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救助中心成员听见传呼机里林昱桁的声音,拎着急救箱匆忙赶了过来。

    那一边,伊莎贝尔的子弹也打中了安德鲁,但没伤到要害,他还能逃跑。

    “挺能跑啊?”

    安德鲁应声瞥了眼紧紧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和她手里握着的枪。

    那把枪是他的,被抢走了。

    枪也已经上膛,伊莎贝尔的手正压在扳机上。

    随着伊莎贝尔跑步的动作,枪口一会对准安德鲁的手臂,一会对准他的脑袋。

    不过,如果忽略掉伊莎贝尔手上的枪,她现在就像在陪安德鲁练习马拉松。

    因为她会时刻纠正安德鲁的错误。

    比如,安德鲁胸口处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浸湿了衣服,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伊莎贝尔就说:“注意调整你的呼吸,不要大喘气。”

    “步子迈大一点!”

    ……

    安德鲁快气死了,但终究是负伤,他跑不过手脚便利速度飞快的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也逐渐失去耐心,她又不是真来拉练的。

    伸手揪住安德鲁的衣服,伊莎贝尔将他摁倒在地。

    “你个蠢货,还真敢开枪打她?”

    踩在安德鲁后脖颈上的脚稍稍用劲,伊莎贝尔说出来的话很不客气。

    她大气不喘,又走到安德鲁面前蹲下,“怎么不说话?”

    安德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缓过来一点,正要破口大骂,伊莎贝尔就挥拳呼向他颧骨,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没礼貌,难怪你手下也没礼貌。”

    又是一脚踢得安德鲁嘴里吐出鲜血,彻底昏死过去,伊莎贝尔拿出江夏刚刚丢给她的传呼机,对着喊了两句。

    “泰德,斯洛,你们俩谁现在有空,来救助中心一趟,带直升机来。”

    “我来。”

    是斯洛的声音。

    但此刻是泰德在基地中心。

    不过泰德也没拆穿他,默默套上一身装备去换他的执勤工作。

    “伊莎贝尔,你怎么又突然过来了?”

    巴德曼的声音接着从传呼机里响起。

    “额……”

    伊莎贝尔横行霸道二十九年,要说有什么害怕的?

    她爹和巴德曼。

    她爹是国际反盗猎组织的主要建立者,已经牺牲。

    她还有个哥哥,哥哥在肯尼亚也有一个保护区基地。

    至于她自己嘛,女侠,处处行侠仗义,哪儿需要哪儿搬。

    年少有为又实力强劲,但害怕她爹和她叔。

    “叔……我说我溜达溜到这儿,你信吗?”

    伊莎贝尔的话听起来很是理直气壮。

    “Sara呢?你俩又擅自行动?谁受伤了?”

    巴德曼连连逼问,伊莎贝尔决定装作没听到。

    本杰明和直升机先一步赶来。

    救助中心的成员已经给江夏紧急止完血,林昱桁将人抱上直升机。

    因为失血太多,加上本身就贫血,江夏的脸和嘴唇都是一片苍白,止血包扎过后才稍微清醒一些。

    林昱桁害怕得浑身发凉,心脏像被人紧紧攥住。

    他忽然想起贝蒂上次说:“你每次来都伤太重了,我害怕。”

    林昱桁低头看,江夏身上现在中弹的位置,往下几厘米就是人类最脆弱的心脏。

    尽管她穿了防弹背心,但是哪里有绝对的安全?

