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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甲虫与玫瑰的诗

    家养小精灵洛蒂对鹅毛街21B每个房间的陈设构造都谙熟于心,具体到某个烟灰缸磕掉的一角缺口,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除了三楼走廊尽头的那个套间。这个巨人身体里她唯一不了解的一块血肉与脉络、阻止她攀登家养小精灵事业荣誉之山的拦路石,让她无数次对自己是否尽职敬业感到挫败与怀疑。

    费尔南达是唯一掌握这片知识盲区的人。达成这项成就的秘诀很简单,或者说,根本不存在什么秘诀,因为她从来没有刻意把自己的家养小精灵挡在外面——每周获准进去打扫一次的受害者洛蒂一度噩梦连连:里面实在乱得让人印象深刻。

    玛德琳如果有幸走进这个套间,她会被自己看到的景象气晕过去。一个体面的淑女,她总是说,应该追求表里如一。在她灵活的语言系统里,这句话强调的是外表的光鲜得体与整洁有序的生活作风的一致。玛德琳案板上那些咸鱼和童年时代的费尔南达一起聆听了所有的教诲。可惜它们不能开口和她一起背诵,她这么想着,脑子里已经下意识浮出她再熟悉不过的话语: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孩子私底下却邋里邋遢,这是可耻的。她现在就像玛德琳用来吓唬过她的故事里的女人,在外衣装精致闪闪发亮,一到家就脱去外壳变回动物,窝进自己的巢穴里。

    这么说也有失公平。她只是有限范围内的潦草与懒散。比如这个小套间,是她相对克制地圈出来的一小片释放天性的区域。

    凌乱堆放在地上摞成一座座小山的文件几乎要把工作台淹没,随手抽出的纸张都有可能来自很多年前、某堂开小差的课上她随手的涂鸦。洛蒂尝试过好几种方法去清理她默许为无用的东西,但都没有成功。这些文件总会在被丢弃后的第二天自己跑回来,稳稳地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靠墙的柜子里东一块西一块地塞着用牛皮纸包裹起来的魔药材料,全部用细细的棉绳扎紧了。上面贴的名称标签很多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

    工作台上堆满了制作魔药需要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器。一本摊开的书放在桌面上唯一被清理出来的空白处。费尔南达的头发绑成了辫子拖在脑后,她把衬衫的袖子卷到小臂以上的位置,正在搅拌坩埚里面咕嘟咕嘟冒泡的东西。

    《沼泽女巫秘药》是一本禁书,只在黑市上流通,很多她需要的药材也无法以正常的渠道交易到。沾边黑魔法的事情当然最适合躲在她的私人小工作室里进行。

    她在魔药的调制上有着灵活的道德准则,她觉得形势所迫、天经地义,为了治疗自己的眼睛涉猎一指甲盖大小的禁忌魔法无可厚非。斯拉格霍恩调配的药剂过于温和且疗效缓慢。没有什么绝对不可以尝试的事,她不惧怕风险,也有足够的定力去忽视书上那些扭曲的令人痛苦的插图。

    继续下一个步骤前,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把一个圆形的彩色小玻璃装置挂到外面,毫不意外地听到对面一排房子里传出的痛呼声。

    可怜的贝利先生,如果不快速就医的话,一只眼睛可能会永远瞎掉。

    费尔南达对外面逐渐嘈杂起来的人声感到很满意。她知道贝利先生的望远镜上安了从翻倒巷里淘来的反防窥咒镜片,多亏了贝利太太是个热心肠的大嘴巴。

    回到工作台前,等待坩埚里的液体变成深灰色后,她打开旁边扎起来的小包裹——用药水处理过的材料散发出古怪而危险的香气。古埃及术师记载在手册里的银色的圣甲虫。

    她打了个喷嚏,抖着手刚要把包裹里的东西倒进坩埚,又忽然停了下来,瞪着眼睛出神,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如此愚蠢。

