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疼

    三天假期一晃而过,常宁又背着书包回了学校上学。

    这三天她都没有见过盛炽,他家的门总是禁闭着,也无法得知他是否在家。

    常宁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了,会对盛炽发那么大脾气,盛炽走后,她一个人掉了很久的眼泪,杨兰来房间问她怎么回事,她硬是一句话不说,最后换来杨兰失望又夹杂着愤怒的眼神,把她的房门关上就走了。

    盛炽一定很生气,常宁心想。

    下去回家吃饭时,她心里纠结犹豫挣扎,想要通过杨兰打探点什么又不敢,喊了几声“妈”,但都是挥挥手说没什么。

    但知女莫如母,杨兰知道她想问什么,毫不留情地戳穿她,问:“想问盛炽是吧?”

    常宁低头戳着碗里的饭,没有回答。

    也不知道这姑娘最近怎么这么别扭,杨兰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小炽跟他爸妈去安城参加婚礼了,听说是他姑姑结婚,估计要几天才能回来。”

    常明远在旁搭话:“盛平也去了?”

    “去了。”杨兰道。

    常明远笑了:“也是稀奇,他们两夫妻难得有这么一个假期能带着孩子出去。”

    杨兰道:“估计也是想孩子了,之前哪这么长时间没见过小炽啊,慧心都跟我嘟囔好几回了,说想小炽呢。”

    常明远又笑了,“也是。”

    “也就你,”杨兰忽然将矛头指向常宁,没好气道:“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回来就去接你了,你还跟人家吵架。”

    常宁低着头,没说话。

    常明远在其中充当和事佬,道:“好了好了,到时候阿宁去给人家好好道个歉,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常宁闷声回答:“知道了。”

    吃过饭出门,常宁看到对面禁闭的门,愣神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楼上有人下来,她才回神,急匆匆往学校赶。

    一连好几天,对面那扇门都没有任何动静。

    常宁每天下意识往那看,每看一次,心里的落空感就加重一分,甚至开始隐隐害怕,盛炽会不会不回来了,直接从安城出发京州。

    想到这个,她心里开始焦躁不安,晚自习连作业都看不进去。

    下课后,她去打了一杯冷水,灌了自己一大口,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结果刚回到座位上,就听见前桌和她的同桌在分享新手链,还道:

    “这是我姐给我买的,她明天要走了,提前给我买了礼物。”

    “真好啊,姐姐还给你买礼物。对了,你姐姐是大学生?”

    “嗯,她们学校后天正式上课了。”

    常宁听到这话,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彻底摔下去,她贸然闯进两人话题里,问:“今天几号?”

    前桌被她吓一跳:“六号啊。”

    今天六号,明天七号,后天八号正式上课,这个时间线没错。

    常宁忽然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前桌见她这样,问她怎么了,常宁只摇摇头,说没事。

    浑浑噩噩过了最后一节晚自习,常宁背着书包回家,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件事。

    一路晃到小区楼下,常宁看见路边的石头,下意识去踢了一脚,她用的力气还挺大的,石子一路往前滚,滚到了行道树旁。

    常宁的视线随着石子前进,见石子停止了滚动,她也没了兴趣,刚想转身就走,然而略略抬眼,看见前方一道身影。

    盛炽穿了件黑色冲锋衣,正坐在路灯旁的长椅上,他将衣服拉链拉到了最上,从常宁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半张冷峻的侧脸,他手里还拿着手机,拇指上下划动的速度很快,偏偏神情专注,看上去像是在认真研究什么东西似的。

    常宁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这,一瞬间人定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明明心里是希望他回来的,可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又有些胆怯,不敢上前去主动和他说话。

    常宁心里挣扎纠结犹豫,慢慢挪动着脚下的步子,挪着挪着,她就进了小区,踏上了第一节台阶。

    脚步慢慢往上抬,脑子却变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楼上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得这么慢。

    她走到了二楼,月光伴着路灯的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常宁莫名停住了脚步,脑海里只闪过一句话:

    他明天就要走了。

    几乎是瞬间,常宁转身,拔腿往楼下跑。

    三步并作两步,她几乎是跳下阶梯,跑得太快,她没注意到身前冒出一道人影,身体的惯性带着她往前冲,直直撞进这人怀里。

    盛炽扶着她的肩膀,猝然与常宁对视。

    两人脸上都有一丝茫然,却谁也没挪开视线。

    一片寂静中,盛炽先开了口:“你别急着回去,我跟杨姨说过了,今晚带你去逛超市。”

    “真的?”常宁眼睛一亮,微微挺直了身板。

    盛炽不着痕迹地弯弯嘴角,点头,“真的。”

    常宁兴奋起来,语调都是上扬的,“那我们赶紧走啊!”

