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放假的那天下午,班上充斥着兴奋的的交谈声,校园里已经开进了多辆私家车,就为了接孩子放学回家。

    常宁数着手中的试卷,确保自己没少拿哪一张后,转头跟叶子说:“你记得周六来我家啊,地址记住了吧?”

    “记住了,”叶子理了理书,道:“那我十点左右来,怎么样?”

    “可以,然后中午我们就一块出去吃饭吧。”常宁计划着。

    “行。”叶子应下。

    班主任从教室外走进来,叮嘱了学生们几句,便直接放学了。

    常宁背着书包,去走廊上找盛炽。

    但盛炽他们班还没有放学,他们班主任正站在台上,语气严肃地说关于假期作业的事。

    常宁找了个老师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垫脚去找盛炽。

    盛炽和她一样,坐的位置都很靠前,但因为盛炽个子高,如果坐在教室中间的前排的话,必定会挡到后面的学生,所以他们班主任给他排的是最后一小组的第三个位置。

    常宁顺利找到了他,但盛炽却没发现她,他正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

    好一会儿后,盛炽才抬头,常宁立刻挥手吸引他的注意,盛炽和她对上眼神,笑了笑,用嘴型告诉她:“再等一会。”

    常宁立马get到他的意思,比了个OK的手势。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盛炽班主任才肯放人。

    学生们立刻从教室里窜出来,常宁在一众人眼尖地看见了王皓,她一把拉住他,提醒道:“明天记得来啊。”

    “知道,”王皓回她,“盛炽跟我说了。”

    那就好,常宁放下一颗心,松手让他走人。

    没过一会儿,盛炽也从教室里走出来了。

    “走吧。”常宁一甩书包,招呼他。

    校园里此刻无比热闹,连空气中都充斥着兴奋的因子,常宁在校外的小摊上买了一份小吃,一边吃一边回头跟盛炽说:“一会我们去楼下打羽毛球吧,好久没打了。”

    “行啊。”盛炽答应她。

    他两从小就一块打羽毛球,虽不算多专业,但好歹是一项爱好,能让他们完成一些运动指标。

    回到家,杨兰还在做饭,常宁把书包放回自己房间,跟杨兰打了声招呼,拿了羽毛球拍下楼去等盛炽了。

    盛炽很快也从楼上下来。

    常宁起身站定,随意发了一个球过去,问盛炽:“你今晚不来我家吃饭?”

    “嗯,”盛炽将球打过去,“我爸妈在家。”

    “哦。”常宁应下一声。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两人不再说话,安安静静打了几局。

    小区里有人下楼来散步,夕阳伴着欢快的交谈声一同在地平面上铺开来,带来平凡又让人心安的人间烟火气。

    羽毛球在盛炽脚边落下,常宁有些累,扶着膝盖在喘气,正想跟盛炽说休息一会儿,就被旁边路过的人吸引走注意力。

    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正步履匆匆地走过,手里还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从常宁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被自己的手臂挡住了半边脸,但即使这样,也能依稀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

    我去,常宁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他们小区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绝色了。

    常宁的视线随着人家的身影移动,正当她看的起劲的时候,一个羽毛球从她耳边狠狠擦过。

    常宁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一看,对上盛炽阴沉沉的眼神。

    “干嘛呢?”

    “哎呀没干嘛没干嘛。”猛然被逮住看帅哥,常宁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将球拍一收,捡起地上的羽毛球,“累死了,不打了,坐会吧。”

    说完,她自己先跑到树底下的长椅坐下。

    盛炽紧接着坐到她旁边。

    帅哥的身影已经走远了,常宁往他刚刚离开的方向张望了两眼,心里还在回味他的颜值。

    自己回味了一阵还不够,她还要偏头问盛炽:“你看到刚刚过去的那个男生了没有?”

