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乱

    又和诸葛奕聊了聊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最后,高长恭道出了自己的想法:“长恭欲提振封地兰陵之税收,不知奕兄可有办法?”如若可能,他想派诸葛奕过去给自己的封地整顿一番,好扩充一下自己的财源。

    “方才殿下所言,兰陵乃山陵环绕之地,旱涝频发,既无田产,也无商贸驻足,当地特产,只有美酒,但奕以为,兰陵与沂水流域仅一山之隔,如若开凿运河相连,或能发展航运商贸。”

    “现今乱世,国家多舛,实无力为此。”

    “如若是地方豪族呢?”诸葛奕缓缓道来,他作为成都的地主阶级出身,对这些方面的了解不会少,修一条不长的运河而已,对地方大族而言不过是小事。

    “奕兄实乃不知,兰陵郡望颇为特殊,兰陵萧氏,乘自西汉开国丞相萧何,基数百年,此时更牵涉于南梁皇室,长恭岂敢妄动。”

    讲来讲去,两人最终也没有拿出什么可行的方案出来,只能将此事暂为搁置,最后,还是诸葛奕发了话:“奕已知殿下难处,若要发展自身实力同时又不牵涉太多,眼下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既然如此,奕请回西魏。”

    “奕兄这是何意?”高长恭有些吃惊,一时没跟上诸葛奕的思维。

    “殿下点醒了奕,奕若不能自证勇气,殿下心中自然有一层隔阂在,不如奕回西魏,行苏秦反间之事,若是他日殿下需要,奕定回见殿下!”

    这一席话倒是让高长恭对诸葛奕高看了几分,高长恭本是看重诸葛奕的才能而已,若是品性能有磨炼,自然最好。正好自己准备着人发展西魏的锦衣卫布置事宜,这说不定就是一次好机会。

    于是,他趁机便提议让诸葛奕安排人手,同时让慕容泽和诸葛奕搭档,一起前往西魏,安排西魏境内的锦衣卫事宜。

    “奕兄如果是这般想,长恭这边也应该派些人手支援,这样吧,奕兄不妨和长恭的侍卫长一同前去西魏,这样你们一文一武也可以互相照应。”

    “谢过殿下,奕遵命!”没有二话,诸葛奕当即答应下来,虽然他知道高长恭派慕容泽过来也有监视的味道,但高长恭说得好,他性格懦弱,不敢成事,有时一个武将在旁提点,也有助于他性格的改善。

    “那长恭便在此谢过先生,有先生这个知音,长恭……”突然,高长恭的话被屋外的喧闹所打断,高长恭眉头一皱,自己特意吩咐过让周围人等退下,屋外怎会如此喧闹?正当他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时,郗文星进来,神色慌张地道:“殿下,不好,有战俘营之人撞见诸葛奕进了殿下府内,回去大肆宣传,说是……”

    “说!”高长恭顿时面色一凝,换了一副冷冽的表情,杀气展露无疑,将身旁的诸葛奕都吓了一跳。他最讨厌这种背后嚼舌根的小人,许文清一事之后,他尤为痛恨这种人。

    “说是殿下关照战俘甚至比抚恤伤兵还要积极,根本瞧不起这些为他拼命的将士。一些将士愤愤不平,对战俘出手过重,门外现在已经聚集了数十伙人,文星方才劝住,这会儿恐怕——要闹起来。”

    “皆是奕之过,殿下不妨重责奕,以平军心。”诸葛奕缓过神来,对着高长恭说道。

    “重责?本王就算杀了诸葛奕,他们便能安分了吗?一群不识好歹之人,走!本王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情,轮不到他们来多嘴!”说罢,他带上了自己的佩剑,示意郗文星和诸葛奕都跟上。

    屋外,战俘和北齐的将士们正分列两边,形势颇为混乱,若不是郗文星让慕容泽在中间拉开将要发生火并的两方,进来汇报高长恭,此刻双方恐怕都已经大打出手。这些聚集起来的士兵都是之前没有参加过南阳之战的士兵们,那些真正见过高长恭,和高长恭同甘共苦过的士兵们,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随口之言,也绝对不会被这种三言两语挑拨的。

    三人一出现,原本互相骂着的两方顿时安静了下来,趁着这个机会,高长恭直接先发制人:“汝等何事聚集于此?”