    《沼泽女巫秘药》里只有配方和比例。如果说其他的材料还能算常规(看在梅林的份上,如今腐骨花的汁液也可以在伦敦的地下市场买到了),可以靠经验和书本理论妥善处理,那么她对银色圣甲虫就是一无所知。

    它们只生活在不见天日的潮湿陵墓里。法老的守护神之一。把它们弄到手的经历简单且不愉快。让她松一口气的是,这样难找的东西朱莉娅的收藏里就有;让她倍感压力的是,她不得不把她的遗物又翻了一遍。

    而现在,基于她自己的愚蠢,她得再去沾满她气息的旧物海洋里游一遍。她在翻找银色圣甲虫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把笔记手稿也一起找出来呢。

    坩埚里的液体又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了,颜色也在逐渐加深。很快,它会变成纯黑色,意味着这一锅半成品再也发挥不了效用。

    费尔南达用口型对出一句脏话。她扔下手里的调杵奔向与工作室相连的另一个小间,十几步的距离她差点幻影移形过去。

    她跳进了这口巨大的黑色的记忆之井。

    朱莉娅-盖耶,又或者是朱莉娅-斯拉格霍恩,无论哪种身份,她都是一个狂热的炼金术士。

    她焦头烂额地在摞得快够到天花板的工作手札里翻找。也许应该给她的遗物也分类贴上标签,她想,听起来像一个缺德的笑话。她能想象到她听到后的表情:故意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但憋不了多久又会笑出来。

    斯拉格霍恩说自己的妹妹害羞文静喜好读书,除了最后一点毋庸置疑之外,哪里都不像是费尔南达认识的她。在她的印象里,作为母亲的朱莉娅做事雷厉风行,执行力很强,而且有旺盛的表达欲。她带着丈夫阿尔贝托-盖耶先生横穿欧亚大陆和非洲大陆,追踪古文明遗迹,捕捉传说的影子。彼时的盖耶先生还是个全凭太太差遣的小跟班。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他们并不需要一个孩子。像民间故事里出生入死四处冒险的游侠与她的爱侣,这是浪漫主义。加上一个留守家里等着他们定期去看望的孩子,这是现实主义。现实主义总是没有浪漫主义那么轻盈。

    坩埚的咕嘟声变得越来越刺耳,快要没有时间了。她不应该继续浪费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中,她是一个女巫,她对自己说。但是该死的,圣甲虫在古埃及神话里的名字是什么?

    朱莉娅从来不使用族群的名称称呼它们。她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搜索一个单词,像走进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迷宫。迷宫的层层褶皱都是母亲在工作的片段。

    她绝对有印象。因为她会偷听他们的谈话,只要她不发出声音,朱莉娅就会允许她继续呆在房间里。她总认为自己听到的多一些,与她的联结也会多一点。

    当她开始谈起陵墓里会遇到的生物时,她用的是哪个词呢?

    凯布利。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语气像极了学生在课堂上回答问题。她想象中的学生时代的朱莉娅。

    飞来咒顺利发出。一本封皮破旧的小册子落入她手里。吹掉表面的灰尘,依稀可以辨认出上面的署名:混沌者。她一直不理解她为什么喜欢这么称呼自己。反复喊自己是个糊涂蛋和笨蛋和她本人的气质并不相符。她收藏着她的o.w.ls成绩,也就只比汤姆-里德尔少一个O。

    她摸了摸额头上细密的汗,快步跑回工作台前。

    手稿的第三页就有凯布利的素描图,朱莉娅的笔迹细细长长,但并不潦草:

