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总之那一日过后,班级的同学对待南风好像和蔼了起来。

    早晨也会同她像普通同学一样问好,打招呼,礼貌微笑。也不再嘲笑这个说着一嘴中文,把英语说的蹩脚的女孩。

    光阴如小溪般流淌,6月初的时候,香港街道,广告牌上到处张贴着香港回归的字样。

    两岸的人都在期盼着七月一日的到来。

    包括南风,毕竟西餐与甜点她都不爱吃。

    她最吃不惯西餐,更是吃不惯学校每顿那甜不甜咸不咸的炖菜。每次抬着餐盘南风说:“阿姨,少一点。”

    食堂阿姨笑得和蔼不拘,放开手挖上大勺倒进南风餐盘里:“小姑娘,你太瘦了,你要多吃一点。”

    南风欲哭无泪,咬牙往下咽。这个时候要是谁给她做一道黄焖牛肉那是相当的开胃啊!

    想吃只能靠自己。

    南风便慢慢开始自己带饭来学校。南外公他们吃的清淡,南风第一次做好黄焖牛肉时,抬上桌,他们也只是礼貌的尝了一块,于是那一碗牛肉除了南风谁也没再动。

    南风以前生活清贫,自然也就学会了做饭的本事。从小就开始张罗家里的饭菜。

    在香港的平日里陈妈做饭时,只要她在家,便会跑去帮忙择菜,切菜,洗碗。

    陈妈对这个大陆来的小姑凉有些意外,还同她学了很多家常菜的炒法。

    学校有人带盒饭,南风便也开始自己带饭,她心想着,这样她吃的饱,又可以替南外公省钱,何乐而不为呢?

    木蓝大大咧咧的,每日吃饭时总要招呼南风一同,沈知意身后总是跟着一个杜若,于是四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凑在一个桌子上。

    木蓝吃着自己碗里的,也不忘往南风碗里夹菜塞进自己嘴里,边吃边说:“南风这牛肉真好吃。”

    南风温和一笑:“我小时候不吃荤菜,但是我妈妈说会缺营养,所以换着法子给我做饭,后来才发现我只是不吃猪肉,爱吃牛肉。而且在我们当地的牛脯很出名,特别的好吃,等有机会我带你们去吃。”

    沈知意看着她生动的脸,有些意外的挑眉:“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

    南风笑得明眸皓齿:“嗯。我们那还有梧桐路,冬天虽然寒冷,但是梧桐枝头的黄叶飘零在寒风中却很漂亮。”

    离开后才感到怀念,有很多很多,说不完的,那里还有她最亲的人,南阳。

    “听说你们那里的盐水鸭也特别好吃,是不是。等香港回归了,我以后一定要去你生活的地方走走,去南京,去吃盐水鸭,去吃遍中国美食,还要去北京,去爬长城,去天安门广场。”

    木蓝一想到这笑的更欢了,觉得胃口大开,还能吃下更多。他无比迫切的想要马上长大,希望祖国统一。

    “那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吃最正宗的牛脯,看最漂亮的梧桐树。”南风含笑回答。

    “那可说好了,不许耍赖。”沈知意眯着笑眼,神色认真的说道。

    南风乌黑乌黑的眼眸,泛起闪烁之光:“说好了。”

    杜若不屑一顾:“切。”

    人生总是变化无常,沈知意在夕阳初升与落幕时,走过无数遍梧桐路,看枯叶在寒风的摇曳中缓缓落尽。那时,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当初的约定。

    “那南风,下次你做菜的时候少放点辣椒,少爷我不爱吃辣的。”木蓝挠挠头,抓着筷子扒着饭菜。捻走南风饭盒里最后一块牛肉片,吃得满嘴红油,心满意足地对着南风开口。

    南风满头黑线,汗颜。

    想问,是谁吃的津津有味,吃的干干净净。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沈知意一脸不乐意,那牛肉他都没有吃着一块。

    木蓝没吃饱,飞扑在沈知意面前,爪子跃跃欲试的伸向餐盘:“大蚂蚁,要不然你的鸡腿给我吃呗!”

