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辆马车

    外头的风刮得更猛了,吹得屋内的烛火摇摇晃晃,元妙宜起身将窗子关了半扇。

    这时旁边的房间突然传来了响声,陈野推门探头悄声看了眼,见旁边的屋子亮起了灯。又退了回来,冲元妙宜点了点头。

    外面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几辆拉货的马车朝这边驶来,车上装着的几个口袋高高摞在一起。随着马车驶进,里面装着的货物被颠簸地发出“咣当”声。

    待马车离近,元妙宜跟着数了数。

    一、二……五、六。

    竟也来了六辆马车。

    陈山这会又凑了过来,指着外头行驶的马车说道:“姑娘,这些马车好生熟悉……”

    元妙宜眼中闪过一丝冷色,情况越来越复杂了,这里真不能待了。

    吩咐道:“陈山,通知下去,让大伙准备着,我们随时离开。”

    陈山也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元妙宜又道:“陈野,你功夫好,探查一下我们的马车现在何处,到时方便接应。”

    陈野点点头,却没动。

    元妙宜见他没动,问了句,“怎么了?”

    陈野说道:“属下担心这一去,姑娘身边没有人护着。”

    听到这元妙宜没答话,只朝他看了眼,这一眼意味不明。陈野心中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朝元妙宜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待陈野走后,元妙宜又透过窗子朝外看去。只见小小的客栈前,刚还在大堂里吃饭的大汉此时正举着火把,站在一个男人身侧点头哈腰,全然不见方才的蛮横之色。

    大汉躬身说了许久,那个男人仿佛有些不耐烦,朝大汉肚子上踹了一脚,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听这动静,想是摔得不轻。

    这时,又从客栈里走出个人,附身在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元妙宜定睛一瞧,竟是兰娘,只是换下了那身薄纱襦裙,身上穿着一件夜行衣,头发也被梳成了一个利索的马尾。

    只见,男人听完朗声笑了几声,把兰娘揽进了怀里。

    大汉被踢倒后,刚爬了起来,又笑嘻嘻的朝男人走了过去。不知道几人又说了什么,大汉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大堂里坐着吃饭的几人也都走了出来。

    全都举着火把,把客栈前狭小的空间照的透亮,元妙宜正要接着看去,那个男人却似有所感,突然抬头朝元妙宜看了过来。

    见没看到什么,又扭头转了过去。

    这时的屋内烛火突然熄灭,陷入了一片漆黑,元妙宜蹲在地上,正被一个男子捂住了嘴动弹不得,借着外面的火光,只能看到男子垂在地上的云白鹤翎氅衣。

    是他?

    陈山口中的可怜公子?

    真该让陈山来感受下。

    这个力道,若能称作病弱,天下怕没个健全人了。

    男子见元妙宜不再挣扎,低声说道:“眼下这个局面,我放开姑娘,姑娘若是乱说话……”

    元妙宜听后连忙拍了拍他的胳膊,四指并拢作发誓状。男子瞧她看了一眼,“姑娘既然想清楚了,那在下便先放开姑娘。”

    元妙宜被松开了后,缓了口气,朝四周看去。

    “别找了,只要姑娘配合在下,那两个姑娘自然无恙。”男子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开口说道。

    元妙宜这才朝男子看去,借着外头的火光,元妙宜见面前的男子身上穿着的还是下车时穿着的那件氅衣,脸上却带了个面具,只露出仍旧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唇。

    元妙宜不解,“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深夜潜入小女子房间?这哪里是君子做派?”

    沈珣这时也借着外头的火光,看清了元妙宜的容貌。

    元妙宜进屋后,便将帷帽摘了下来,此时外头的光映进来,给明丽的五官又添了分柔和之美。

    沈珣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心中对冬青暗骂了几句,他们这一行人据探子来报,近来匪患猖獗,他下令除匪却意外发现了有人走私火器。

    追踪一路,乔装来到了这个客栈。据冬青打探,走私火器的头子有位夫人住在客栈里,冬青便提议挟持人质增加胜算。

    因不知此人底细,担心打草惊蛇,他只好亲自出马。

    没想到竟如此容易。

    想到这,他干脆道:“姑娘事到如今,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是让你那个夫君乖乖将火器交出来,也免得姑娘受苦。”

    元妙宜更是不解,火器?

