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门

    池月收起灵力,冰凌顷刻无踪,“你既是想不起来,那从今日起你便一直跟着我们,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也并不是恐吓,而像是命令。

    青烟小童瘪着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池月问道。

    “我没有名字。”青烟小童眨巴着眼睛,又落寞的垂下去,“我无父无母,没有人给我取名字。”

    向来都是她照着人间那些画本子戏本子去捉弄别人,仗着旁人看不见,她自然是为所欲为。

    哪成想今日被这群人逮住,个个都能瞧见她。

    那阵法应是早就落下了,只不过需要咒语才能生效。

    她的真身其实并不在此处,而在岑湖中央,那有她自己搭建的房子。

    即便如此,她却有一缕烟身被困在了阁中,若是她舍弃这缕烟身,那待她下次幻化成人时,身上指不定要少个什么部位。

    要是少只胳膊少条腿倒不打紧,若是少只眼睛少个耳朵的,她光在脑海中想想就觉得吓人。

    虽然旁人看不见她,可她自己也是会照镜子的啊。

    再说了,那一缕烟身可是受了世间众人上万年的余烬眷恋才得以形成的。

    而这些人轻易就能将各中玄机识破,她斗不过,不得不现身出来。

    池月想了一想,道:“你原身为烟,烟又为碧色,便叫你青烟吧。”

    “青烟?”小童睁大眼睛,“是大家常说的那种祖坟上冒青烟的青烟吗?”

    ……

    她冷不丁冒出一句,逗得众人直乐。

    池月也跟着笑了起来,“嗯……要不叫你碧烟?玉烟?或者蓝烟?”

    ……

    这几个名字听起来有什么区别吗?

    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云千泽实在是听不下去,抿唇道:“还是叫玉烟吧……”

    烟……说起来当初烟婉的名字还是他给取的,大家都道起的好极,确实人如其名,是个温婉知心的可人儿。

    可这个口子一旦一开,便如涛涛江水不绝。所以有段时间,阴界时不时就会有人跑到他跟前,求着他赐名。

    他看着堵在万罗甸殿外的一众人等,扶额叹息,真当他是什么专司起名的算命先生不成!

    虽然他手上是有人间名册,可那也不是说起就起的事儿啊。

    云千泽决定,以后再也不帮人随便起名了。

    “青烟不好吗?”池月有点遗憾,“跟我的清灵剑多搭啊。”

    “可我不是武器啊!”小童道。

    池月向她挑挑眉,“那你想叫什么?你自己的名字你自己选。”

    “那还是叫青烟吧……我可是依着世间最深沉的眷恋而生的,怎么不算冒了青烟呢。”

    “况且,我不是帮他们实现心中所愿了吗?”青烟小手指着袁庭澈道。

    元娘离开后,袁庭澈心中久置的石头竟然松快了些,听见这话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我所愿是与元娘共生,可元娘已经离我而去了。”

    青烟道:“可她在那屏风里面,日日都陪在你身边啊。”

    只是你看不见摸不着而已。

    眼见着这话头似要无休止下去,云锦拍拍小童的肩膀,“好了好了,就叫你青烟。”

    “青烟乖啊。”说罢云锦抬手又摸了摸青烟的脑袋。

    这对青烟来说,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从前她常常一连许多年都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如今不仅有了,她还可以真切感受到这些人的体温。

    池月转了身,对着不远处的袁庭澈道:“既然元娘已去,青烟也即将跟随我们离开此地,那这枕香阁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此话言外之意,是想要他关门大吉啊。

    元娘留在世上的东西并不多,其中与她关系最密切的便是这片地方,他自然是有私心的。

    袁庭澈道:“这阁的选址原是解忧楼的前身,此阁是为元娘所建,她虽已故去,我却还想留个念想。”

    他们离开谦城的那一日,枕香阁换上了新的牌匾,名为元喜楼。

    而他们要去往的下一个地方,是千面门。

    前两日,池月终于收到了来自暮云山的回信,回信的是灵衍掌门,他在信中告知,此令牌归属于千面门,另吾父已经闭关。

    千面门,位于丈引山。

    几人到达丈引山时,千面门正在经历一场浩劫。

    各色衣衫的人破开千面门的大门,千面门众正与之缠斗不休。

    千面门,门如其名,其下子弟皆带有全脸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前方一片混战,看着众人那副拼命的架势云锦有些疑惑,“这怎么打起来了!也未曾听闻近日有什么大事啊。”

    “大事?”云千泽幽幽道:“神花若幽被崭,难道不算是大事吗?”

    “这花虽于我无用,可对你们这些人间仙门的修士来说,难道不是至宝吗?”

