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泥糕

    许是从后门进茶楼的人极少,院门此时正紧紧地闭着。

    陆与归对此见怪不怪,走上前将木门上的环扣转了几圈,又抬手轻敲了下院门。

    不过片刻,院内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被从里面开了个缝。

    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谨慎地探出头,看清门前站着的陆与归,脸上这才挂上笑意。

    将门推开了些,头垂下去,躬着腰说道:“小公爷,您来了。”

    陆与归应了声,对着身后站着的二人摆摆手,示意二人跟上,而后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待两人走进来,小厮领着几人径直上了二楼包厢,从屋内圆桌的暗扣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了陆与归。

    陆与归接过来,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咕噜一转,没打开看。反而一副讨打的模样,将册子在沈珣眼前晃来晃去。

    十足的挑衅!

    坐在一旁的元妙宜,如今仿佛成了陆与归的尚方宝剑。

    纸张被晃动地厉害,哗哗作响,带起的风吹得沈珣的鬓发高高扬起,又沉沉落下。

    陆与归掐准时机,在沈珣眼风扫过来前,迅速翻开册子递给了元妙宜,语气乖巧地问道:“元姑娘,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看着陆与归幼稚报复的小举动,又看了眼沈珣沉下去的脸,元妙宜颇有些哭笑不得。

    忍住笑意,随手翻了下陆与归递过来的册子。

    这一看,倒是让元妙宜吃了一惊。

    册子上写着今日茶楼供应的茶点,难得的是还为每种小食绘制了相应的图画介绍。画师笔触细腻,绘制的很形象。

    元妙宜在册子上勾了几笔,将册子推到圆桌中间,“你们看看可还要加些什么?”

    陆与归扫了眼,也跟着在册子上随手勾了几笔,加了几样茶点。

    勾完后,陆与归直接将册子递给了小厮,眼尾略扬,扬声道:“就先上这几样吧!”

    小厮点头应是,退了下去。

    茶点很快便送了进来,摆满了大半个桌子。

    陆与归好像这才想到什么,扭头对着沈珣说道:“沈珣,对不住,忘了你还没选些喜欢的吃食。”

    沈珣将元妙宜的茶盏倒满茶水后,这才将自己的茶盏补满。

    听到陆与归这样说,没忍住嗤笑一声,“陆小公爷自己演的故事就挺精彩了,还需要来茶楼里听说书?”

    陆与归懵了,方才嚣张的气焰瞬间弱了下去。

    沈珣在元妙宜面前,说话居然也如此不留情,亏得他以为今天可以看到沈珣吃瘪的样子。

    陆与归有些委屈,但还不忘煽风点火,凑到元妙宜身边,“元姑娘,你看看沈珣这么凶,往后嫁给他的姑娘可要倒霉了。”

    元妙宜不解,摊手道:“凶吗?”

    陆与归反问,眼睛突然瞪大,“他不凶吗?”

    元妙宜更是不解,“沈珣,他……他不是一贯如此说话吗?”

    想了想,元妙宜总结了下,补了句,“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陆与归原本以为元妙宜是在替沈珣辩解,听到这忍不住朗声笑了出来。

    忍不住幸灾乐祸,看来沈珣追妻路不会太平坦。

    指着沈珣说道,“沈世子,你听听,你在元姑娘的心中的印象是这样的。毫不留情,居然是毫不留情。”

    沈珣听到这话,面上神色不变,语调平和地说道:“小公爷误会了,元妙宜的意思应当是,我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指出你的那些显而易见的小心思。”

    陆与归听完下意识跟着琢磨。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怎么回事,沈珣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又低头等了会儿,也没听到元妙宜反驳沈珣的声音。

    所以,沈珣说的真的是对的。

    陆与归难以接受,被敌方接连打击,本以为人质在手,终于可以扳回一城。

    谁知道是他看错了局势,这哪里是人质?

    陆与归深受打击,一脸挫败,对着元妙宜说了句,“元姑娘,保重!”便走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沈珣和元妙宜二人。

    沈珣镇定的面色这才出现了裂缝,把桌上的一盘点心移到元妙宜桌前,有些局促的看着她。

    难得看到沈珣露出这样的神情,元妙宜想了想,朝他看了眼,试探性地拿了块糕点,咬了一口,沈珣的面色舒缓了些。

    枣泥糕的甜味在唇齿间蔓延。

    好甜,太甜了。

    “若是还有机会来,就不点枣泥糕了,太甜了。”

    沈珣一顿,将元妙宜的茶盏递过去,“记住了,那你喝点茶。”

    元妙宜将茶叶撇到一边,低头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嘴里的甜味压了下去。

    外头突然响起了喝彩声,沈珣起身将窗子推开,见着楼下已聚满了人,想是说书要开始了。

    将纱帘放下,沈珣又走了回来。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沈珣清润的嗓音响起,“我是不是平时说话不好听?”