    还有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夫君。

    试探着问道:“公子所说,恕小女子实在不懂,可否明说。”

    这时,门被从外面推开,一男子走到沈珣身边,低声道:“公子,找到赵老二了,只是情报有误……”说完有些为难地朝元妙宜看了几眼,又示意沈珣朝窗外看。

    赵老二便是那位走私火器的头子。

    沈珣为了和元妙宜说话,一直蹲在地上。

    这会儿突然站了起来,凑到窗边,看到大汉们正坐在马车上,调转车头驾着马车向外驶去。一个男人正搂着兰娘站在一边,沈珣又看了看一旁的元妙宜,明白了什么。

    沈珣见过赵老二的画像

    那个男人就是赵老二,至于一旁搂着的兰娘应当才是那位真正的夫人。

    想到这沈珣哽了下,还是吩咐道:“把消息放出去,让守在关口的冬苍准备好,告诉他们切不可将人放跑了。”

    那人领命,见沈珣没有责罚,心中暗暗庆幸,退了下去。

    只是走到半路,又听见沈珣补了句,“待这件事完了之后,再自去府上领罚。”

    那人苦着脸,又应了一声。

    元妙宜跟着听了一会儿,也明白了过来。

    想必是想追捕火器头子,想先捉了头子的夫人做要挟,来提高胜算。没想到抓错了人,真正的夫人早乔装成了客栈老板娘。

    而她这个倒霉蛋成了他们眼中所谓的“夫人”。

    想到这,元妙宜不知该感叹自己什么运气。

    对着沈珣说了句,“公子既然现在已经清楚,我与此事无关,可否将我的两个婢女还回来。”

    沈珣点点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他又捂住了元妙宜的嘴,轻身带着她跃到了一楼。

    元妙宜:“……”

    这次不用元妙宜说,沈珣落地后便松开了她。

    “得罪了,姑娘,实在是事态紧急。”沈珣语气中充满着歉意。

    元妙宜摇摇头,她刚刚也听见了那阵脚步声。抬头朝自己的房间看了过去,只见刚刚还漆黑一片的屋子此时却亮起了光,刚刚只被打开半扇的窗子,现下被全部推开。

    几个男人像是在屋内没有找到人,又从窗子处探着身子向外打量,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

    见他们往这看来,沈珣把元妙宜往身边拉近了些,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死角,远处火把亮起的光也略过了这。如今距离拉近了些,元妙宜又闻到沈珣身上的淡淡的檀香味。

    楼上那些人还在朝下面看着,元妙宜怕他们发现,又往他这边靠了靠,空间狭小他们几乎贴在一起。黑暗中,女子身体娇软,温香软玉,沈珣突然感觉耳根很烫。

    又过了会,楼上那些人终于把探出窗户的身子收了回去。

    两人却不敢动,生怕那人又去而复返。

    又是等了一会,两人这才拉开了距离,沈珣这才意识自己的脖颈也开始发烫。

    元妙宜朝他看了一眼,好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公子,如今你我算是捆在一根绳的蚂蚱了,何不合作一番。我告诉公子我所知道的信息,帮公子追查火器。公子也施加援手,保小女子一命。”

    沈珣尽量忽略那股异样,敛色道:“姑娘知道些什么?”

    元妙宜没直接回答。

    原来围在院子前的一堆人,此时不知听到了什么,竟又都回到了客栈里。

    元妙宜朝远处装满货物的马车指了下,问道:“公子,可否去到那边。”

    沈珣朝四周窥察了下,猫着腰示意元妙宜跟着他,朝那边而去。

    待走到马车附近,元妙宜数了数,发觉竟只有六辆装着货物的马车,又朝刚刚漏米的那辆马车走去,发现原本应是破了个洞的袋子,此时竟完整无缺。

    用手摸了下货袋,凹凸不平有些硌手,显然这装的已不是原本的东西了。

    又看了眼马车上一模一样的暗徽,心下了然。

    元妙宜正要开口,却突然脸色一变,用气声说道:“有人来了。”说着便要拉着沈珣朝马车下躲去。

    沈珣却比她更快些,拉着她跑了几步,朝马棚后一缩,又顺手将她藏在了他的身后。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客栈里走出了两个人,身材瘦小,正朝着马棚这边走来。

    元妙宜在心中暗骂沈珣的好运气,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其中一人将手搭在另一个人的肩上,骂骂咧咧道:“你说那个小娘们到底跑哪去了,到处也找不到,跟着她的那一大群人也都找不着,要我说,管她去哪了总归过了今晚我们就要东渡了,有了这批好货我们后半辈子还愁什么。偏偏老大不依,外面这么大的风还要我们兄弟出来找。”

    “老大倒好,只会坐在屋里享福,没得让我们兄弟出来受罪。”

    说完仍是不解气,又朝马棚踢了一脚,踢得马棚处的一处木杆朝下塌了下去,发出“刺啦”一阵响声。

    “二哥也别生气,这批货确实难得,大哥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另一人在一旁劝道。

    那个“二哥”听到这人还替别人说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一巴掌打在那人背上,“他娘的,你还替他说话,活该一副受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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