    盛炽目视前方:“没看到有人。”

    “什么啊,”常宁不满,“就从我后面走过去的,你连球都打过来了,还说没看过人。”

    盛炽脸不红心不跳:“是吗?可能要打到他我才能看见吧。”

    常宁:“……”

    好一阵沉默后,常宁不甘心,继续说:“我刚刚一眼就看到他了,你别说,长得真的挺帅的,那皮肤白的,这么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盛炽盯着前方,一直没出声。

    常宁却来了劲儿,一直在感慨:“啧啧,咱们小区难得看到这种帅哥,早知道该拍下来,等明天给叶子,她一定也……”

    “你不渴吗?”盛炽忽然打断她。

    “啊?”常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问懵了,随即反应过来,砸吧砸吧自己的嘴,道:“有点。”

    “那你去买水,我要可乐。”盛炽仍旧目视前方,自顾自地说。

    常宁当即就炸了:“为什么是我?!”

    盛炽掂着手里的羽毛球,泰然自若地开口:“买水都不行了?你说说,是谁在你七岁那年帮你顶罪,说鱼池是我炸的?”

    “啊啊啊!停!”常宁立刻做出打断的手势,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我去我去,可乐是吧,我请你。”

    盛炽从炸鱼池那件事发生后,就惯会用这一招,常宁每次都说不过他,只能无奈听从他的指挥。

    小卖部离这不远,常宁买了两瓶罐装可乐,往回走。

    她给了一瓶可乐给盛炽,盛炽结过,单手扣住拉环,“噗呲”一声,可乐被打开。

    他往身旁一递,常宁很快拿过,又把另外一罐没开过的塞进盛炽手里。

    常宁赶紧喝了一大口,一脸的满足:“好爽。”

    与此同时,盛炽也打开了第二罐,自己喝了一口。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属于白天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平线下,而夏日的晚风正好降临,两人在楼下吹了一会风,才动身上楼。

    常宁一路都在叨叨明天和叶子他们的见面,盛炽在旁边偶尔应下几句,快走到三楼时,他用手中的可乐敲了敲常宁的可乐罐身,吐出两字:“走了。”

    常宁回敲过去:“明天见。”

    紧接着,开门声同时响起,而关门声也是。

    ——

    第二天清晨。

    常宁一大早就醒了,吃过早饭后,她立刻跑到了盛炽家。

    开门的是盛炽的妈妈李慧心,常宁乖巧地叫了声阿姨,还道了早上好。

    “哎,阿宁过来了,进来坐吧。”李慧心笑道。

    盛炽不在客厅,常宁在房间里四处张望了下,没看见他人。

    “小炽估计又进房间里了,阿宁你先坐会,吃过早饭没有?”李慧心问。

    “吃过了阿姨。”常宁边说着,边在沙发上坐下。

    没大一会儿,盛炽爸爸盛平走了出来,常宁同样乖巧道:“叔叔早上好。”

    “嗯。”盛平应下,“来找小炽?”

    “对。”常宁点头。

    李慧心在旁已经理好了所有的东西,她背上包,嘴上催促着盛平,“赶紧收拾一下走了。”

    说完,又走到盛炽房门口,敲了敲道:“小炽,爸爸妈妈出门上班去了,阿宁来咱们家了,你赶紧出来哈,记得要好好写作业,别光顾着玩。”

    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应答声,李慧心放下心,和盛平一块换鞋出门。

    “阿宁,我们走了啊。”

    常宁赶紧点头。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陷入安静。

    没过两秒,盛炽的房门又开启。

    他穿了件蓝色T恤,因为单手拎着书包,所以手上的青筋格外明显,常宁看见他,问他:“你在房间干嘛呢?”

    “没干嘛,”盛炽把书包随手扔到沙发上,“进去换了个衣服。”

    “他们不是说十点才会过来,你这么早来干嘛?”盛炽在常宁旁边坐下,问。

    “啧,”常宁觉得盛炽实在是不解风情,“我着急不行啊,再说了,人家过来咱们这做客,我们不得提前准备准备。”

    说完,她一脸期待地看向盛炽:“你家有什么好吃的,拿出来吧。”

    盛炽:“……真不是你自己想吃?”

    常宁瞪他一眼。

    “冰箱和零食柜,自己去找吧。”

    “好嘞。”常宁从沙发上跳起来。

    盛平和李慧心虽然不能够给盛炽按时准备一日三餐,但零食水果这方面从未短缺过,即使盛炽不怎么吃,他们也照买不误,就怕他想吃的时候吃不上。

    常宁拉开零食柜门,在里头搜寻一番,找到不少好东西。

    她把东西依次拿出来,又摆到桌上,盛炽看了,问:“你干嘛弄这么多?”

