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高洋深夜的来访惊动了东宫,还没睡的高殷,还有高长恭和没来得及走的高孝瑜全部都出来迎接,本在处理政事的高洋是听了高淹的“小报告”之后才得知今晚的事,不过他也没那么好糊弄,从高淹的说辞里,他也猜到了几分真相,在来之前就让把高淹大骂了一通,让高淹去太庙面壁思过去了。他之所以还要来这东宫一趟,一是会会似乎是要来见自己的侄子高孝瑜,二则是叮嘱关心一下高长恭之后将要有的西魏之行。

    几人对高洋各施了一礼,便进了屋按座次坐下,高洋也没有打算让高殷回避,先出言道:“孝瑜贤侄啊,今日之事,确实是你那四叔不讲礼数,当真是无赖泼皮一般,狗拿耗子,丢了皇族的颜面,朕已经将他罚跪于太庙,至于你三弟嘛,也是为宫中安危着想,依朕看,这种小事,便就此揭过如何?”说完,还故意没好气地看向了坐在下首的高长恭,眼神好像在说:“这事还要我来给你善后?”

    高孝瑜马上接过道:“不劳陛下费心,三弟不成器,既为太子官属,行为失德,孝瑜已经重罚,待明日便需于父亲牌位前罚跪一日,不过既然陛下说起,孝瑜以为,暂且记下,倒也无妨,只是,不施以惩戒,恐怕三弟不会长记性,便让他向陛下谢罪吧,长恭,还不起身?”此言一出,高长恭都有点佩服高孝瑜,自己这哥哥去下面当了一年郡守,一副谈吐自如的神色,就算是表演起来都不打草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也不知道是从谁那儿学的。按这样看来,他是想在高洋面前扮演一出兄弟不和的情景,高长恭也会意,连忙听高孝瑜所说出来拜谢高洋。这几番话倒是让年幼的高殷很是摸不清头脑,在一旁傻傻的看着,不知道要帮谁说话。

    高洋见话说到这里差不多了,便清咳了一声开始赶人:“咳咳,孝瑜啊,天色也不早了,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我还有点事想和你弟弟交代。来人,送东平王回府!”

    “不必。”高孝瑜谢绝了高洋的好意,起身就要出去,却不想在一旁不发话的高殷出声道:“父皇,能不能让孝瑜表哥教我读书?今日他给儿臣讲了一点,儿臣觉得很有收获。”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都是一惊,高洋更是皱起了眉,高孝瑜往外走的步伐也是一顿。看着自己儿子真切的表情,高洋还是叹了口气,妥协说:“东平王若是愿意,等长恭去了西魏,便兼了这太子洗马吧。”

    高孝瑜没有推辞,拜谢离去,而高洋也示意高殷可以退下了,屋内便只有自己和高长恭两人。

    “长恭,你今日之事为何如此软弱?今日要不是看在朕的面子上,你大哥把这事传到朝廷上,对你的名声终究不是什么好事。”高洋看向高长恭,有些失望,不过高长恭也镇定自若地回道:“谢陛下相救,今日早间长恭有些醉意,差点被抓住破绽。”没办法,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也只能这么说,不过,还好他那时候情急之下拦住了高孝瑜,否则万一高孝瑜去面见高洋,请求他收回成命,事情的发展恐怕要更加扑朔迷离,难以掌控。

    高洋点头,继续道:“今日与宇文邕会面如何?你觉得宇文邕这人给你的印象如何?”

    “长恭觉得,宇文邕此人也不简单,须小心防备,此人工于心计,虽沉默寡言,但不拖泥带水,都是直取要害。”

    “能得你如此评价,看来这宇文邕也不简单,如此一来,朕就心中有数了,说实话,朕觉得也有些对不起你,朕下月便要出征北方,和约之事不能再拖,其实,依朕看来,若是再谈下去,说不定西魏方面也会松口,只是现在,哎,时间紧迫,真是委屈你了。”高洋今日来,实际上就是来安抚高长恭的。

    “宝剑锋从磨砺出,陛下还请不用自责,这是长恭自愿而为之。”

    “好,若是你能平安归来,朕必不会亏待于你,此去西魏,为了你的安全,除了你自己的一百卫队,朕再给你配一些人手,你到西魏自然有人联系。其实朕也有私心,你如果有能力,能在暗处把西魏搅乱,这是再好不过,当然,一切以你自身安全为重。这几日,你便可去京中各府衙里转转,要什么人,都和朕报备,朕给你想办法。”

