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这是她做了这么多次任务的直觉，绝对不会错。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当她监听宋起和石淮之时，系统显示任务进度百分之五。
那可不就是和石淮之相关嘛！
宋起立即叽里哇啦滚出一大堆：“为什么？我舅和你那些任务能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轻而易举下论断行不行？你都听到什么了？凭什么就觉得是我舅了？！”
湜烟也不管他情绪有多激动，仍然是很平的语气，反正本来就跟她没关系，“你舅是研究克隆的，再结合那个提示，还需要我多说吗？”
宋起一愣，死不承认：“克隆怎么了？克隆是一件好事啊！肯定和你那本质是恶的任务不搭干！再说了，你那提示是机器人，和我舅搞克隆有什么关系啊？！”
湜烟纠正他：“我的任务的本质并不是恶，而是人性。大概也就只有你这种被家庭保护得很好，一点世界的参差都没有见识到的、温室里的蠢货才会不敢相信人性的多样性。”
“……”宋起有气无力地白了她一眼，“你怎么三句话说不到头，又开始攻击我了？你仇富心理也太重了吧？”
湜烟并不认为这全是由她根深蒂固的仇富心理造成的，“想多了，我只是在给你客观分析一下而已。”
宋起还欲再说些什么，湜烟拦住他：“都说了是在共同完成任务，不是我求你帮我，现在好不容易你能出点力了，还唧唧歪歪什么？”
宋起恨恨地瞪着她，指望能给她凿出千千万万个洞来。
“我真是受不了你了！你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湜烟一言不发，已经在手机上搜索石淮之这个名字了。
石淮之，男，今年42岁，现在在一家研究院工作。最近荣获了人类新锋科技奖，以此来嘉奖他在克隆方面做出的卓越贡献，一时之间名声大噪。
“你现在就可以给你的舅舅打个电话，表明你改天会过去拜访他了。如果刚才我没听错的话，你舅舅应该是挺喜欢你的。”湜烟一边翻看着消息一边说道。
宋起否认：“他不喜欢我！他之所以会有那么点喜欢我纯粹是因为我没有接手家里的公司，他就觉得我好像和他一样，看不上这些东西，但事实就是我上面有个哥，轮不到我来管，所以我就心甘情愿当个废物！他一旦看到了这一点，他就不会喜欢我了！”
湜烟把手机关上，塞回口袋里，扭头道：“所以我说，努力让石淮之真的喜欢上你啊，这样接近他就会容易很多。”
宋起拽着安全带，弹啊弹的，“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他有多聪明你知道吗？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种没脑子的人？”
湜烟倒是赞同他确实很没脑子，“装你懂吗？装你很喜欢他，很钦佩他，再装你对他的研究很感兴趣，多问问他这个原理是什么，那个又是怎么来怎么去的，几回一来，不就差不多了？”
宋起摇头，“我怎么装喜欢他？我连装吹我爸牛逼想多问他要点零花钱都能被一眼看穿，更别说要我装着喜欢一个我压根就不怎么熟悉的亲戚了！这根本不是你嘴巴说说就能完……”
“我喜欢你。”
湜烟骤然靠近，几乎要和他是脸贴着脸的距离。
她的面容非常平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因此让人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瞎说的这话，还是一本正经说的这话。
车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宋起整个人完全懵掉，安全带“啪”的一声砸回原位。
“不、不是、你……你怎么……”
“你看，”湜烟手一拍，人靠回原位，“我天天骂你蠢骂你没用，还动不动就拿电击威胁你，但我刚才说喜欢你，你是不是有一瞬间相信了？那你和你舅舅有什么不可能？”
宋起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六神无主地结结巴巴道：“什么我跟我舅舅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说话说清楚行不行！真是，讲话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简直有病你……再说了！我可没有相信你刚才说喜欢我是真的喜欢我，虽然我知道有我这样的年轻□□、完美脸蛋整天在旁边待着，确实很容易让人心动，也确实有很多人喜欢我，但是、但是你根本就没喜欢这个功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根本就是……”
他说着说着，头一扭，发现旁边的副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我操？”
宋起前后左右看了看，车内连个人影都没有。
鬼影也没有。
不一会儿，他手机响了一下，是湜烟发来的短信：【尽快想好怎么和你舅舅搞好关系，明天下午门口见，到时候去找石淮之。再次申明，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宋起直接把手机甩回副驾，气得脚在车内一通乱踢。
什么人！什么人啊她是！哪有这样的，哪有这样说一句莫名其妙的“我喜欢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烦死了！！！
*
宋起不常做梦，有时候做了梦醒来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一晚，他做了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梦，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出现在他梦里的湜烟。
他原本觉得这已经够崩溃的了，结果等他去了厕所，他发现了一件更崩溃的事。
宋起现在是真的有点可怜那些每天都要上班的打工人了。
