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先前桑怡说过,谢三的生母萧贵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祖上貌似有异族血统,轮廓较寻常人深邃许多。

    谢三承袭了萧贵妃的好相貌,高鼻深目,即便常年在沙场上风吹日晒,肤色依旧偏白,若褪下沾满血污的甲胄,看上去就是个温雅俊秀的书生,任谁也猜不到他那副雷霆手段。

    桑宁不知道谢三会在侯府逗留多久,他耐性不好,向来懒得在无关人等身上浪费心神,可一旦有了目标,便会全力以赴达成目的,甚至不择手段。

    而她,正是谢三的目的。

    桑宁无法理解,就算她这幅皮相生的还不错,可她性子怯弱,不够知情知趣,也远称不上风情万种,谢三贵为皇子,何必跟饿狠了的孤狼似的,紧盯着她不放。

    她真想告诉谢三,强扭的瓜不甜,如若不能两厢情愿,还不如一别两宽。

    可惜桑宁没胆子说这番话。

    如今还未立秋,即便是夜间,屋内也闷热至极。

    桑宁整张脸涨成粉色,耳根脖颈都红了一大片,彷如白雪浸染朱砂,配上清凌凌雾蒙蒙的杏眼,盈朱在旁瞧着,只觉得自己一个女子都看得脸红心跳,也不知等姑娘跟沈探花成了亲,后者会是怎样的表现,必定会看呆了吧?

    “姑娘,箱笼内还有一件素绉缎裁成的抹胸裙,布料轻薄,换上也能凉快些。”盈朱提醒道。

    桑宁不知自己究竟是热的,抑或是内心太过焦灼,染了风寒,她迷迷糊糊点点头,在盈朱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裳。

    紫云还端来一盆沁凉的井水,摆在贵妃榻旁边的木架上,桑宁把手伸进去,有一搭没一搭掬起水珠,在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下,指腹粉润,越发晶莹剔透。

    “你们先下去歇息吧,我待会再睡。”桑宁轻声开口。

    盈朱紫云不明白姑娘为什么奄奄的,提不起劲,她们也不敢过问,对视一眼后,便退了下去,只剩桑宁一个人待在房中。

    外面疾风呼啸,驱散了满室的闷热。檐下铃铛来回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桑宁害怕落雨,把之前晾晒的棠梨花苞淹了,便趿拉着木屐,披上外衫走出房门,谁知她刚拎起盛放花苞的竹篓,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她心惊肉跳,张口就要呼救,却被黑影一把捂住口鼻。

    熟悉的龙涎香涌入鼻间,桑宁瞬间猜出黑影的身份,更害怕了。

    她用力挣扎,狠狠踩了男人一脚,屐齿坚硬,分量又重,桑宁也没留手,谢三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手臂报复似的箍紧少女纤细的腰,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

    薄唇附在她耳边,谢三恶狠狠道:“长本事了?”

    “你快放开我!”

    桑宁急得都快哭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谢三疯到这种地步,居然敢闯进她的闺房,要是被院中的仆婢发现,她哪还有脸留在侯府?

    她不敢大声呼救,嗓音甚至还含着哭腔。

    谢三下颚抵住桑宁的肩,宽阔胸膛完完全全将少女拥在怀里。

    先前相府别庄的光线虽昏暗,却无法影响谢三的视觉,他知道自己的胡茬磨伤了桑宁,今日来到侯府前,便特地刮了胡子。

    这下,她总不该喊疼。

    岂料桑宁看似柔弱,软软一团,内里竟如此狠心,屐齿好险没将他脚掌踏断。

    “怎么,报复我啊?”

    谢三站直身子,捏住桑宁的后颈,像提拎小猫似的,把人带回卧房,他还不忘将装满棠梨花苞的竹篓扔在外间墙角,发出哐的一声响。

    花苞虽香,却比不过少女身上的香气清冽。

    谢三把桑宁按倒在贵妃榻上,无视她完全能忽略不计的挣扎,弯腰欺近。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桑宁眼眶泛红,闷闷提醒。

    他故作疑惑,“孤做了什么?”

    两人分别不过半年,谢三竟比在边关时还要无耻许多,桑宁气得胸口不断起伏,雪白肌肤在灯光下微微颤动,成功吸引了男人的视线。

    谢三眸色深浓,喉结上下滑动,钳住少女手腕的大掌也比方才更加灼热、滚烫。

    桑宁像被捕食者盯紧的小兽,即使对方尚未露出锋利尖锐的獠牙,她依旧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她不敢和男人对视,紧闭双眼,浓密纤长的眼睫仿佛振翅欲飞的蝶,在眼睑处的一小块皮肤投下暗影。

    谢三刻意压制住那股血气翻涌的激荡,他哑声问:“先前在相府别庄受的伤,可好些了?”