    火蜥蜴血浸泡后晒干,触须可以直接入药,鞘翅需碾成粉末后使用,剂量不宜超过6克。

    坩埚内深灰色的液体正在迅速转变成银灰色。一个基于多种禁忌材料的药剂产物居然有这么漂亮的颜色还是让她颇感惊讶。

    调配出来的药水最终被她装进了七个小瓶子里。安置好其他瓶子后,她迫不及待地旋开其中一个,仰起头,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右眼里滴进去几滴,然后闭上眼睛,等待预期的效用。最开始的十秒里,她的嘴唇一直在哆嗦,表情看起来并不好受。如果洛蒂在这里,她会怀疑有人给自己的主人下了毒。但是很快,她就发出一声愉悦的叹息——之前的哆嗦完全是来自于生理上的舒适。

    很成功的调制。费尔南达睁开眼,感觉右眼里的世界重新活了过来,夸张地说,她甚至觉得可以用这只眼睛闻到空气中奇异的药水香气。她心满意足地坐在软椅里。享受着成就感从胸腔中升起,渐渐填充满整个心脏的美妙滋味。

    ——————————————————

    没有了压力后,能做的事情变得很多。她干脆阅读起手里的小册子来。大部分笔记都是关于沿途所见的神秘而奇妙的稀有生物,也有摘录的一些古老符号,大多都配备有详细的注解。

    她往后翻了几页,从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莎草纸。她展开来,眯起眼睛盯着上面的奇怪图案——它被人从某块石板一样的东西上拓印下来。

    起初,她以为图案是一只眼睛。世界各地的古老文明里都不乏诡异跳脱的画风,她手里躺着的就是一只意蕴晦涩的眼睛。但是随着观察的时间变长,那些开合又汇拢的线条似乎更像是人的嘴唇。嘴唇里画了五朵不太对称的花瓣,看不出是什么花,从整个图案来看画得像是从嘴里长出来一样。

    图案下面有两行文字,来自一种费尔南达不甚了解的古老语言。但是旁边也有朱莉娅的注解,从格式和长度来看,她应该是把它们翻译成了英文:

    With a kiss,

    I’d pass the key.

    (一个吻,

    我就会把钥匙交予你。)

    底下有她的笔迹:伊西斯之匙。她用笔把它们圈了出来,浓黑的墨水留下她思考的痕迹。

    费尔南达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她从柜子的角落里抽出一本《古埃及神话通俗本》,在目录里检索到了它。

    伊西斯,爱与命运的守护神。她的专属鲜花是玫瑰。

    伊西斯之匙,玫瑰之匙。

    她不认为朱莉娅是传统的文学或诗歌爱好者,她是一个一心一意目标明确的人。那两行诗必然是某种谜语一样的文字游戏。她一直不知道朱莉娅具体在研究什么,炼金术对于她这样的门外汉来说是太漫无边际的知识。也许她和尼可勒梅一样在提炼魔法石,也许是传说里同样名声响亮的万能药,不管是什么,她最终没有成功,甚至没有给自己在家族里挣回些许正面的名声。

    她的职业生涯以健康为代价告终。长期的边缘实验与研究让她的身体越来越衰弱。而处理完她的葬礼后,阿尔贝托像蜕皮一样迅速蜕去了那个和她一起在不同大陆游荡的自己。对他来说,好像过往回忆都可以打包扔进一只棕色皮箱里。挂上一把锁,从此炼金术与自己再无关系。

    费尔南达不再强迫自己去理解他的行为。试图和他去讨论他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比纠结该不该吃一条全熟的三文鱼还要浪费时间。

    她拿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觉得有点兴奋,又有点悲伤,好像她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可以把一束探照的光投进这口黑色的记忆的井。

    一个失败的炼金术士的手稿,必然具备很多意义。

    她的大脑跟随她的感受飞速活络开来。她需要从起点开始摸索出一切脉络。1918年秋天,朱莉娅-斯拉格霍恩在选修课表里勾选了炼金术学。霍格沃茨有指定的教材,而她需要的是朱莉娅本人标注笔记的炼金术课本。

    考虑到和外祖父母的关系,她当然不可能自己跑到斯拉格霍恩老宅去。她找出一卷漂亮的定制羊皮纸,开始给她的好舅舅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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