因为不管昨晚你经历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这班，也操蛋的还是得上。
在湜烟数到地上第四百多个黑黑小小的灰尘时，宋起终于来了。
湜烟站起来，跺了跺脚，问他：“是现在直接去石淮之那，还是先商量一下再说？”
宋起不自然地瞥了她一眼，哼唧道：“随便。”
湜烟点点头，朝他车子走去，“那就直接去吧，我觉得跟你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门道来。”
宋起原地站了一会，想想她刚才那个语气，有点不爽地走过去，“我不知道他在哪。”
湜烟低头系安全带，“他这种工作狂魔肯定在研究院啊。”
宋起：“我又不知道他研究院在哪。”
湜烟找出手机里的截图，在他的车载导航上输进去，指了指前面，“现在可以了，走吧。”
宋起盯着那导航看了一会，拉过安全带，启动车子。
路上，湜烟随口问了一嘴：“你昨晚有想该怎么讨好他吗？”
宋起别别扭扭地把脸侧了侧，似乎很不习惯她这样看过来，“我怎么会想这个？我又没讨好过别人……”
湜烟头转回去，闭上眼假寐，没再说话。
一直到达目的地，两人都再没有再进行任何对话。
这在之前是很正常的，他们之前一起出任务，比这长比这远的路多着呢，他也没觉得别扭啊，怎么现在就开始这死样子了呢？
湜烟关上车门，走到宋起这边，低声叮嘱：“待会就说我是你的同学，对他最近的研究很感兴趣，所以拜托你带我来看看。”
宋起不耻：“你凭什么利用我？”
湜烟眼神冷冷的，“还需要我和你重申吗？这是在完成任务，不是在开玩笑，麻烦你态度端正点，别拖累我行吗？”
她这话说得太狠太绝，宋起这从小净听好话的温室宝宝怎么能受得了呢？他一下就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湜烟，无法相信她这嘴是怎么不断吐出来这些恶毒的话的。
湜烟已然走了进去，没再管他。
“您好，我找石淮之教授。”湜烟对前台说道。
前台微笑点头，“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哦，没有。”湜烟抱歉地指了指宋起，“不好意思啊，那位是石淮之教授的侄子，我就是陪他来找一下他舅舅，没想到竟然还要预约。”
前台闻言朝远处看了看，目光又落回来，“好的，我这边帮您打个电话给石教授问一下。”
湜烟点头，“好的，谢谢。”
心里不禁暗想：关系户就是好用啊。
不到半分钟，前台挂下电话，礼貌地朝湜烟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这边电梯直接上七楼就好。”
“好的谢谢。”
宋起看到湜烟朝他这边指了一下，知道大概是在拿他说事，所以他想，那事办成了，她得过来跟他说一声吧？结果没想到湜烟根本就没搭理他，直接朝着前台指的方向走过去了。
瞥见前台小姐投来的不解的眼神，宋起烦躁地跟上。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湜烟望着缓缓上升的电梯层数，再次叮嘱：“待会放机灵点，顺着我的话接茬，哪怕装得不像也得装。”
宋起知道她是在和他说话，但为了报复她刚才上来没有喊他的行为，宋起并没有应声。
但湜烟哪会在乎这个？
且不说她现在回者的身份注定了她无悲无痛、无喜无怒，就算她现在是个凡胎□□，她也不会在在乎他这种人对她的态度啊。
纠结来报复去的，不过只有宋起一个人罢了。
七楼到九楼，整个三层楼都是石淮之的研究室，不过九楼是院里这段时间刚拨给他的，还在装修中，目前未投入使用。
电梯门打开，石淮之刚把护目镜摘掉，戴上自己的眼镜。宋起掩下心里头的不情愿，比湜烟快一步走出来，跟石淮之打招呼：“舅舅，这是我同学，她对你的研究很感兴趣，所以想让我带她来看看。”
石淮之打量的目光轻轻从湜烟身上掠过，点了点头，难得愿意开玩笑：“光你同学有兴趣，你没有兴趣吗？”
宋起摆摆头，“我脑子不行，书都读不好，这些我更看不懂。”
石淮之哈哈笑了起来。
湜烟在这时主动和他打招呼：“石教授您好。”
石淮之指了指沙发，“你好，坐吧。”
湜烟顺着他手指的方位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整间办公室，“石教授，请问如果像我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基础，就只是单纯对克隆这一方面比较感兴趣的新手，您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书可以看看啊？”
宋起瞥了一眼湜烟，发现她这人还真是变化自如，要么打死一句话都不说，要么社交起来搞得跟真的一样，他都快相信她说的这些话了。
石淮之人不算是个热络人，逢年过节也很少参加什么家族宴会，人更是不爱攀谈，但是一旦聊到有关研究这方面，他的话就会多起来，无论对方是颇有研究的专家，还是一窍不通的单纯觉得好奇的小白。
“刚开始建议你可以先去看一些电影和纪录片，毕竟这种兴趣并不能保证它会维持很久，所以可以先去试试这些趣味性还算强的内容。如果连看这些都犯困的话，那你这或许不叫兴趣，而叫觉得好玩。”
湜烟受教般点了点头，又故作疑惑道：“那石教授，我昨晚看了您写的一篇关于克隆人在艺术性方面的论文，我才疏学浅，没太懂您那篇论文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态度啊？您究竟是认为克隆人有艺术性，还是没有呢？”
石淮之这会才向湜烟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头内容复杂，“不错，看来你是真的对这方面蛮感兴趣的，竟然连我那么早的论文都拿出来看了。不过，我想表达的，不是你说的那两种中的任意一个。”
他说完之后并没有立即移开眼神，而是仍然注视着湜烟。
湜烟知道他是在等待她能将那个答案悟出来。
而事实上，这个答案，她昨晚就已经悟出来了。
“您是想说——克隆人有没有艺术性，并不重要是吗？”
任务进度百分之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