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衣服把江夏的手按住，林昱桁头往后撤了点，离开她的唇。
“你不是说不动我吗？”
江夏眨眨眼睛，眼底是黑暗都盖不住的透亮，“我说过吗？”
……
林昱桁就知道她不可信。
“那我走了。”
林昱桁怕弄疼她，按住她的手根本没有用力。
江夏的手轻而易举的滑了出来，滑到他的侧腰，轻轻捏了一把。
“嗯……那你走吧。”江夏说。
她知道他不会走的。
林昱桁却将她的手抽出来，起身。
江夏反应也很快，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欸？你真走啊？”
“不是你叫我走吗？”
江夏往他那边挪了挪，“你这么听我的？那我说……”
林昱桁伸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说完后面的话。
两人这样半起身，连着被子也被带起来，空气携带冷意灌进去。
林昱桁怕她着凉，躺了回去，掖好被角，把人紧紧裹住。
“回国再说。不然你到时候不想负责，跑了，我怎么办？”
江夏一听，觉得还有点争取的余地。
“我不会这样，我保证。”
“你刚也保证不动我。”
“我刚刚没说。”
江夏没有生病的时候条理清楚得很。
……
“那也不行。”
林昱桁的态度很是坚决。
先不说她的伤口，林昱桁觉得在这儿做那种事就不负责，第一次这么有意义的时刻，不能这么随便。
“其实你是不喜欢我，我就知道。”
“不是。”
“那就是你不行。”
“这样激我也没用，好好把伤养好了。”
“那我伤口好了以后就可以？”
“也不行，回国之后再说。”
……
江夏气得往他颈窝咬了口。
被咬了一口林昱桁也不恼，低头亲她，“现在可以闭眼睡觉了？”
“不行。”
美人在怀，却看得见得不到，江夏哪里睡得着。
林昱桁又摸了摸她头发，“那想干嘛？除了那件事。”
“不知道……”
刚提起维也纳，林昱桁还想知道她在那里上学时候的事，便问她：“有没有去金色大厅看过演出？”
“有。”
江夏回想了一下，“忘记具体是哪一场了，我觉得那个钢琴家好漂亮，特别优雅。”
“那一个人平时会去干什么？”
林昱桁自己也在异国他乡上过学，更心疼江夏一个人。
“嗯……吃饭、睡觉、去图书馆、上课、学德语……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蛋糕店买好几个小蛋糕，那个店主奶奶都认识我了，每次都会多送我一个。”
江夏想起陌生国度遇到的善意，心里有些起伏，“蛋糕都是她每天自己做的，所以数量也不多。”
“我第一次去那，是随便挑的一家店，当时只剩最后一个了，草莓味道的，我还记得。”
“第二次去的时候就一个都没有了……”
提起往事，江夏还记得几年前那股带着崩溃的失落感，她只是想吃个蛋糕安慰一下自己而已，却也不行。
“那个奶奶就说让我明天下午五点钟之前来，那时候就还会有。”
“然后我第二天一下课就去了，发现是她特地留给我的，放在单独的冰柜里，好几个味道，她说让我自己选喜欢的。”
“我怕她留这么好几个，等会卖不出去，就全都买回去了。”
林昱桁安静听她说完，才问：“什么时候会心情不好？”
“学不懂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蠢蠢的……但是弄懂了之后又感觉自己是个学术天才。”
林昱桁被她逗笑，又问：“当时为什么想来南非？”
对于这个问题，江夏沉默了。
好半晌她才开口，带着点犹豫。
“我说了你别生气……”
“因为当时不那么想活了，但是又想死得有点意义。”
“正好伊莎贝尔的爸爸，是我导师以前的同学，也是巴德曼的战友，他来我们学校宣讲。”
“至于南非……最开始是准备去肯尼亚的，伊莎贝尔的哥哥在那儿也有一个这样的保护区基地，伊莎贝尔是觉得年轻人在一起更好玩点。”
“但是她爸爸呢也担心这个，怕我们三个人乱来，就像上次安德鲁那件事一样……所以我就来南非了。”
“刚来南非那两年，伊莎贝尔也经常来阿尔法德基地陪我，顺便教我。”
“不过她第一次救我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怪过她，觉得她要是不救我就好了。”
……
江夏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昱桁哪里会生气？
他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就算是生气，那也是对自己。
如果当时选择留在医院等她，也许后续会不一样，她不会过得这么痛苦。