    沈知意,把脸埋在餐盘里,含混不清的说:“你猪投胎啊!”

    木蓝奸诈一笑,立马变脸,正正经经,委屈巴巴的说:“我妈说了,我要多吃才能长个,你是不是不希望你兄弟长的有你高啊!”

    沈知意皱着眉,抬起头来,一脸的鄙夷:“木蓝,你男不男女不女的在这唱戏呢?”

    木蓝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故作伤悲,眼泪颤巍巍的:“你你………是不是我兄弟了。”

    沈知意啃了一嘴盘子里的鸡腿:“我是你爹。”

    杜若喝着手中的牛奶,幸灾乐祸的说:“木蓝,快快拜见你爹,我把我的鸡腿给你。”

    木蓝怒了,像个奓毛的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指着杜若:“我呸,你个多嘴婆,要你多管闲事。”

    杜若急了,看着沈知意寻求帮助。

    沈知意一脸惬意的跷了二郎腿,悠悠然然的开口:“不关我的事,你们继续咯……”

    “娘娘腔,我要你好看!”杜若磨牙撸袖子,气焰嚣张的竖起长长的指甲就去揪木蓝。

    木蓝同样气的吹胡子瞪眼,两人你追我赶,嘴上一个不饶一人。

    话说,木蓝也是可怜。杜若那长长的指甲总是往他身上挠,手臂上的红印子一条比一条深。他虽生气可也做不到真正的动手。顶多也就是疼的龇牙咧嘴的叫嚷着:“你再掐我一个信不信我扇死你。”

    杜若满脸不信,仰着脸:“有本事你扇。”

    木蓝气的啊!有口难言,无可奈何,打又不敢打,骂又骂不过。

    那个时候他估计特别特别的想要成为一位女生,没有顾忌,没有性别的同杜若痛快淋漓的打一架,看谁输看谁哭。

    南风吃饱饭,微微叹了一口气,放了筷子,转身走到打饭窗口,买了一个鸡腿递给木蓝:“这个给你。”

    原本死死瞪着杜若的木蓝,接过鸡腿,双眼泪汪汪的看着南风:“你人真好南风。”

    杜若黑黑亮亮的眼睛笑了:“南风人好,以后你娶她做老婆好不好。”

    一句话愣了三个人。

    木蓝愣圆着眼睛,开始还扭捏有点难为情。可是,怎么有点心动,心一横眼一闭的嚼着鸡腿沉思,随即豁然开朗,喜笑颜开:“南风,那你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南风脸涨的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半天蹦不出一句话。

    沈少爷不乐意了,冷着脸拿起盘子里的鸡腿,一把塞进木蓝嘴里,顺带把指间的油往他衣服上抹:“娶娶娶。娶你妈,你毛都没有长齐呢?赶紧把嘴给我堵上。”

    “啊!!!大蚂蚁,你别侮辱人。”木蓝拿袖子一抹嘴,更委屈了。

    南风温和的笑着。

    沈知意的看着南风,半晌才开口:“笑的有些假了!”

    南风一愣:“是……是吗?”

    “腮帮子不会疼吗?”沈知意懒懒的问。

    南风戳了戳自己的腮帮,不好意思地开口:“酸疼。”两人相视一笑,南风薄薄的唇微弯,梨涡浅浅,如春日的风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木蓝看着笑的莫名其妙的人,表现的痛心疾首的问沈知意:“大蚂蚁,你笑什么,该不会你以后也想娶南风吧!”

    沈知意笑得别有深意:“这个啊!你要自己猜咯……”

    杜若一听气愤地扭头就走。

    南风也只好一如既往的假笑着敷衍着内心的涌动与尴尬。

    南风总是认为对待世间需要温柔,恰恰温柔又需要一种能力。这种能力是内心恒生出的一种善意,对他人的善意,对自己的善意。

    在面对问题时,除了微笑她想不到其它办法。一如小时候南妈妈的每次争吵,摔砸。她吓的哆嗦着直哭。南阳总是问她:“哭什么。”

    南风哭着说:“我害怕。”

    南阳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明明也是小孩却总是佯装大人的成熟。他说:“那就笑一笑,这有什么大不了,又不会打到你。”