    他们一路经历其中,取花时他们身在渊底,又与巨龙缠斗,自是察觉不到空中异象。

    而他们几人相处和睦,又无人对这花生出别的心思,自然是感受不到那些为取神花不惜甘愿送命之人的心境。

    若是有朝一日……这谁又说得准呢。

    眼下厮杀激烈,以言语息战大是不能了,又不能过早暴露身份实力……

    池月正思索着,一柄折扇从屋内破空而来,扇面处于半空中倏然化成千计细针,尖端冒着红光其上附有磅礴灵力。

    “你们也是前来污我千面门摘得神花,趁势劫掠的?”

    “我千面门虽属仙派末流,但也不容人人上门欺侮!”

    半空中陡然出现一个胡须长白,身高不足五尺的白发老翁。

    前面那声音听着明明正值壮年,怎么出来的是个白发老头啊。

    那老翁佝偻着身子,走路一颤一颤的。

    那些细针在快要触及到他们时,被松明祭出的归一剑气扫出三尺开外。扇子重新回到那老翁手中,红针在老翁两侧盘旋。

    “你这老头儿,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啊?”

    松明皱着眉头,望向脚刚着地的老翁。

    老翁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没好气道:“要不然你们还能来作甚?”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只是近日频频上门挑衅者太多,都来问他们到底将神花藏于何处了,可他真是冤枉的很呐,他见都没见过那神花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们送走一波还来一波,同属下界仙门刚开始还能客客气气的讲上几句,可没得到满意答案便要动手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一来二去传来传去,找上门的更多了。

    池月也不生气,往前走了两步,“门主可想让我替你解门下之危啊?”

    老翁听后狐疑的打量着几人,前面四人看起来年岁并不大,唯有后面那个苍蓝衣袍的男子看起来年长些,随即不屑一顾道:“就凭你们几个小娃娃?”

    又瞧着这几个孩子见到此等场面神情镇定,他又想人不可貌相,近年来仙门中人才辈出,有些小辈他甚至未曾见过,万一他狗眼看人低,错过了绝佳的好帮手岂不更是吃了大亏。

    他在原地踱了两步,像是再思考着什么,斟酌了半晌,道:“眼下能解我门危局的唯有神花现世,要不然这些人还是会往来无休。”

    池月走向云千泽,云千泽轻咳了两声,缓缓从袖中掏出若幽花,花上还泛着淡紫色的光晕。

    “神花在此。”

    混着灵力的轻灵女声响彻千面门,她忽然想起那蛟龙沉入巨渊之时曾降下预言,摘得此花必遭灾祸。

    如今靠着微末怀疑,千面门便遭此浩劫,若是能用这花解去这无谓相争,也算是为这花积了功德一件。

    尚在厮杀中的众人听见声响果然暂时停下手来,朝声源处望去。

    里外众人很快聚集到千面门前的空地上,齐齐望向玄衣少年手中的淡紫色花枝,那花枝一如当初崭下时那般鲜活。

    确认花枝与古书上无误,最先朝他们扑过来的人,却是那个白发老翁。

    云千泽灵巧转身,将若幽花护在掌心。

    “你这老头!我们为救你千面门才拿出此花,你倒好!反而想吞花入腹!”云锦走上前去拽住那白发老翁的胡子。

    老翁也不顾此时长须握在旁人手中,兀自在神花周围徘徊,甚至还有几分不耐,笑眯眯道:“你懂什么?老夫已活了近百岁,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神花啊。”

    他又欲伸手去夺,池月抬手做挡,老翁又道:“别这么小气嘛!老夫就是想看看。”

    松明也看不下去了,出声道:“看就看呗,你上手做什么?”

    背后众人见老翁扑了上去,生怕被其抢先拿走,均朝池月他们扑来。

    “清灵!”

    清灵剑应声而出,天空飘起小雪,坠落的雪花顷刻凝成万千尖利冰凌,向扑来的众人煌煌示威。

    在场的几人中,只有松明与池月方便动手。

    衡安多年前曾下山历练,一出手便会露了身份,而云锦做为正玄宗宗主之女,更是不能随意出手参与仙派之争。

    云千泽就更不用说了,拿个花行,动手也是万万不能的。

    只有松明与池月,在下届仙门未曾露过面,又未穿着灵衍弟子独有的服饰,出手也便无所顾忌。

    众人惊异于眼前天气骤变,好在不是风雪同来,那些锋利的雪花若是向他们刺来,上面冰寒的蓝光看起来会令人当场毙命。

    然而还是有些胆大不要命的在冲在前面,那些胆子小些的,脚步虽然放缓了些,却终是没有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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