    常宁又开了冰箱门,道:“都说了是给他们吃的。”

    她又从冰箱里抱出五瓶饮料来,可仍旧不罢休,准备从自己家也找点东西出来。

    “你等着啊,我妈前两天刚给我买了好吃的,我马上拿过来。”常宁说着,打算跑回家去。

    刚绕过盛炽家的餐桌,她就被盛炽一把抓住,常宁不明所以,回头看他:“怎么了?”

    盛炽瞅着她这个眼神,觉得是不是自己不说她就永远想不起来。

    “你的作业。”盛炽一字一句道。

    “噢,”常宁猛然反应过来,“我都忘了这个了,你要不说我还不记得呢。”

    她说的轻松,脸上毫无愧疚之情,仿佛忘记了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等盛炽松开她,她照例窜得比兔子还快。

    常宁再回来时,左手拿了书包,右手拿了一袋零食。

    盛炽欣慰,看来还是把他的提醒给听进去了。

    两人在家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三人终于陆陆续续到了。

    常宁兴奋不已,完全把盛炽家当成了自己家,招呼着所有人坐下,还招呼他们吃。

    陈礼第一个不客气,捞过饮料打开:“你怎么知道我快热死了,今天温度太高了。”

    常宁一听这话,去看叶子:“叶子,你热不热?”

    叶子手里抱着书,摇摇头:“我还好啦,不是很热。”

    王皓见状不满,撞撞盛炽:“他们都有人关心,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盛炽拖开椅子坐下,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不是在喘气呢么。”

    王皓无语,当即骂回去:“滚。”

    歇了一阵,大家都开始把自己的作业往外掏,一时间桌子上摊的全是书和试卷,被书和试卷包围的则是常宁精心选择的零食。

    开始写作业便没人说话了,环绕在这一块的只有沙沙的写字声,除了陈礼偶尔会拆一包薯片吃,还真是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常宁没忘记那天答应叶子的事,她写完手里的试卷,偏头去看叶子,正好撞上叶子小心翼翼又含着期待的眼神。

    常宁笑了笑,朝她勾勾手:“过来,我教你。”

    叶子赶忙把凳子挪过去些。

    常宁大致扫了眼叶子的试卷,对她哪些地方没掌握有了个了解,随后低声给她讲解起来。

    房间里响起两个女生低低的交谈声,引得对面三个男生都抬头看了眼。

    大概半个小时后,常宁结束了这场讲解,她在自己书包里翻了一阵,找出一本物理辅导书来,翻开在里面划了几个题目,推到叶子面前:“你把这几道再做做,都是相似的例题,会做了就差不多了。”

    叶子接过书一看,道:“你还买了这个啊?”

    “不是我买的,”常宁撑着头笑眯眯的,还有些得意,“放暑假的时候我妈给我买的,我一题都没写。”

    叶子:“……”

    做题的时间长了,大家都有些乏,王皓在对面看着叶子问:“你物理不太好那?”

    “有点。”叶子两手撑在桌子前,点头。

    “没事。”常宁又说话了,“你有不会的就来问我,我保准给你教会,实在不行,还有盛炽呢。”

    王皓不甘落后:“我也可以教啊,我物理又不差。”

    陈礼终于开口了:“我又差到哪儿去了。”

    叶子被各位的反应逗笑,双手合十作拜托拜托状:“好好好,那我就在这里拜托各位了。”

    常宁“噗嗤”一声笑出来,叶子和她对上视线,忽然凑近她:“阿宁,我发现你的眼睛好大啊。”

    “是吗?”常宁伸手摸了摸。

    “是,”叶子肯定道,“又大又亮,特别好看。”

    常宁长着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五官中确实是眼睛最为吸睛,紫葡萄似的,让人盯住了就不想放。

    “知道她眼睛为什么那么大吗?”说到这个,一直没说话的盛炽出声了。

    “为什么?”叶子好奇,连常宁本人都对答案充满兴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盛炽一脸的高深莫测,只道:“因为眼睛太小,装不住她的眼泪。”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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