    “别担心……”

    江夏看清林昱桁眼底的慌乱,想安慰他一句,但声音在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中微不可闻。

    贝蒂医生今晚不用值班,是被医院紧急召唤回来的,毕竟她是最熟悉江夏情况的人,也是江夏最信任的人。

    将人从直升机转移到移动病床上,推进手术室前,贝蒂安慰林昱桁:“她现在至少还清醒,能跟你说话,已经很好了,别太担心。”

    她说完,手术室的门被关上,手术灯亮起。

    但在林昱桁听来,贝蒂这根本不是安慰,而是她说的那句害怕的具象化。

    对啊,以前是多严重的情况,多频繁的次数,才能让见惯生死的医生都感觉到害怕,才能让医生在子弹距离心脏几厘米的情况下说没事,她还能说话。

    这是林昱桁第一次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说不出的恐惧充斥着他,甚至他的嘴唇都有些发白。

    他向来喜欢把方向盘紧紧把握在自己手里,讨厌一切未知。

    他也从来没有得不到或缺少过什么东西,连难过的次数都少,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惶恐不安。

    林昱桁不知道自己在冰冷长椅上坐了多久,手术室的灯才终于灭了。

    还是贝蒂出来,她一身手术服,表情明显没有刚才沉重。

    “情况还好,麻药过了差不多就能醒。等会她会转去病房,这次还是之前那间。”

    贝蒂后来从护士口中知道了上次江夏醒来之后的事,这也是她今天大晚上赶回医院的另一个原因。

    “谢谢......”

    林昱桁憋在心口的那股气终于松了下来。

    -

    斯洛赶到救助中心的时候,莉迪亚正在不知道哪一间宿舍里安抚着受伤动物,所以他一直没找到人。

    连问了三个救助中心的成员,又连找了三个地方,斯洛才看见她的背影。

    “莉迪亚。”

    斯洛站在那宿舍外面,没有进去,轻声叫她名字。

    莉迪亚刚把犀牛哄睡着,听见声音迅速回头,食指紧贴嘴唇,示意他别说话。

    斯洛暗暗松了口气,急促跳个不停的心脏这才缓过来些。

    人没事就好。

    确认犀牛没被吵醒,莉迪亚放轻脚步退出去,看起来有些偷偷摸摸。

    等她出来后,斯洛又确认了一遍:“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你来这干什么?今晚不是你在外面执勤吗?担心我啊?”

    莉迪亚其实还心有余悸,但是看见他就莫名一阵安心。

    斯洛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我来把伊莎贝尔带回基地中心。”

    听见熟悉的名字,莉迪亚强忍欣喜,因为怕吵醒熟睡中的动物们,但她眼眸亮闪闪的,“伊莎贝尔!她在哪?”

    “我在这,莉迪亚。”

    莉迪亚闻声回头,看清真是伊莎贝尔,高兴地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

    “Oh my god!伊莎贝尔,好想你!你又跟Sara偷偷行动了?”

    莉迪亚一直在各间宿舍来回穿梭,传呼机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所以她还不知道江夏受伤的事。

    又?偷偷?

    看来她们俩在基地已经“臭名昭著”了,伊莎贝尔想。

    “是你Sara姐叫我来的。”

    说完,两人分开拥抱,伊莎贝尔朝莉迪亚单眨了一只眼睛。

    伊莎贝尔是真的肤白貌美,金色长卷发散落至腰间,蓝眼红唇,媚眼如丝,脖子以下却是一身结实的肌肉,像极了勾人心魄的海妖塞壬。

    莉迪亚快看呆了,但还是没忘记她夏夏姐,“那Sara呢?她去哪了?”

    面对着这样单纯可爱的莉迪亚,伊莎贝尔不知道该怎么胡编瞎诹,莫名有些眼神飘忽,又伸手将头发拨至肩后。

    “嗯......她受伤送医院了。”

    “姐,你们又要挨骂了......”莉迪亚的表情里有同情,还有心疼,“她伤的严重吗?”

    伊莎贝尔回想了一下,“她说不严重,让我去追,把人抓住。我抓住了。”

    她说的一脸诚恳。

    莉迪亚也不再问,毕竟她两个姐姐对疼痛和受伤严重程度的感觉和判断跟一般人不一样。

    倒是伊莎贝尔接着问她:“你们救助中心还有没有空位置,收留我一下?小莉迪亚。我可不想一个人先回去挨骂。”

    -

    刀子六破天荒的接到了老大主动打来的电话。

    “老大!”

