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贝蒂再一次进来。

    她看江夏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哪不舒服?麻药劲过了?”

    “嗯。有点疼。”

    江夏的声音也平缓,一点没有刚刚说要疼死了的样子。

    贝蒂给她打了针止痛,又问她林昱桁人去哪了,刚不是还一直在这。

    “生气出去了。”江夏说的也轻松。

    虽然不知道江夏这次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受的伤,但是贝蒂想了想,还是决定以朋友身份说:“你俩谈了吧?我看也是。就算没在一起估计也快了。”

    “那你以后就更不是自己一个人了,Sara,冲在前面的时候除了父母,你还多了一个要考虑的人。”

    “你受伤了,甚至......说句直接的,牺牲。这些和你有关的事情都会让爱你的人难过、痛苦。你转换身份想想是不是?”

    “这些大道理我也不想说的。”

    “但是你看基地哪个人来这的次数有你多?你又才来基地多久?”

    “除了上次值班的那一批医护,还有多少不认识你,或者你不认识的?”

    虽然贝蒂这么说有点夸张,但也大差不差。

    只要江夏穿着基地制服,医院里的人就算没见过她,也会听过。

    上次闹那出估计就是因为没穿。

    不过就算上次穿了制服,江夏觉得医生护士也不一定认得出她。

    因为没流血,没抢救。

    “我也想以后见到你不是在这儿了,Sara。”

    “还有哪儿不舒服按铃啊,我今晚换班了,一直都在。”

    说完,贝蒂再次离开病房,留江夏一个人。

    江夏以为林昱桁生气是因为她受伤了。

    但刚刚贝蒂说到考虑父母、换个身份想想,她才意识到在林昱桁甚至小姨眼里,她这样是对自己生命不负责的表现。

    如果小姨从事这样一份工作,和她一样拼命,那当时小小的她会怎么想?会不会害怕?

    如果她和林昱桁的身份互换,她去当老板,当投资人,看见自己找了五年的人对自己的生命如此不重视,她会怎么想?

    江夏觉得林昱桁这样的反应已经算克制。

    基地有过很多次队员牺牲的事,甚至伊莎贝尔的爸爸,那样的大英雄,也牺牲在盗猎者的枪下。

    江夏摸了摸被纱布贴住的伤口,似乎还能清楚感受到子弹穿进肩膀时的灼烧感。

    武器是没有眼睛的,哪怕她穿了防弹背心。

    就算安德鲁再傻,一切再怎么被她们安排好,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五万美金,再怎么样富有的人,丢块石头进水里都要看见它激起水花。

    况且不是还有意外吗?安德鲁就误打误撞找到救助中心去了。

    再说,如果她没有及时闪开,如果伊莎贝尔没有同时开枪打中安德鲁,那枚子弹可能会向下几厘米,打穿防弹背心,直击她的心脏。

    这样的枪伤,她身上还有好几个,腰背、大腿、肩膀、右下腹。

    受伤的情景她也还记得,每一个都比今晚凶险。

    是数次成功脱身让她有些自满了。

    她也只记得自己是反偷猎部的负责人,忘记自己也是只有一条命的普通人类。

    -

    林昱桁推开病房门进来的时候,看见江夏还是一脸沉重的捂着伤口。

    “还疼?”

    他神情里写满焦急。

    刚不是应该打过止痛针了吗?

    听见门口声响,江夏偏头,看着被林昱桁搁在桌上的几个纸袋,知道他又是去买吃的给她。

    江夏正要说话,林昱桁已经走到病床前。

    他准备再次按铃,手被江夏拦住。

    江夏跪坐在床上,右手顺势绕过林昱桁的脖颈,搂住他。

    怕江夏扯到伤口,林昱桁不敢有所动作,收回要去按铃的左手回抱住她。

    然后林昱桁听见江夏在他耳边说:

    “林昱桁,这次是我没有考虑清楚,太冒险了,对自己和伊莎贝尔都不负责。”

    “以后这些事情,我会认真想想清楚的,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为了我,也为了你。”

    林昱桁没想到江夏会跟他说这些,想把她搂得更紧,又害怕扯到她的伤口,转而亲了亲她的耳垂。

    “脑袋转挺快嘛,真的知道错了?”

    江夏收回右手,两人贴着的脑袋分开,她拍了拍自己胸口,“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不能保证我不受……”

    林昱桁没让她说完最后那个他不想听的词,嘴唇贴上她的。

    江夏很是配合,主动往前迎了迎。

    林昱桁有些急促,江夏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抬手再次捂上伤口。

    “伤口疼了?”

