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

    元妙宜没有说话,眸光一凝,幽幽的望向他,突然开口:“沈珣,要不要玩个游戏?”

    沈珣:“什么?”

    “我们互相提问,什么都可以问,有的问题可以选择不答,但不能说谎。”

    “好。”沈珣轻轻一笑,“咱们谁先问?”

    “怕你不知道怎么问,我先来吧。”元妙宜将布袋放到一旁,“昨日的刺杀是怎么回事?”

    沈珣抬眼看她,元妙宜眸子弯弯,提醒他,“若是不想说可以不答。”

    沈珣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元妙宜好奇,“为什么没想到?”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沈珣看着她,回答了上一个问题,“昨日京兆府派人搜查了一夜,找到的线索少的可怜,但少有的线索里全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那日刺杀的地点,周围的府邸只有一座。

    “嘉成将军府?”

    沈珣点头,“不过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场刺杀其他方面都安排的天衣无缝,为何偏偏要留下这样明显的漏洞。”

    嘉成将军府,黑衣刺杀,宋子恒还有之前客栈里哭泣的母亲,这其中会有关联吗?

    元妙宜试探着问了句,“之前上京城的客栈里,那个母亲的女儿可找回来了?”

    沈珣知道她的意思,那个案子已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日抓了人放在地牢里审问,上了刑那人就全都交代了。客栈里的那个妇人是嘉成将军早些年的露水情缘,将军府中的主母善妒,哄骗母女二人上门,将二人羞辱了一番,便把母女二人扔给了管事处置。”

    元妙宜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沈珣浅浅一笑,安抚道:“府中的管事起了贪心,这个管事之前就背地里常干些拐卖人口的事,专挑外地上门的孤女下手,那对母女刚从将军府出来,便被敲晕送去了人牙子处。”

    想起那日管事卑躬屈膝的谄媚样子,元妙宜一阵作呕。

    专挑外地上门的孤女下手,在客栈里想要将自己迷晕的怕也是他。

    只是将军府后院的一个管事竟如此胆大,竟连将军的女儿也敢拐卖。

    看出了元妙宜的疑惑,沈珣淡声提醒,“嘉成将军为人风流。”

    元妙宜明白过来,说的好听一点是风流,其实就是滥情,也是嘉成将军都不记得自己在外头还有个女儿,又或者是外头的女儿太多了,根本记不住。

    那拐卖案便与这场刺杀案无关了,只是元妙宜仍旧觉得两者存在巧合。

    而且,为什么全都发生在她进京之后。

    黑衣人训练有素,设计的又是如此精巧,可偏偏指向嘉成将军府。

    嘉成将军会和边塞那些人有关吗?

    沈珣瞥她一眼,见元妙宜一脸愁容,“陛下明日传我进宫,应当是问这个案子的事情。最近案子未出结果前,你先不要独自出门了。”

    元妙宜点点头,“有来有往,你问吧。”

    沈珣没客气,问的直白,“你为什么有时故意躲着我?”

    元妙宜低着头看着被面的纹路,良久没有答话。

    沈珣见状心头一紧,还是学着元妙宜的口气,假装打趣道:“若是不想说可以不答。”

    “没什么,只是下意识趋利避害,离你远一些才能过得更安稳。”朝他看了一眼,苦笑了声:“不然延康公主等你的爱慕者们不得把我捅成筛子。”

    其实从沈珣见到元妙宜第一面,他就曾感受到元妙宜的隐约间的疏离与紧张。

    她想要靠近光,却怕光带来的热给她的刺痛。

    她是一个矛盾的人。

    “好了,该我问你了,还是刚刚那个问题,为什么没想到我会问你这个问题。”

    沈珣偏头看她,“你自己已经回答过了。”

    “什么?”

    “我以为你会为了减少和我的接触,为了趋利避害,宁愿可以不去了解一些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沈珣看着元妙宜,元妙宜的眼睛很亮,清澈的可以映出他的倒影。

    可这双眼睛里也藏着孤寂。

    元妙宜轻轻一笑。

    “是啊。”她轻声叹息,“我承认我是这样的。”

    元妙宜闭上双眼,烛光透过床幔印在元妙宜的脸上,一半是烛光一半是阴影。

    沈珣忽然笑了笑,轻声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还是有一个人,才让你变成这样?”

    元妙宜心里咯噔一下,反问道:“我方才是不是说什么梦话了?”

    “你指的哪句?”