    隔着漆黑的屏幕,他也笑得谄媚。毕竟老大主动给他打电话欸!主动!

    “嗯。”对面的反应依旧平淡,“安德鲁是怎么回事?”

    “他买通了线人,想窜进保护区。”

    怕占用老大的宝贵时间,刀子六答得简短,但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回对面没有沉默,很快有了回应。

    “把蒙巴萨那个点放出去吧。”

    呼呼风声之下,男人的声音显得低沉平稳,刀子六却能听出其中蕴藏的怒气。

    “放心吧,老大,我知道的。”刀子六郑重承诺。

    -

    病房里。

    只是简单的小手术,江夏很快就醒来。

    又因为麻药劲还没过,她感觉不到疼,目前的状态就跟刚睡醒差不多。

    江夏睁开眼,因为灯光太亮,又闭上缓了会才再次睁开。

    林昱桁一直坐在病床前,在她第一次睁眼的时候就发现了,“醒了?伤口痛不痛?头晕不晕?饿不饿?渴了没有?”

    江夏又闭了闭眼,缓缓抬起手,想制止林昱桁再问下去。

    就算头不晕,现在都要给他念晕了。

    但林昱桁会错意,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在,我在这。”

    “我......咳咳……”

    江夏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有些缥缈,“我知道,我说你别激动。”

    “噢......”

    林昱桁把病床角度调高,让她可以靠着,舒服一些,又端来提前放了一次性吸管的杯子,让她喝水。

    江夏确实口渴,因为行动前她一般不喝水,怕突然尿急,影响工作。

    有些着急地喝光一整杯温水,江夏靠回病床,双手搭在被子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维也纳的事?”

    除了依旧有些苍白,江夏看起来跟平时无异。

    但林昱桁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把水杯放好,林昱桁按了个铃,让贝蒂过来确认江夏的情况。

    贝蒂来的很快,几乎是按完铃的下一秒,她就推开病房门走进来。

    检查了一番,贝蒂松了口气,“现在没事。”

    因为麻药劲还没过,等会过了她可能才有点事。

    贝蒂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两人,林昱桁没有坐回她床边的椅子,而是坐到了沙发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江夏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林昱桁这才回答她:“等你发现啊,我人都送你面前来了。”

    “你在哪看见我的?”江夏问。

    “慈善晚宴的时候,巴德曼放的宣传视频,就是那个帅帅的欧洲记者采访的视频,你在左下角漏了个侧脸。”

    林昱桁直视着她。

    江夏关注到另一个重点,“你不会早就暗恋我吧?那一点你都能看出来是我。”

    林昱桁也不否认,“是。我还给你留了张纸条,交给护士,让她在你醒后转交给你。”

    “我没收到。你写的联系方式?”

    江夏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没有收到,但她可以保证不是她弄丢了,而是真的没有收到过。

    她忍不住笑,“你好蠢啊,还写联系方式在纸条上。”

    林昱桁沉默了会,又一脸正经,“我写的银行卡号,等你直接给我转账。”

    ......

    江夏收回笑容,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言以对。

    这回轮到林昱桁看着她笑,“现在你可以跟我在一起了,没说过我。”

    “行,我本来也没打算拒绝你。”江夏答应得没有犹豫。

    听到她说这句话,林昱桁站起身,走到病床边,正要有所动作,旁边柜子上江夏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自从林昱桁来到基地后,江夏的手机就不再随意丢在宿舍,而是天天带在身上,怕林昱桁找不到她人。

    除了林昱桁抢她冰淇淋那次,她又忘记带了,其它时候江夏几乎没忘记过。

    刚刚贝蒂给她脱制服换病号服的时候,把她手机拿了出来转交给林昱桁。

    是林昱桁放在床头柜上的。

    林昱桁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害羞个什么劲,坐那么大老远,走过来这点时间都够他亲上了。