    林昱桁感觉到她的动作,离开她的唇。

    江夏脸皱巴起来,点点头。

    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没换过来气。

    林昱桁让江夏把腿伸直躺好,老实靠在床上,又给她扯平被子,自己转身回去桌上拆食品包装。

    手刚摸到纸袋,他就听见身后人掀开被子下床的声音。

    江夏走到林昱桁身旁。

    他抬眸注视着她,没说话。

    看着林昱桁的眼睛,江夏活动一下右手,又伸伸两条腿,“我手和腿好好的,我不想躺着。”

    “那你自己吃。”林昱桁端起碗粥到她面前。

    “手抬不起来,刚活动过头了。”

    ……

    林昱桁看她一本正经,有些想笑。

    “要不要坐下?”他问。

    江夏说不要,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太难受了。

    她不坐,林昱桁也就这么站着,拿起勺子舀粥喂她。

    江夏连喝了两碗粥,突然想吃林昱桁那天在酒店点的那些外卖。

    但是因为辛辣上火,太刺激伤口,不利于恢复,被林昱桁拒绝。

    “你知道我今天吃了什么吗?我就……”

    江夏反应过来中午在饭堂吃的,不是那些方便快速食品。

    “嗯,鱼香茄子,糖醋里脊,蒸水蛋,还有个炒青菜。”

    林昱桁对答如流,因为都是他提前做好的。

    “那昨天呢?”

    “不知道,但是这一周你都别想吃到那些。”

    林昱桁回答得很是坚定。

    江夏有些欲哭无泪,抬手捂住眼睛额头,嘴唇一抿。

    讨厌的伤口。

    见她这副模样,林昱桁让步,“天亮之后可以带你回酒店餐厅吃饭,吃什么我定。”

    江夏放下手,考虑了一会。

    五星级酒店的餐食虽然高级,但终究比不上外面小店做出来的香。

    江夏低眸看了眼一桌素净的粥、糊……

    那也比这些好吃。

    她认真点点头,表示同意。

    林昱桁转而问她困不困,一天都没怎么睡。

    江夏又点头,嗯了声。

    林昱桁让她躺回床上。

    “这样会不会不好,刚吃完就睡觉?”

    江夏有些担心,她什么时候这么懒散过。

    林昱桁背对着她,在收拾桌上的残余垃圾,头也没回,“那你先回去巡个逻,怎么样?结束了再回来睡觉。”

    江夏自知理亏,往被窝里缩了缩,嘿嘿一笑,“算了算了,睡觉挺好的。”

    -

    睡了三个小时,江夏醒来后发现已经天亮了。

    她还发现林昱桁又出去了。

    动作有些僵硬地起身,江夏走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过程还算轻松,除了躬身有些困难。

    刚把脸上的水擦干,江夏听见病房门开关的声音。

    她顺便用洗脸巾擦手,探出个脑袋去,看见进来的是林昱桁。

    “你去哪了?”

    林昱桁举起手中的购物袋,“买衣服,你的制服贝蒂丢掉了。”

    “噢。”

    不过她那制服,贝蒂就算不丢,也穿不了了,又是血迹又是子弹打穿的孔。

    “现在换吧,我带你去酒店吃饭,想洗澡也可以。”

    说着,林昱桁拿出特地挑的黑色套装递给她,问得有些犹豫,“要我……护士帮你吗?”

    “不用,我可以。”

    江夏接过他递来的衣服,把卫生间的门虚掩,开始解病号服的扣子。

    拎起上衣,江夏发现林昱桁给她选的衣服和病号服款式差不多,也是搭扣款的衬衫,穿起来很方便。

    把衬衫扣子扣好,麻利的换上那条休闲运动裤,江夏走出卫生间。

    “走吧,今天不用换药。”江夏说。

    林昱桁没去酒店开车过来,两人步行出门。

    街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人群熙熙攘攘。

    江夏很享受这样休闲散步的时刻。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也温暖拂过江夏肩上的伤口。

    真好。

    江夏还是喜欢每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

    两人慢悠悠走到酒店餐厅,里面有不少在吃早餐的住客。

    林昱桁说吃什么他来定,就是让江夏在座位上老实坐着,他会夹好端到她面前,一点偷偷摸摸藏油炸刺激食品的机会都没给她。

    但是知足常乐,能有新鲜花样可以吃,江夏已经满意了。

    吃过饭,两人去前台登记领房卡。

    又是熟悉的2805白金套房,第三次了。

    “你把这套房买了?”江夏看他手里拿着的房卡问。

    林昱桁思考了一下,点头,“可以。”

    “不是,你买它干嘛?”

    江夏刚刚那只是疑问,不是提议。

    “保留美好回忆。”

    江夏一下有些哽住,“你怎么知道中间没人住?”

    林昱桁坦然:“我没退过房。”

    “那我们每次登记……就只是拿张新房卡?”