    元妙宜愣了愣,“没有啊。”

    这里如今就他俩二人,沈珣猜或许是小姑娘不方便直言。

    换了个说辞,说道:“那我以后说话委婉些可好?”

    “……不用,不用了吧,你这样挺好的。”

    沈珣抬眸看她,“那方才我是不是不该那样对陆与归说话?太不留情面了。”

    听到这,元妙宜终于明白了,“你是在想我方才说的话啊。”

    沈珣心中暗暗应是,可还是嘴硬,“没有,我想着我是不是说话委婉些,别人的非议也会少些。”

    元妙宜“哦”了一声,故意逗他,“是这样啊,没想到沈大人还是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看法的人。”

    沈珣没有半分恼怒,索性开门见山,语气郑重:“我只在乎你的看法。”

    沈珣说的如此直白,元妙宜很意外,一改方才逗弄的神色,话语间没忍住有些结巴,“为……为什么啊?”

    看到元妙宜的神色,沈珣叹了口气,还是不能逼急了。

    “你住在我家里,与我也接触了这些日子,除了我的亲人外,你的意见我视若珍宝。”

    “况且,刚刚陆与归还如此打击我。”

    元妙宜没忍住抬头看他,陆与归打击他?

    感情刚刚走的人不是陆与归?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见元妙宜不答,沈珣眉梢轻挑,“所以,能不能麻烦元大小姐告诉在下,不然沈某怕是要彻夜难眠了。”

    楼下传来醒木敲击桌案的声音,说书人开始对着故事娓娓道来。

    就在沈珣以为听不到回答的时候,元妙宜忽然轻声道:“沈珣,你,挺好的,不用改。”

    沈珣语气含糊不清,“那你方才说的一针见血,什么毫不留情的,是什么意思啊。”

    “那你是不是也没有听见我说过,你一贯如此。你就是你,没必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去改变什么。沈珣,你最近对我的话,有些过于重视了。”

    说完元妙宜将头扭了过去,透过纱帘看向大堂中的说书人。

    故事只开了个头,便引得楼下的人接连喝彩。

    沈珣这边听完元妙宜的话,眉头皱了皱,又舒展。

    如此多次,他终于明白了,他不该如此,是他草木皆兵了。

    紧接着一阵难抑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元妙宜说他很好。

    说他很好,说他沈珣很好。

    只是,楼下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凝重。

    元妙宜听得认真,沈珣收回思绪也跟着往下听。

    后来,卖花娘子那位富家公子成了亲,成亲后不久,卖花娘子便怀了身孕,又过了几个月,诞下一个男婴。

    家里的长辈都很是高兴,给孩子办了场声势浩大的满月酒,请了整个村子的乡亲去吃酒,可唯独不见屠夫。

    可是好景不长,孩子诞生不久,富家公子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还时常有人上门闹事。富家公子寻一老道,希望能够找到破解之法。

    老道在家中摆了阵,算出新诞下的男婴与家中相克,男婴若不送走,长此以往,危及的便不仅仅只是财运了。

    若是严重些,怕是会危及家中之人的性命。

    毕竟是亲生骨肉,富家公子一开始还稍显迟疑。

    可是几日后,富家公子的母亲罕见的得了重病,大夫也束手无策。

    富家公子想到那位老道的话,终于狠下心肠,抱着孩子就要将其摔死。

    卖花娘子自是苦苦哀求,可当时的富家公子早已被蒙蔽了心智,心心念念自己的亲生孩子乃是妖孽。

    夫妇二人挣扎间,孩子掉落在地上,稳稳摔在了地上,孩童幼小,当时便没了气。

    卖花娘子尖叫一声,紧紧抱着孩子,富家公子见着孩子没了气息。

    心中毫无怜悯,只觉得松了口气,转身离去。

    说来也怪,自此之后家里的生意竟也好了起来,母亲的重病也逐渐减轻。

    富家公子愈发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妖孽,一家人又开始变得其乐融融,唯一想不开的只有那位卖花娘子。

    富家公子将道士请回家中,奉为上宾。而那位卖花娘子因为生了“妖孽”而被富家公子而疏离,而卖花娘子整日还要为“妖孽”念经超度更是让富家公子鄙夷。

    又过了不久,富家公子又迎了一个女子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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