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许幼安便又跟随着郁华来到刘村长家里。

    郁华将配好的药依次分发给村民,并对他们一一作了口头上的医嘱。

    许幼安左顾右盼,迟迟没有见到那个妹妹过来,倒是她的母亲带着儿子过来拿药。

    她本想着把给她配的药让她母亲拿回去。

    但是.....她都来不了,她母亲大约也不会把东西送到跟前。

    离开这里之前,许幼安问村长要了妹妹家的地址,亲自把药送过去。

    —

    她家一个破败的茅草屋里,小小的房子却挤着一家七八口人。

    许幼安过去的时候,刘妹妹正在浆洗衣服,她那弱不胜衣的体型,仿佛只要一阵微风拂过就能把她吹倒了。

    “妹妹,我来了。”许幼安站在旁边驻足了一会,才叫了她。

    刘妹妹微微转过身,手上依然没有停止干活。

    “安安姐姐。”她眼睛一亮,眉眼弯弯,笑容荡漾明媚。

    许幼安走近她,挥了挥手里的袋子,“我来给你送药的。”

    她没有问妹妹早上怎么没有来拿药,答案显然易见,她母亲对自己亲生女儿冷眼旁观、置之不理甚至牵制束缚着她。

    刘贱妹有些受宠若惊,她赶紧站起身,把沾有肥皂沫液的双手放到穿的破旧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有些手无足措地招呼许幼安进来。

    “药我都给你配好了,有熬着喝的,还有用来洗的,都是温和的没有副作用,我还给你带了两条新毛巾,以后你就用那两条毛巾轮流洗下半身。”许幼安把袋子给她。

    妹妹有些颤抖地伸出手,郑重且虔诚地把东西接了过来,心中很是感激,“安安姐姐,你人真好,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许幼安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在上学吗?”

    她点点头,眼光闪烁,充满着渴望和向往,“我读初三了,老师说我这个成绩可以去上市里面的重点高中!可是......”

    她眼神又变得落寞起来,笑容又从她脸上慢慢消失,声音干涩,“妈妈说让我读完高三就回来帮她干活,然后过两年就让我结婚。”

    听到她这番话,许幼安心情沉重,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让她难以喘上气来。

    “妹妹,我这些药只能缓解你的病情,不能根治,但是我不希望你被这种所困扰,我也帮不了你多少,我希望你能自己救自己,天助自助者也。”许幼安顿了顿,“所以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考上高中了,不要听你母亲的话,一定要去上,这是你走出的唯一道路,你可以申请助学金可以求救教育局,或者你找我来借,不能把自己的人生葬送在别人手里,知道吗?”

    许幼安一字一顿,说得真真切切。

    许是好久没有人于她说这般肺腑之言了,她泪眼潸然,一时间说不上哽咽到说不上话来。

    “我还给你带了一样东西,你可以带我进你的房间吗?”

    刘贱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没有房间,我跟三个妹妹睡在我爷奶的房间。”

    “没事,只要里面有你我两人就好。”

    她跟着刘妹妹进了房间,房间里更是陈旧不堪,墙壁斑驳,四个角落都有了蜘蛛网,空气里都感觉弥漫着浑浊的味道。

    这种环境下,刘妹妹的生理和心理状况怎么能强健起来,但愿她以后能快点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许幼安把包里的卫生巾拿了出来,然后把包装撕开。

    “我教你怎么用,首先要把它上面的所有的纸撕开,然后黏在你的内裤里侧......”

    许幼安面面俱到,她还把日用、夜用的标准和一天换几次都讲给她听,生怕漏上一点,还一再强调了生理期的时候千万不能碰凉水,如果可以多吃点红枣也是好的。

    刘贱妹也乖巧地听着,然后听话地照着做。

    她很聪明,记性好、学习能力强,许幼安的话她听一遍就能记在心里,然后立马复刻出来。许幼安能看出她身上的前途无量,是个好苗子,断然不能荒废在这里。

    “妹妹,我会给你寄一年份的卫生巾,寄不到这里,所以可能要麻烦你去县里拿一下,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留住了。”她一再嘱咐叮咛她。

    “嗯,我都记着呢,我会做到的。”

    她很瘦小,许幼安便微微蹲下身子,视线和她齐平,然后抚摸着妹妹干枯的发丝,情真意切:

    “药的喝法和用法我都给你写在纸上了,姐姐要走了,今后的路你得自己走了,你不属于这里,而是属于更广阔的天空。还有,你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等你有能力了,记得改个自己喜欢的名字,知道吗?”