    桑宁立刻反应过来,知道谢三说的“受伤”,指的是自己被胡茬磨伤的那次。

    “臣女早已痊愈,无需殿下记挂至此,甚至还亲自前来查看。”

    谢三,你快走吧,求你了。

    我不想再过那种毫无尊严的生活,也不想践踏侯府的百年声誉,无名无分任你折辱。

    我们划清界限,不好吗?

    “让我看看。”

    这次,谢三没有自称“孤”,反而用了“我”,让桑宁不禁升起一丝恍惚之感,恍惚认为自己还在边关的谢宅,而非长夏侯府。

    他不顾桑宁的抵抗,伸手掀开褙子,瞥见光洁一片的颈项,一方面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升起格外殊异的紧张。

    仿佛有不知名的兽,在叫嚣着,吞噬他的理智。

    桑宁拼了命地往后缩,偏偏贵妃榻就这么大,她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只能再次闭上杏眸。

    眼不见,心不烦。

    “殿下既已看过,总该离去了吧?”贝齿咬住嘴唇,留下一道道浅白的痕迹,可见用了多大力气。

    谢三揉了揉小姑娘的唇瓣,刻意拉长语调,“就这么想让我走?”

    桑宁刚想点头,对上青年充斥着威胁的黑眸,顿觉危险,硬生生遏制住了动作。

    “殿下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吗?”桑宁以一种委婉的方式下逐客令。

    她知道,谢三吃软不吃硬。

    与其激怒他,还不如顺着。

    果然,男人眉目间满溢而出的危险瞬间收敛,掌心摩挲着少女颈侧的软肉,纤细修长,形状也漂亮。

    他道:“让我走可以,但你必须答应一件事。”

    “何事?”桑宁心惊胆战的问。

    谢三从怀里取出一枚鸽卵大小的白玉吊坠,坠子雕刻成狸猫形状,背脊处穿过一条拇指宽的深蓝色丝绦,丝绦极短,尾部坠着一串珠链,莹润又美丽。

    “戴上。”

    桑宁不想戴。

    这条丝绦玉坠就跟先前的细金链一样,都像拴狗的铁链,只不过更加精致罢了。

    诚如谢三对她的照料,看似百依百顺,实则从未在意她的所思所想。

    毕竟是用来取乐狎玩的工具,也没那么重要。

    桑宁说不出的抵触,她想拒绝,却又了解谢三的秉性,他贪婪无度,高高在上,从来不会顾及旁人的感受。

    自己拒绝,只会落得触怒他的下场。

    她孑然一身,大不了绞了头发做姑子,在庙里常伴青灯古佛,也能落得清静。

    可长夏侯府惹不起三皇子。

    更别提谢三刚从贼匪手中救下二叔的命。

    桑宁指尖冰冷,从男人掌心拾起那枚玉坠,胡乱将珠串套在头上,狸猫玉坠落在少女柔软的腹部,被薄薄衣料覆盖,什么都看不见。

    谢三哑然失笑,纠正:“不是这么戴的,我帮你。”

    他取下珠串,两手分别握住深蓝丝绦,绕过纤细的颈,然后按下锁扣。

    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狸奴恰在锁骨窝的位置,手臂长的珠串则坠在背脊,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白玉和珍珠更为动人,还是少女肌肤更加柔嫩。

    桑宁从没戴过如此奇形怪状的珠串,丝绦虽然没有勒进肉里,却带有难以言喻的束缚感,让她不太舒服,恨不得立刻将此物摘下。

    “别动。”

    谢三俯身,双臂环抱在胸前,肆意打量着榻上的桑宁。

    活像只暴虐的蛟龙欣赏自己的珍藏已久的爱物。

    桑宁被他看得不太自在,用手抠进掌心,催促道:“殿下,您一诺千金,总不会食言吧?”

    谢三知道桑宁在赶自己离开,他也不介意,反正她根本逃不掉。

    与其骤然击碎少女所有的希望,激起她的反抗,还不如温水煮青蛙,慢慢扼断她所有退路,让她别无选择,只能乖乖留在自己身边。

    谢三的耐性远比她想象中要多。

    “好,孤走就是。”

    顿了顿,青年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方才在宴上,孤向长夏侯提及了桑思孺重回官学一事,你不必太感谢孤。”

    谢三暗忖:桑宁最在乎亲人,桑思孺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自己帮了桑思孺一把,她肯定感动的不行。

    桑宁脑袋嗡的一声响,她抬起头,小脸上尽是愕然,怎么也没想到谢三竟会自作主张。

    桑思孺看似顽劣,实际上却把心神用在了乌衣巷,那处危险至极,若是他留在侯府,有仆从看管,还不至于以身涉险。

    但若是回到官学,慎行斋的先生们可看不住桑思孺,一旦这小子想要去乌衣巷的赌坊查探线索,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桑宁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涨红了脸。

    谢三还以为她太过欢喜,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他捏了捏少女的脸,阔步离开卧房。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将那双木屐拎走。

    桑宁目瞪口呆,以谢三的狭隘心胸,被屐齿踩伤后,只怕会把木屐直接当柴烧掉,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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