    林昱桁点头。

    江夏嘴角一扯,算了下时间。

    这一天三万多人民币的白金套房,林昱桁半个多月没退过……

    这笔钱别说巡护员,对很多打工人来说都算是笔巨款。

    “还是算了,这次回去的时候退了吧,别浪费。”

    “好。”

    林昱桁刷卡开房门,江夏换过拖鞋,径直走向浴室。

    不过她也只是擦擦上半身,随便洗了一通,又套上衬衫和裤子,挽起袖口便走了出去,贴在身上的衬衫让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这几年时间,江夏被太阳晒黑了点。

    加之训练和实战,那股野性的劲被毫不掩藏地释放出来,一身肌肉结实又不夸张。

    见江夏从主卧里出来,林昱桁又关心她困不困,毕竟酒店的床要比病房的宽敞舒适。

    才刚睡醒一会,虽然睡的不久,但江夏也还不想睡觉。

    她摇头,坐在林昱桁旁边,单手撑着脑袋靠在沙发上,说想洗头。

    感觉在外面打了场架之后不洗头有些怪怪的。

    “好,等会。”

    林昱桁起身,走进浴室拿了条干毛巾出来,给江夏把脚上的水擦掉,又用纸巾仔细擦干。

    随后从自己身上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双新买的袜子,林昱桁给她穿上。

    “走吧。想出去街上,或者在酒店里都可以。”

    “在酒店里吧,不想出去。”

    江夏还是累,她现在不想睡觉,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没有认真洗澡洗头身上别扭。

    这种事她也不好让林昱桁帮她。

    等江夏穿好鞋,林昱桁又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这才带她坐电梯下楼。

    酒店SPA中心有美容服务。

    在SPA中心里,江夏不仅洗了头,还挑了套合身的内衣。

    因为贝蒂把她的上衣全丢了。

    工作人员认真给她擦背和身体,随后帮她扣上内衣扣子,“我们这里也有基础款式的上衣和裤子,您有需要的话也可以选一套。”

    江夏选了件黑色的贴身背心,让工作人员帮她换上。

    抬手臂的过程有些艰难,但工作人员动作轻柔,没有扯到江夏的伤口。

    也是考虑到这个,林昱桁早上才给她买的搭扣衬衫。但衬衫穿起来松松垮垮的,江夏不喜欢。

    身上的清洁结束后,脸上的护肤保湿也没少。一套流程下来,江夏感觉全身都舒畅了。

    向工作人员道过谢,江夏直接套上外套,把拉链拉好就走出去,手里拿着林昱桁给她买的那件衬衫。

    林昱桁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接了个工作电话聊到现在,看她出来便挂掉,站起身。

    “好了,走吧。”

    江夏说着,主动伸手挽住林昱桁的左手,整个人半靠着他,往他身上倒。

    林昱桁几次被她带偏方向,“好好走,江夏。”

    “哦。”

    她答应,但是不听。

    进了电梯,江夏更是整张脸埋进林昱桁胸膛,右手搂着他的腰。

    电梯门开,林昱桁逗她:“有人进来了。”

    江夏不甚在意,“反正我看不见,不好意思的人是你。”

    林昱桁只好按住电梯开门键,“好吧,走了,到楼层了。”

    “噢。”

    江夏站直身,但一走出电梯,她又抓着林昱桁手臂,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一进屋,江夏的倦意更是止不住。

    “困了?”林昱桁揉了揉她的头发。

    江夏靠在他怀里,懒懒应声:“嗯。”

    “那去睡觉吧?”

    “你跟我一起睡。”

    江夏过于直接,林昱桁犹豫了会,还是答应了,“行,但我得先洗个澡。”

    “噢,那你去吧。”

    让林昱桁帮她脱掉外套后,江夏躺进被窝里。

    等林昱桁洗好澡出来,她已经快睡着了。

    怕吵醒她,林昱桁关上门,去客厅吹干头发后才又回到主卧。

    他刚掀开被子躺好,江夏就靠了过来。

    她伤在左肩,只能正躺着或者向右侧躺着睡。

    江夏此刻是后者。

    右手搭在自己腹部,江夏的左手也没闲着,摸上林昱桁的腰。

    “你还没睡着?”林昱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

    “身材这么好?”

    江夏没睁开眼睛,嘴角止不住上扬。

    她想做这件事已经很久了。

    林昱桁身上被她触摸过的皮肤不自觉的收紧,他深呼吸,缓缓吐出三个字:“别摸了……”

    江夏靠他更近,睁开双眼看着他,手上动作也没见老实。

    “练这么好,我摸一下怎么了?”

    “你不是要睡觉?”

    林昱桁握住她四处乱摸的手,又不敢用力,怕扯到她伤口。

    “嗯,我好困。”

    江夏收回被他握住的手,躺正准备睡觉。

    这样正好方便了林昱桁,他俯身吻住她的唇。

    江夏伸手,又摸上他的腰,迎合着他的吻。

    两人难舍难分。

    最后还是林昱桁先松开她。

    “我还是回另一间……”

    说着他就起身要走,被江夏叫住。

    “你跑什么?回来,我不摸你了。”

    林昱桁纠结了一会,“你保证……”

    江夏坐在床上,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好吧。”

    林昱桁妥协,躺了回来。

    江夏这次真的老实睡觉。

    因为来来回回折腾了快一天,两人都累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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