    “谢陛下。”高长恭谢过高洋,送着高洋出去后,也就回去休息了。

    西魏使团驿站之内,宇文邕此刻也已经酒醒,高长恭的所作所为也让他想起了自己将要前往北齐时父亲宇文泰对自己所说的话。当时,宇文泰把他一个人留下,郑重地说:“邕儿,你要记住,为父让你前往北齐,是在保护你,为父身体每况愈下,恐怕撑不了多久,你表兄宇文护年长,羽翼已成,又有野心,我死之后,你们兄弟几人尚且年幼,大权必然在他手中,为父的几个儿子中,就属你最为争气,为父相信你能够力挽狂澜,此去,图纸拿不到手,为父也不怪你,你若是无意争权,便在北齐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有个特点,醉酒后脑子依然能保持清醒,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不惧喝酒的原因。他当时故意说这些话,实际上就是将话题往高长恭感兴趣的方向引,拉近自己与高长恭的关系,同时加以试探。却没想到高长恭也如此爽快便把这个他随口胡诌的约定答应下来,还帮自己处理掉了可能会偷听到的自己的侍从,这让他对高长恭也心生敬意,他越发觉得,高长恭至少在大事上仍然是保持着君子作风,不是那种喜欢抓人把柄,用见不得人手段的小人,值得深交,可惜,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点搭上了高长恭这条船,对方却也要远行。

    在他的计划中,他准备在北齐攀附上几个有权有势的人,然后必要之时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回到西魏,帮助自己重新掌权。思绪不断,宇文邕此刻也是难眠,不知不觉就想事情想到了次日早晨。

    “公子,郗文星郗大人来访。”下人进来传递消息。宇文邕收起思绪,心中微动,郗文星此刻带着图纸过来谈判,宇文邕也不好怠慢,再加上他自己也想着再卖高长恭一个人情,最终,他根本没有还价,就接受了郗文星提出的价格,两张图纸共卖出了一百万钱加上西域骏马百匹,胭脂百盒的高价,让觉得已经是狮子大开口的郗文星也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按照这个价的一半能成交都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宇文邕直接送了他们这样一份大礼。

    当他向高长恭汇报此事的时候,高长恭只是微微一笑。郗文星疑惑地问高长恭道:“不知辅城公这是何意?”

    “文星啊,你这脑子这么聪明,也有跟不上的时候啊,你也不想想,那天宇文邕都说了什么?而我又让你做了什么?”说到这里,郗文星总算明白,这宇文邕虽然醉酒,但脑子还是清楚的,没有忘记自己的“酒后失言”,今日所为,是在感谢高长恭替他灭口,而不是不知道自己狮子大开口。

    望着郗文星若有所悟的表情,高长恭微笑没有说话,当然,还有一层意思他没有挑明,宇文邕这样做,势必会把这事传回西魏,就高长恭所了解的西魏政局来看,宇文邕这是在示敌以弱,显得自己懦弱无为,胸中无才,没有将拿图纸这种事情做得很漂亮,以此降低宇文护对自己的关注度,给自己制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至少不用担心来自西魏的暗算。

    就这样,所有事情都解决好之后,西魏与北齐的代表最终在邺城签署了和约,和约的内容便是西魏向北齐付若干赔款以充军费,且在之前的疆界基础上割让南阳郡以及周边数县,双方互派质子,和约为期三年,三年期间互不侵犯。

    接下来的几日,高长恭趁还没有出发的间隙,就抽空去了京城的各个府衙,开始物色起带去西魏的合适人选,可惜他转了几圈,都感觉没什么有用的人,这些京官多半都是靠九品中正制推荐上来的世家子弟,只有少数几个寒门子弟,素质也参差不齐,初来乍到又浅尝即止的高长恭怎么可能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挑出几个好苗子呢?

    兜兜转转,高长恭就这样来到了国子监,国子监最近新招收了一批学生,他正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塑之才。不过,还没等高长恭进门,他就注意到国子监门口似乎有几个人正在发生争执。

    他今日是便装出行,穿成了一个贵公子的模样,见有人在国子监门口吵闹,也就上去看看究竟。

    “非有五品以上大人的推荐信不得入学,告示上写的很清楚,你这叫花子,别来这捣乱,快滚!祖大人也说了,他没有南方的亲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便能说自己来自范阳祖氏的!”一个守门的士卒正在驱赶一个衣着破败的青年。不过让高长恭留意的是,这位青年虽衣着破败,但浑身的衣着都是官宦家庭才能穿得起的,似乎更像是,没落的官宦子弟?

    “我五世祖乃范阳祖氏祖昌,曾祖南齐长水校尉祖冲之,祖籍皆来自范阳祖氏,烦请兄弟能再去通融通融。”

    此语一出,在场人无不嗤笑不已,唯有高长恭神色一变。范阳祖冲之别人没听说过,他可如雷贯耳,这位,就是一己之力将圆周率推算至3.1415926和3.1415927之间的大数学家,他和儿子祖暅一起提出的祖暅原理,在数学史上的地位也是十分重大,现今,一个自称是祖冲之孙辈的人就在他的跟前,高长恭怎能就在一旁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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