“对不起，江夏。”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江夏不解，他又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因为我觉得……如果当时在医院我们就认识，过程会不会不一样。”林昱桁说。
原来是这样。
江夏抬头亲他，“林昱桁，我以前脾气很不好的，不像现在。”
“你现在脾气也不好，老揍我。”
听起来林昱桁很是委屈。
“但是至少，现在我有话会跟你直接说，会去解决问题。换成以前，我可能就不说话，等你猜，这样我们都会累的。”
江夏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命运自有安排。
现在重逢正好是各自成熟稳重了的时候。
停了会，她反应过来，“我脾气很不好吗？嗯？”
黑暗中林昱桁的眼神仍然有些慌乱，“好……挺好的……”
“我老揍你？”江夏又问。
“没……”
林昱桁有些憋屈。
“这就对了，不是谁都有机会当我陪练的。”
“那以前都是谁？泰德？”林昱桁追问。
江夏心虚地笑笑，“你真聪明......不过还有其他人，像伊莎贝尔、凯琳，斯洛也会。”
林昱桁想起江夏第一次让他去训练场陪她打拳的时候，泰德正好不在基地。
他无暇顾及江夏后面提到的另外几位，“所以当时你叫我去，是因为他不在？”
林昱桁更是委屈，“我是他的替代品？”
……
完了，他有点聪明过头了。
但是，“你不是替代品。”
江夏说的很认真。
“那就是因为他不在。”
林昱桁问两个问题，她只回答一个，说明另一个的答案就是问题本身。
“呵呵......你不困吗，林昱桁，我觉得有点困了。”
“哦，现在你知道困了。”
“嗯……”
江夏很是纳闷，这场聊天的开头是什么来着？又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往他怀里蹭了蹭，江夏轻声说：“宝宝你不困吗？”
……
他是真被江夏拿捏住了。
“睡吧。”
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林昱桁又想起雷斯，“明天还有一个。”
江夏伸手揪他耳朵，“林昱桁，没完了是吧？”
以前运筹帷幄的林昱桁肯定想不到，谈恋爱之后他也会变得这样无理取闹。
-
日出东方，又是新的一天。
林昱桁醒来的时候，江夏还睡着，他轻手轻脚下床。
江夏的浴室里有新的牙刷套装和毛巾，他拆开来用。
头发被他随意的抓了两下理顺，刘海耷拉着。比起背头，这样更显阳光。
走到床边，林昱桁看着床上还在睡着的人，“七点半了，还不起床吗？”
林昱桁嘴上说让她起床，手上拉高被子，盖住江夏的肩膀。
江夏翻了个身，侧躺着，“八点才开始，还能再躺会。”
“不可以。”林昱桁轻声说。
闻言，江夏蹭地坐起来，背对着林昱桁，还是双眼紧闭。
“为什么？”
声音带着些许起床气。
林昱桁手里拿着件外套，跪坐在床上，小心抬起江夏的手臂给她穿好。
“因为要吃早餐。”
说着亲了下江夏的侧脸，又从背后搂着她，给她拉外套拉链。
见江夏还闭着眼睛，林昱桁揉了揉她的脑袋。
“听话，中午再回来睡。”
江夏越发觉得自己自从受伤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懒散，总是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不过她现在比以前睡得稍微深了久了些，不再那么频繁的做噩梦。
但是以往这个时间点，她都结束早晨的巡逻准备回基地了。
……
爱情的魔力好强大。
“你中午还来吗？”
江夏睁开眼，慢吞吞下床。
林昱桁也跟着下去，拿起她的拖鞋，绕到床的另一边，放她脚边。
还好昨晚给江夏穿了袜子，不然她现在就是光脚踩在地上。
“把鞋穿上。”
江夏老实穿好拖鞋，又问：“你来不来？”
“来。”
得到满意答复的江夏拍拍他的胸膛。
被触感惊艳到，江夏还不忘感叹：“wow！这么结实。”
说完，她也不管林昱桁什么反应，径直走进浴室洗漱。
林昱桁能怎么办？
给她找出新的制服搭在椅子上，又把床铺上的被子整理好。
等江夏从浴室出来，林昱桁从暖水壶里倒水给她。
看她慢悠悠抿了两口，林昱桁伸手去帮她拉开外套拉链。
“来把衣服换了。”
因为她里面穿的是睡衣，外面的是别的外套。
“等下……”
江夏走向衣柜，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柜，拿出来件内衣。
林昱桁一看，就知道自己上次在比勒陀利亚给她买的小了。
