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微风轻轻拂过这一片青枝绿叶,似在低语着初夏的欢愉,晨曦投下几束微光,照在一个只着内衣的青年身上。手指微动,青年悠悠醒来,然而,右胸和左臂上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抬眼望向四周,发现了一堆将要熄灭的篝火,还有一个披头散发,蜷缩着在一旁昏睡过去的极美的少女。他这才发现,自己伤口伤的不深,而且都已经经过了初步处理,还带着一些中草药的微香,不禁面色一红,望向少女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青年正是高长恭,而一旁的少女自然是郑槿云。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他将这些日子里经历的事很快地梳理了一遍。挣扎着起身,他将自己已经烘干的长袍取下,轻轻地走过去披在了郑槿云身上。

    高长恭此刻也不着急去寻找救援,上山的西魏士卒应该已经被之前祖嘉带来的人清理地差不多了,其他一些残余在没了首领的组织之下,想必也不敢再造次。他便靠在一旁的树上,细细地看着郑槿云,嘴上的笑意丝毫没有隐藏。

    抬手撩了撩自己散乱的发丝,高长恭此刻也觉得恢复了一点力气,便起身探查了一番周边的情况,没等他走出几步,高长恭就遇到了一个郑家上山寻觅两人的老仆,在说明情况后,他让老仆指明了一条下山的道路,然后就带着老仆提供的一些干粮回去,准备等他和郑槿云稍微恢复一些体力再考虑下山。

    他用自己的贴身匕首又去林中切了一些干柴,重新将火堆烧旺,然后将老仆带来的干粮热了热。

    这时,郑槿云秀丽的鼻子微动,也悠悠醒来,眼睛一下子就盯着高长恭手中的干粮,见她醒来,高长恭也很大方地把自己手中的干粮递了过去。吃完早餐,两人相视,郑槿云见自己身上还盖着高长恭的长袍,脸色一红,而高长恭此时也不敢开口,气氛就僵在了那里。

    最后,还是高长恭先开头道:“郑姑娘,长恭在此谢过您的救命之恩。”

    槿云一听这话,脸色一沉,说出的话一点都不留情面:“是王爷自己有福分,救命之恩不敢当。”

    高长恭被这一席话说得也没什么脾气,他觉得自己一直没有透露身份,直到最后才让郑槿云猜了出来,说郑槿云是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没办法,只能继续陪好话道:“姑娘救了长恭两次,长恭无以为报……”

    可郑槿云依旧不依不饶,似乎很不满,道:“怎么我救了你,你反倒和我生分了这么多?在这故作谦卑起来了?说话也说不利索,从此以后就别在提这些了,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高长恭这才听明白郑槿云的意思,拍了拍脑袋,可郑槿云此刻已经把头转了过去,显然已经不想听他讲话,他也不自讨没趣,两人就这样又坐了一会儿,等到他觉得郑槿云的气应该消了一点时,他才提议和郑槿云一起下山。

    路上,两人走得很小心,直到能远远望到皇天原的村落轮廓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郑槿云突然问道:“如果山下有你的人接应,你会不会直接,把我带走?”她神色认真地望着高长恭,眼神澄澈清明,但其中又似乎透露着几分其他复杂的情感。

    高长恭愕然,脚步一顿,同样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槿云姑娘救了我两次,我若强行将姑娘掳走,和忘恩负义的禽兽何异?”

    郑槿云点了点头,悠悠道:“嗯,我知道了,前面那小子是不是你的侍卫?我看他着急得很呢,殿下也应该回去处理自己的事了吧,就此别过吧。”说着,她指向前方,高长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正是和他分别已久的祖嘉,此时祖嘉也发现了高长恭两人,连忙奔向高长恭,俯身便拜:“殿下……”还没说出什么,就当着高长恭的面流出了眼泪。这些天他为找高长恭的下落奔波了不少,又和楚殷离这个神秘“危险人物”斗智斗勇,此刻能再见到高长恭能活着回来,心中有万千的话都想对着他说。

    高长恭伸手拍了拍祖嘉的肩膀,安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起来再说吧。”

    郑槿云见高长恭安全,转身便要不辞而别,口中轻轻呢喃着什么,高长恭眼角瞥见,连忙转身出言喊住郑槿云:“郑姑娘留步!”

    郑槿云闻言脚步一主,转身直视高长恭,将眼角略过的一丝期待很好地掩藏了起来。高长恭从腰间解下了那柄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了郑槿云:“槿云姑娘,这柄匕首是我父皇在我十岁生日送给我的礼物,上面刻有官方认证的章纹,给北齐官府专员一看便知,见此匕如见我。如若姑娘以后在北齐有什么难处,或能有出其不意之功效。”

    郑槿云没有拒绝,收下匕首,但还是不发一言,准备离开。

    高长恭继续说道:“长恭此去长安,不知何时才能回归,若是姑娘有事相求,可往长安一行,长恭救命之恩未报,自当在所不辞。”郑槿云脚步一顿,随即变得轻快起来,继续往前走着,银铃般愉悦的声音随风传入了高长恭的耳中。

    “好!”