    在南妈妈争吵后的时光里,邻居问她:“南风,你爸你妈又吵架了。”面对一些痛苦的话题,她习惯回避,习惯在尴尬时温柔一笑。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六月就以到了末尾。

    南风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一阵欢呼连连的声音,她轻轻的打开房门,客厅里站满了人,有很多记者正在采访坐在中心位的南外婆。

    南外婆红着眼眶,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无数国人都在等待着今晚的凌晨,我很开心有生之年能够回到祖国,我是中国人,我为祖国骄傲。”

    这一刻是1997年6月30号早上7:01分14秒。

    在南风的家乡,遇到值得庆祝的日子必然是要吃上一顿丰盛的菜饭。

    南风背着书包,风风火火的跑出门。双腿往前狂奔,心里悲哀的想到:完了,完了,肯定要迟到了。

    叮叮叮身后是单车铃响,沈知意蹬着的单车潇潇洒洒的停在了她的身边。眯着慵懒的眼睛:“南风,你身后又不是有贼,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南风正想着跑到学校定然迟到了,这下也不管不顾回答:“时间来不及了,要迟到了。”

    沈知意抬眼示意她坐上后座,南风尴尬的站着,沈知意催促:“愣着干什么,不是要迟到了吗?”

    在想到要是迟到,班主任的怒火是怎样的猛烈时,南风还是乖乖上了车。

    南风是掐着点跑进教室的,身后的少年背着书包慢慢悠悠的晃进教室,屁股刚坐下,上课铃响了。

    南风嘘了口气。

    沈知意看笑了:“这不是没迟到吗?你怕啥。”

    那天,老师上课都心不在焉的,很多学生逃课也没去追究,留下的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灵魂不知道跑那里去了的人。

    平日里食堂满满当当的学生那天少的可怜,南风把做好的菜拿出来时看呆了木蓝。

    干净精致,卖相很好。三人大快朵颐吃的心满意足,只有杜若啃着面包,斯斯文文,唉声叹气。

    因为内心的激动,四人吃完中午饭背着书包逃课了。坐在校门口的保安,在看到学生翻墙出去,也只是坐在门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

    南风第一次逃课,问及理由却觉得应当如此。

    大雨交迫的一天,街道上都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人。人们拿在手中的小红旗,在大雨中也依然飘扬着。

    雨水声掩盖了英国人哭泣流泪的声音,却掩盖不了中国人民的雀跃欢呼。密密麻麻的人撑伞走在街头,有小贩兜售起了纪念回归的商品。

    摊车上陈列着一排排可乐罐,木蓝买了一打,却发现里面是空气,人们给它起了一个特殊的名字,叫:“英帝国的最后一口气。”木蓝说他要好好的收藏起来,给他的子孙后代看。

    六月初张贴着香港回归的字样更是变成了欢迎香港回归。

    那天,瓢泼大雨中。他们四人挤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来到金紫荆广场静静等待。等待着时间的流淌,等待时间的到来。

    南风透过朦胧的雨幕,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说:“以后,我可以回家看南阳了。”

    沈知意冷冷的脸有些动容,他说:“以后,你哥哥也可以随时来看你了。”

    南风眼里含着泪点头。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雨渐渐停了,伴随着一句: “你们可以下岗,我们上岗。”而彻底的终止了长达百年的分隔。

    这句简短而淡然的话背后,是难以形容的兴奋与慰藉。它是无数中国人苦苦等待的结果。

    英国的国旗缓缓降落,最终被折起叠放在了英国军官的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中国的五星红旗,它在中方旗手和护旗手的护送下,被挂在了旗杆底部的绳子上。

    国歌奏响,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在场的人们屏息凝视,举首向着晚风中招展的国旗、区旗,行庄严注目礼。

    中国国旗和香港特区区旗在会场上空高高飘扬的那一刻,一片欢呼与热烈的鼓掌声。

    南风泪流满面,而周围的人们红透了的眼眶暴露了他们此刻激动的情绪。

    1997年7月1日天气由暴雨转晴朗。

    这天香港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中国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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