“昨天没穿，我自己扣不上。”
江夏说着，又走进浴室。
她表现的很是自然。
出来的时候，睡衣被她反着套在身上，后面一个扣子没扣，露出结实的脊背。
“帮我扣一下。”
江夏背对着林昱桁，说的是内衣的扣子。
担心她这样会着凉，林昱桁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三两下给她扣好。
但他还是不敢看。
不过他还记得问：“会不会太紧？还是太松？”
江夏又整理了一下，“不会，比你给我买的合适。”
……
“欸，着凉了等会。”
林昱桁看她径直扯掉身上的睡衣，拿起搭在椅子最上面的军绿色长袖，依然站在她背后帮她穿上。
不过该看见的他都看见了。
无论是前面的饱满，还是身上的伤疤。
因为是贴身的衣服，江夏转过身，让林昱桁帮她把上衣整理整齐，不然穿着难受。
帮江夏整理好，又给她穿上制服外套，林昱桁把长裤递给她。
从浴室换好裤子出来，江夏拿起传呼机和帽子，听见林昱桁又在倒水。
已经习惯的她接过来又喝了两口，然后放下水杯准备去穿靴子。
林昱桁站在她身侧，“你不亲我一下？”
“嗯？”
江夏一个简单的飞吻，甚至有些敷衍。
“就这样啊？”
江夏点亮桌上手机的屏幕，“四十三分了。”
林昱桁没看桌上的手机，一直看着她，“那你刚刚赖床的时候怎么不着急？”
“那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江夏顺手把手机拿起来放进口袋。
看林昱桁一脸委屈，江夏没忍住笑，手扶上他的腰，就要抬头亲他，“亲亲亲，来，亲一个，亲一个。”
林昱桁头一偏，躲开，“不亲就不亲，你等会找弟弟玩去吧。”
“行，那走吧，来不及了。”
江夏收回手，转身就走。
林昱桁长臂一伸，搂着腰把她带回怀里，“你怎么这样？”
背靠着林昱桁结实的胸膛，江夏抬头看他，“我不听你话吗？”
林昱桁不跟她争这些，低头吻下来，轻轻咬她嘴唇，好一会儿才松开她。
看江夏的嘴唇被磨得有些偏红，林昱桁满意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饭堂。
饭堂里面还有些人，但都是结束巡逻的队员。
林昱桁特地挑了个小角落让江夏坐下，自己去给她端吃的。
江夏没见到研究小组的人，才想起来传呼机信号还没开，从口袋里拿出来。
信号刚打开没一会儿，雷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Sara，你在哪呢？怎么没去饭堂吃饭？”
江夏没回答他，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在基地中心的会议室，我在外面。”雷斯说。
后半句话正好被回来的林昱桁听见。
“他说他们在会议室。”江夏补充了前半句。
林昱桁没问雷斯的事，把碟子放在江夏面前，自己坐在她对面，“太赶了，就不喝牛奶了，等会肚子疼。”
等江夏吃完，林昱桁从口袋里拿出包纸巾，抽一张给她，又递了个保温杯过去。
“这是你的啊？”
江夏感觉她没见过，应该不是她自己的，但还是打开喝了口温水。
“嗯，冬天别喝冷水。”
距离八点就剩三分钟，江夏拿起保温杯，急哄哄的让林昱桁走快点。
男人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你慢点，等会儿真肚子疼了。”
八点整，两人踩点走进会议室。
研究小组的成员都在里面坐着，贾内拉导师和巴德曼正在聊天。
见两人来了，巴德曼招呼他们，随后宣布今日的行程安排。
“我们今天会派一架直升机，飞行员本杰明负责带贾内拉导师和卢卡。兰登开一辆越野车，负责带佩拉、阿卡西亚和雷斯。”
这样的安排是因为，卢卡负责高空麻醉，阿卡西亚和佩拉负责样本采集工作，雷斯主要负责记录。
巴德曼最后说：“同时还有一辆越野车，有四名成员会协助你们的工作和保护你们的安全。Sara和Lin会负责带路和下达指令。”
兰登也不只是开车这么简单，同时也可以近距离保护他们的安全。
江夏毕竟受伤了，巴德曼不想她太辛苦。
另外安排的四名成员则是协助他们放倒麻醉后的犀牛，同时持枪保护。
这样的安排，最开心的估计是林昱桁，虽然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在心底欢呼。
贾内拉导师表示没有异议，其他组员自然也没有。
巴德曼带头领着大家走出办公室，江夏和林昱桁跟在最后收尾。
走着走着，江夏莫名其妙捶了林昱桁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