    高长恭终于脸上也露出桃花般轻松的笑容,望着郑槿云离去的方向出神。

    “殿下,殿下!”祖嘉的呼喊终于把高长恭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嗯?”高长恭收回目光,看着祖嘉,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殿下,我觉得您是否应该赶紧给各方发一些消息?邺城此刻可能已经乱得不行了。”祖嘉觉得高长恭似乎几天不见智商略微有些下降,连这些事都没想起来第一时间解决。

    “哦,哦!”高长恭目光转为冷冽,随即询问了祖嘉这些天的一些具体细节,祖嘉这才觉得自己认识的殿下终于又恢复了正常,连忙说出了自己这几天遇到的情况,不过确实没有提及楚殷离,只是说遇到高长恭的几十亲卫和锦衣卫的混合人群,合着这些人进山救了高长恭。

    “郗文星也和你一起吗?”高长恭听完,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问道。

    “不,我们那时候失散了,郗侍卫长那时候往来时的方向搜去了,我们后来没有遇到。”

    “嗯?”高长恭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之前在山洞内接到的那一箭又是怎么回事?箭头没入石壁很深,可见来人的箭术极为不凡,至少也是能和他平分秋色的水平,他手下这些人,除了郗文星没人能做到。

    “听步法和声音辨认,我之前在山中似乎偶遇了一个少年,朝着我这边射了一箭,救了我一命,不知道你是否有印象?”

    “额,这,祖嘉确实不知。”祖嘉不想欺骗高长恭,但他也不想得罪楚殷离,含糊其辞地说到。

    高长恭见祖嘉的反应,若有所思地点头,移步继续往山下走去,将一句话丢给了在原地没动的祖嘉。

    “辛苦了,这期间谢谢你了,不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善于撒谎,无妨,以后若是有缘,替本王好好谢谢他。”

    祖嘉呆在原地,低下头长叹一声,见高长恭也没什么深究的意思,顿时松了口气,快步跟上了高长恭。

    高长恭在郑家庄园内按照郑重云的安排下暂歇了几日,期间他派祖嘉重新和锦衣卫的人接上头,向外界传递了自己没事的消息,与此同时,郑重云也安排了商会在渡口买下的专属渡船,准备送高长恭到对岸的潼关,只不过这几日,高长恭一直没有看到郑槿云的身影,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在故意躲着自己还是怎么的。

    五日后,郑家庄园外,郑重云在门外给高长恭和祖嘉送别。

    “殿下所配的药方,这几日重云也在服用,症状确实有所缓解,殿下大恩,重云感激不尽。”

    “嗯,重云兄记得多休息和锻炼,此症不比伤寒肺热,还需从长计议。这点小忙,顺手而为而已,倒是令妹,几日救了在下两次性命,此番送别,怎么不见身影?”

    “殿下说笑了,舍妹那日从山中回来后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不瞒殿下,我偶然间听得她在说殿下禽兽不如,就是不知殿下哪儿得罪舍妹不成?”郑重云也很直率,对着高长恭吐露了实情。

    “咳咳,既然这样,重云兄替我向令妹问好,就此别过吧。这些天感谢重云兄的接待了!”高长恭脸一红,也猜不透郑槿云的想法,为了掩饰尴尬,只好如此说道。他匆匆向郑重云告了别,便上马离去。

    “一定!”郑重云目送着高长恭远去的身影,长叹一声,转身回屋,自己妹妹和高长恭之间的关系,他这个做哥哥的哪会没看出来?他本不想过多干涉这些事情,他是一个哥哥,作为哥哥的角度,自己妹妹的幸福比什么事都重要,可他也是郑氏商会的继承人,为了家族利益考虑,自己妹妹最好不要和高长恭这种天潢贵胄扯上关系,特别是高长恭处境如今如此艰难的情况下更是如此,所以他权衡再三,之前已经和郑槿云商定,让她一年之内不要去长安找高长恭,若是一年之后郑槿云还有念想,他便放任不管,支持妹妹的选择。这样做既给高长恭一年的时间,在西魏也能大致落脚下来,不至于让郑槿云时刻处于危险,同时也给郑槿云时间考虑自己内心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希望我做的没错吧。”郑重云的心总觉得有些虚,但很快,他就被一些其他的日常事务占据了心思,也就没去多想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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