    “没错,就是他,王爷身旁那个瘦弱的小子,就是西魏的战俘。”北齐这边,小个子士兵认出诸葛奕,提醒他们的头儿卢五道。

    卢五本是北齐军中一个什长,今日晚间恰好上街买酒,撞见几个西魏战俘,对他蹬鼻子上脸,出言不逊,说了这事,还声称自己受到兰陵王殿下尊敬,不几日就会放回老家。他虽不是高长恭部下,但平日里对高长恭也略有耳闻,再加上他在南阳的英雄事迹,已经成了不少人追捧的将星,便出言反驳,而且仗着自己是战胜一方,对西魏战俘无理地拳脚相加,将一人打成重伤,抬回去后不治身亡,这才有了双方的争端,双方都纠集起数十人,互不相让,眼下这些事本应由高涣来处理,但在士兵们的心目中,高长恭的威望显然要更高,再加上事后西魏战俘对于高长恭的坚定意志也多有敬佩之意,在郗文星的苦劝之下,双方便决定到高长恭这里来请他评理。

    “小人是北齐军中一什长,名叫卢五,今日那西魏猪狗造谣诽谤殿下……”

    “住口!……”高长恭大喝道,这卢五实在有些过分,竟然直接称呼这些战俘为猪狗,高长恭狠狠瞪向他,本想继续说下去缓和气氛,没想到那名被西魏战俘暂时推举出来的头儿立马笑道:“嘿嘿,我看你们嚣张到哪去,王爷还是站在我们……”

    “就说你们是猪狗,怎么了?有种你们上来打我们啊?没说你们是猪狗不如……”很快就有北齐士兵回骂道,一言起,局面又变得不可控起来,甚至隐隐有失控的风险。

    “谁敢动手!敢上前者,本王定斩不饶!”高长恭见冷静调解无望,只能动武,可惜他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了一众士兵的喊骂声中,他毕竟只是一个人,没有维持秩序的卫兵可调,最终,高长恭勉强将双方劝开,已经是来不及了,双方赤手空拳的搏斗已经见血。

    这时,闻讯的高涣也终于带着卫队前来控制秩序。冷静下来后,高长恭叹了口气,心中承认自己刚刚还是有些意气用事,没有选择最好的解决方法,至于高涣,自然不由分说地将这些人带走羁押,还匆匆忙忙地给高长恭赔了不是,说自己治军不严,高长恭思虑再三后,还是同意了高涣的做法,将这些人暂时羁押起来。但其实高长恭知道,这样做显然还没有本质上解决问题,只不过自己碍于身份敏感,不好多说。

    果然,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来者是高长恭的战友,南阳郡尉张程。张程此刻已经接到任命,已经是官升南阳郡守,此刻他前来,名义上是探望高长恭,实则向高长恭透露了此刻军中的思想颇为危险,昨日一事,这样一来,军中的那些参加过南阳之战的老兵也坐不住了,加上高长恭确实痊愈后没来过军营,他们也不禁开始相信了外面的一些流言。对此,张程邀请高长恭去一趟军营。

    高长恭正有此意,便请张程陪同,说是有事相求,张程抽空,便和高长恭一起去了军营,还特意将参加过南阳之战的老兵集中起来,请高长恭训话。

    当高长恭登上点将台,看着这些零零散散,不到两千之数的老兵,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南阳之战,参加过的部队,零零总总也有六七千,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些人,还有些落下了终身残疾。他忘不了那天在缺口和他一起死守的那三百死士,往事浮现,恍如昨日,但许多人,和他们已经阴阳两隔。高长恭本来准备好的讲话稿,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面对这些老兵们,他什么事都没做,只流下了两行热泪。

    场下的的将士们自然也明白了高长恭的意思,一想到许多曾经的战友已经不在,他们也有人落下了热泪,一旁的张程见此,也忍不住,用袖口抹了抹湿润的眼眶。这时,高长恭说道:“长恭至今未知,那日镇守南门缺口的将士,如今有无人生还,若有,请出列!”话音刚落,就有十人出列,其中一人喊道:“报告殿下,当日一战,我军三百勇士,只有三十人最后幸存,其余二十人,皆伤重难行,不能赴会,托我等向殿下问好!”说罢,一起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在场之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肃然起敬,先前对高长恭的流言此时已经再也难以站住脚,他们之中有些人望向高长恭,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

    “你们,真是好样的!若不嫌弃长恭,都作为长恭的亲卫如何?”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过,也没有人提出异议,这是他们该得的荣誉。“若本人不愿的,或是于斯役阵亡之将士,有合适近亲者,本王,皆准许。”

    “谢殿下!”几名老兵激动地几乎泣不成声,高长恭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解释了最近发生的事,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西魏战俘有错在先,但卢五无理取闹,率先动手,有错于后,此事当由卢五承担部分责任。最终,高长恭说完,对着南阳郡守张程道:“张郡守,长恭于此立誓,想托您于城南设一烈士陵园,供人追忆,郡守放心,此事若有怪罪,长恭愿一力承担!”

    张程哪能不答应,首先他自己就是南阳一战的幸存老兵,其次于理上,他们的事迹值得人们凭吊。虽说在当时,设一个陵园凭吊普通士兵有违礼节,但在高长恭的人文观念潜移默化的指导之下,他觉得这也是应该的,这肯定比那些盖起来的龙王庙值得人们尊敬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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