    元妙宜忍不住坐直了些,抓住沈珣的胳膊,“你听见什么了?”

    “救命。”沈珣垂下眼睫,答道,“我只听到这句。”

    元妙宜听他这样说,暗下松了口气,松开他的胳膊,又靠回了软枕上,慌乱的解释道:“害,那时候我在做梦呢,梦到我从悬崖上跳下去了。然后有个枝干托住了我,后来可能是我太重了,枝干裂了我又摔了下去。”

    向沈珣看了一眼,又接着道:“那时候,我就想到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也许我是太重了。”

    沈珣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没想到,你在梦里还能想到我。”

    “是啊,毕竟我活了十几年了,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重,我肯定耿耿于怀啊。”

    元妙宜伸手不自在地摸了下头,“该我了,你为什么不喜欢延康公主。人家公主多好看呐,偏偏你老是对着人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沈珣不答反问,“你希望我喜欢延康公主吗?”

    元妙宜笑笑,“还是看你自己啊。”

    沈珣坚持问:“忽略我的看法,你怎么看。”

    元妙宜认真分析,“我觉得你喜欢延康公主也挺好的,你看她这么喜欢你,她一定会对你好的。而且,延康公主长的还漂亮,听说她的书法也是堪当京城女子中的翘楚。”

    沈珣低声应了声,没再说话。

    元妙宜说完这些话,心里并没有松口气,反而莫名有些想哭。

    看着沈珣好似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元妙宜突然说到:“不过,你若是娶了公主,以后你的仕途就要受到影响了。毕竟,驸马是不能做官的。当然,你若是喜欢公主,这些也没什么的。”

    元妙宜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脑子里一团浆糊。

    沈珣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诱哄,“说说你对宋子恒、陆与归还有我的印象吧。”

    “陆与归是个直肠子的人,大大咧咧的,很好。”

    “宋子恒,温润如玉,谦谦公子,但总是有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元妙宜看向沈珣,有些为难,“至于你。”顿了下,吐出四个字,“阴晴不定。”

    像是怕沈珣继续追问,元妙宜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你呢,你来说说对延康公主和我的印象。”

    话落,元妙宜一阵头疼,她问的都是些什么?

    沈珣认真思索了片刻,“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性格坚韧,有自己的原则,不轻易妥协。”沈珣又接连说了几个,后来像是故意报复她,最后又来了句,“阴晴不定。”

    元妙宜瞪他,打断道:“别说我了。”

    沈珣“哦”了一声,接着道:“延康公主,是皇后的幼女,当今圣上的第八女。”

    “然后呢,这些不是世人都知道的吗?”

    “没了。”沈珣答道。

    “没了?”元妙宜吃惊。

    “嗯,没了。”

    元妙宜愣了愣,突然不想深究。

    伸手算了下,说道:“我累了,还差你一个问题,问吧,问完我要休息了。”

    沈珣深深看了元妙宜一眼,嘴角勾起,“今天说了这么多,我怎么也算是比较了解你的人了吧,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趋利避害了?”

    又像是叹了句,“我说的话,你怎么听不懂呢。我的意思哪里是嫌你重。”

    说完,也不等元妙宜的回答,伸手将软凳放到了一旁,转身走了出去。

    几乎是沈珣刚走出去,连枝便挑帘走了进来。

    “姑娘,夜深了,可要休息。”

    元妙宜只觉得和沈珣说完一番话,头脑更加不清晰,听到连枝的话,摇摇头。

    “连枝,你将窗子打开,我想透透气。”

    连枝劝道:“姑娘,别开了吧,您还病着呢。”

    元妙宜一脸坚定,连枝只好走到窗前,将窗子开了半扇。

    元妙宜透过半扇窗子向外看去,此时一轮明月正高高挂在夜空中,明月周围晕出淡淡的光。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看到屋外玉兰花树的树影,轻轻摇晃。

    外头的也只留了一盏红灯笼,光线微弱。

    元妙宜还记得她和沈珣的初见,那时的夜晚也挂着这样的月亮,明月趋向于圆,但是有一个缺口。

    夜风透过窗子钻进屋内,吹拂在床上的人的面上。

    看着连枝一脸紧张担忧的神色,元妙宜道:“好好好,关上吧。”

    连枝伺候元妙宜躺下。将床幔放下,多余的塞在褥子里。

    元妙宜以为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谁知睡意突然上头,不出片刻便睡了过去。

    连枝听到屋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悄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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