疏离:“你还没有回复我,考试怎么样?”

    洛游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很委屈地嘟囔:“结果已经确定了,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就像他已经决定退役了,洛游所有的挽留都失去了意义。

    人这一生总是在错过,要么不合时宜,要么尚未发现。

    就算她知道了前世的余辽有多么在乎她,在这一世,她也无法靠近他。

    今天,明明是她的生日。本该是个开心的日子。

    她很快收拾好心情,搓了搓手臂,故意找了个不太妥当的借口,像是在余辽的底线:“有点冷,不如进去待会吧。”

    “今天是我生日,陪我待到零点,可以吗?”

    风吹了片刻。

    “好。”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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