    她想再给身处深渊的妹妹蓄一把力。她好像在救赎着曾经的自己,那个祖母去世后不被重视的女孩。

    许幼安的话如图一泓清泉,在刘贱妹心里淌过,稀释了她心里多年来的苦涩。

    “我一定会考上高中然后上大学。安安姐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要不是许幼安拦着,她差点都要给许幼安磕头了。

    “地址和电话我也留给你了,有任何困难或者有低谷的时候给我写信,姐姐会给你答疑解惑的。”

    “嗯,姐姐,你保重,咱们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

    中午,刘村长把郁华和许幼安送了出去。

    天气转暖许多,回去的路似乎好走些,天还没暗下去,两个人就赶到了县城。

    她们还是照原来一样,在小旅馆里住了一夜,然后第二天早上继续出发。

    下午二点,她们终于坐上了飞机前往B市。

    奔波了两天一夜后,两个人总算在八点不到的时候,赶到了学校。

    “你也累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来办公室找我一趟。”

    许幼安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回应道:“知道了教授,长途跋涉,您也好好休息。”

    回去的路上,望着皎洁的明月,她心情异常舒畅,无论结果是什么,这场旅行意义深远,不仅仅是自己在医学领域上的能力正默默提升着,精神上也得到了升华。

    要不辞辛苦和心中无利益留存,要亲力亲为,不能做一个只读死书的纸兵。要尽自己所能,又不可滥用同情心。

    她想起来,自己到学校了还没有给祁琛发个消息,怕他还在忙,于是发了一条语音给他:

    【阿琛,我到学校啦,祝贺我这次出行圆满成功,明天中午我请客,请你和陆诗韵他们吃饭!】

    许幼安脚步轻快起来,月光如丝绸般铺满人间,她嫣然一笑便融进这明朗的清辉里。

    明天又是无比晴朗的一天。

    —

    “医生,她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病人伤势最重的在头部,必须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出现问题,病人的情绪也必须照顾好了......”

    主治医生对祁琛嘱托着,祁琛一一点头。

    医生和护士走后,病房里只剩下祁琛和依然在昏迷的陆芝月。

    他坐在旁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在的他嘴唇发白,双眼深深凹陷下去,心中无比疲累,仿佛被卷进了一个漩涡口,吞噬了他身上所有的能量。

    他掏出兜里的手机,此时的电量只有百分之二,许幼安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现在才知道许幼安今天回来了,心里不知怎的,不仅羞愧而且心虚。

    这时的林书宇带着晚饭过来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林书宇一进来就被吓了一跳,祁琛整个人像灵魂被抽离了一样,一点精神都没有。

    “充电宝带了吗?我得快点给安安回个消息。”他声音沙哑。

    “你先吃饭好吗?你这是一天都没进食了吧,你也知道许幼安关心你,就这么糟蹋自己身体的?”林书宇把充电宝递给他,又把保温桶里的粥拿出来,“学校食堂关门了,这个是在附近的店里买的,多吃点。”

    祁琛接过充电宝,赶紧充上了点,然后去给许幼安打电话,那便很快也接通了。

    “喂,阿琛,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我好想你!”

    “嗯,对不起,我......”他心一抽一抽的,难受得慌。

    “没事,我知道你最近有事情要处理,我能理解你的,今晚你快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中午我要请你们吃饭呢,我已经通知过林书宇和陆诗韵了。”

    “明天?”祁琛抬头看了一眼林书宇,“嗯,明天我来接你,我好想抱抱你。”

    许幼安声音轻柔如风,她能看出祁琛的倦意与惆怅,于是尽可能的安慰他,“遇到不开心的事就跟我说,千万不能憋着,你不开心我也会难过的,嗯?”

    她越是这般善解人意,祁琛越是羞愧,若是她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不敢想许幼安会对自己多失望。

    挂了电话后,他便拿起粥碗大口喝了起来,林书宇说得对,他要顾好自己,不能让他的幼安担心。

    林书宇坐在旁边,顺便给他又剥了一个水煮鸡蛋,“我觉得我这个兄弟做的够意思了吧,为了陪你帮你,特地把跟女朋友晚上的约会都推掉了,你可不能辜负我的好意啊。”

    “陆诗韵她......”

    “你放心,我没有跟她说是什么事,也没有说是来陪你的。”林书宇对着祁琛哭笑,“我现在也是陪着你心虚呢,我平时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对她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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