    说完,自己先跑了出去。

    盛炽在后面笑笑,几步追上她,把她的书包给拿下来。

    “我来背。”

    动作熟练的,像两人从来没有生过嫌隙。

    到了超市,常宁朝零食货架跑去,盛炽在后面给她推着推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常宁爱吃的就是那几样,没大一会儿就选好了,盛炽问她够不够,常宁乖乖点头,“够啦够啦。”

    可到了收银台那儿,她看见一旁冰箱里的冰棍儿,又被勾起了馋虫。

    “盛炽,”常宁轻声道,“我想吃冰棍儿。”

    盛炽微微偏头看她,反问:“这个季节吃冰棍儿?”

    他这么看人时,眼角那点锐利尽数展现出来,看着挺不好招惹的,但常宁不怕,她揪着盛炽的衣角,无意识撒娇:“就吃一个嘛。”

    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委屈和乞求都被灯光照得一清二楚。

    盛炽真恨自己不争气,他别过脸去,声音冷下一个度:“那过了今天就不许再吃了。”

    “好!”

    常宁立刻跑去拿。

    出了超市,常宁主动背起了书包,不让盛炽拿那么多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常宁咬着冰棍儿,还挺开心。

    吃完了,她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又往前走了几步后,慢慢停住。

    盛炽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常宁深吸一口气,转身抬头看向盛炽,开口道:“盛炽,我得跟你道歉才行。”

    盛炽愣住,没搭话。

    常宁虽是抬着头,但说完刚刚的话之后就不敢再看盛炽,眼神飘忽,嘴里说着自己在心里排练了很久的话:

    “那天我不该跟你闹脾气,不该赶你走。”

    “我,”她扣着自己手指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境,“我有点难受。”

    盛炽发现她的小动作,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沉声问:“怎么了?”

    常宁的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她想好好和盛炽把事情说清楚,但还没开始,已经在抽噎。

    “我有点不习惯现在这样的生活,好累,还不能说。”

    进入高三,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叶子每天学的比她还多,踌躇满志地要考个好学校,常宁不敢把负面情绪带给她,不想影响她的状态。

    那别人呢,她好像没有别人可说。

    如果在以前,她可能会选择和爸妈倾诉,可现在爸妈的态度也变了,她只觉得每个人都在后面催着她往前跑,没人在乎她到底怎么想的。

    常宁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说:

    “班主任老说我……”

    “我爸妈也是。”

    顿了顿,她终于看向盛炽,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你也是。”

    盛炽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心传来钝钝的疼。

    “我那天那个试卷,我就是不想写,我知道那个选择题错了,但我没有改,我就是想看看,少五分到底会怎么样,我觉得不会怎么样吧,但是他们说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她声音慢慢变小:“我不喜欢这样子。”

    “之前不开心的时候,我想给你发消息来着,但是后面取消发送了。”

    盛炽抬手,第一次没有用纸帮她擦眼泪,有些隐忍般地问:“为什么没有发?”

    “我觉得你,肯定不想看。”

    “你都上大学了,生活那么有趣,为什么要听我讲这些郁闷的废话。”

    常宁完全泪崩,她想抓住点什么,但又抓不住,一颗心左右摇摆,撞得胸腔生疼,只能把最下意识的想法说出来:“盛炽,我不想你走……”

    听见她这么说,盛炽顾不上其他,直接把人带进自己怀里,低声跟她道歉:“对不起。”

    常宁揪着他衣摆,在他怀里抬头,哽咽道:“你道什么歉呐?”

    “真是笨蛋。”她小声吐槽,拍他一下,又把他推开。

    一鼓作气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后,常宁心里好受多了,但她眼眶红红的,眼泪还在掉,盛炽从兜里掏出手帕纸,抽了一张出来帮她擦眼泪,轻声哄她:“不哭了好不好?”

    常宁点点头,感受着盛炽的轻柔动作,可下一秒对上他的眼睛时,还是一咧嘴:

    “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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