    瞥了一眼来电信息,江夏说:“你帮我接一下,说我还没醒。”

    “嗯。”

    拿起江夏的手机,林昱桁照她说的做,接通名为伊莎贝尔的电话。

    伊莎贝尔不认识这个声音,只当是江夏随手拉了个队员应付她,让林昱桁打开免提。

    然后她的声音响彻病房。

    “Sara,我知道你已经醒了!早点回来跟我一起挨骂!不要留我一个人!”

    伊莎贝尔为什么知道江夏装晕?

    因为上次她也是这么做的。

    当时江夏打着电话的同时推开病房门,发现电话里沉睡中的伊莎贝尔公主正美美吃着水果。

    但最后还是两人一起回基地挨的骂。

    伊莎贝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林昱桁问为什么今晚只看见她一个人执勤。

    江夏实话实说。

    安德鲁找的所谓线人,正好伊莎贝尔认识,也是她的线人。

    他把事情告诉伊莎贝尔,这头赚她人情,那头赚安德鲁美金。

    伊莎贝尔和江夏便决定将计就计,毕竟抓到一个就有可能端掉一窝。

    况且这个买信息的人一看就有钱无脑,一次给人五万美金,远高于市场价数十倍。估计是哪家盗猎集团想要有所成绩证明自己的小少爷。

    她们让线人给安德鲁安了个定位器,跟他说那是防信号屏蔽的芯片。

    至于探测仪嘛......本身就给了安德鲁一个时好时坏,已经不用了的。

    他居然都没发现。

    安德鲁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进入保护区,也是江夏提前安排好的。

    但他晃悠到救助中心这真是意外,江夏原先给安德鲁定的目的地是她执勤地附近。

    正好这也能给队员们当作一次实战演练,还有机会套出其它信息,怎么样都不亏,甚至可以一石二鸟。

    至于前一天晚上开进来试探的两辆车,江夏觉得那批人和安德鲁肯定是一伙的。

    他们明显不知道安德鲁会突然出现,所以现在迟迟没有动作。

    现在只要等安德鲁醒来之后问他具体情况如何就好了。

    当然,如果他不说,也行。

    只要把抓到安德鲁的信息放出去,对方会主动找上门来。到时候安德鲁就会是他们谈判的筹码。

    “你们这么放心,两个人就敢单挑对方一队人?”

    林昱桁听完江夏的描述后眉头紧皱,觉得她们有些过于胸有成竹了。

    先不说昨晚开路的车,光是安德鲁,万一他是冲着江夏这个负责人的名头来的,想要取她的命邀功呢?

    再说她们推测安德鲁是盗猎集团一员这回事,那他从小耳濡目染,万一这也是他的计中计呢?

    林昱桁不敢想。

    “我俩不是......”

    江夏正要狡辩,林昱桁打断她。

    “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江夏第一次看见林昱桁这么沉重的表情。

    “不是......”

    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在否认他的提问,江夏突然捂着左肩前的胸口,表情有些痛苦。

    林昱桁仍旧一脸严肃:“这样也没用。”

    拿生命开玩笑,这不是装一下病痛就能过去的事。

    况且,如果她们两人不那么冒险,多安排一些人,江夏绝对不会受伤。

    还好江夏没有说受伤时候的具体情况,如果林昱桁知道当时她一对二,后来又二对一,在二对一的时候还受伤……

    “不是,真疼,麻药劲过了。”

    江夏双眼紧闭,又悄悄睁开左眼瞄他一眼,“哎呀......疼死我了。”

    林昱桁不为所动,甚至双手交叠环胸,在椅子上坐下,“疼着吧,下次就长记性了。”

    但盯着她的脸刚说完没两秒,林昱桁还是站起身按响护士铃,又转身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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