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月十六,是陈岁宁的生日。

    十八岁成人礼,从去年生日之后就已经在准备了。

    她提前请假和许繁喻一起回了H市,没回望山湖直接去了西湖亭,这是她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她出现在院子外的时候,方管家先是一脸惊喜,后面又露出一丝为难,陈岁宁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事没事,快进来,路上辛苦了吧?”方管家接过她的行李,和她并排往里走,在她想往后院走的时候拦了一下:“你还没吃饭吧?我让李婶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我不饿,爷爷在哪?”

    李管家面露为难,陈岁宁心往下沉了沉:“方管家,是爷爷身体又出问题了吗?”

    “没,老爷子设媒体硬朗着呢。”

    方管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老爷子在后院。”

    “你爸外面那个孩子也在。”

    陈岁宁沉下脸,径直往后院走,一进去就看到了老爷子和一个男孩儿蹲在花圃那边,原本种好的花被清除掉了,这会儿两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方管家看着陈岁宁沉默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出声提醒了老爷子:“老爷子,宁宁回来了。”

    一老一小同时回头。

    陈岁宁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她没有说话,第一想法不是质问而是离开。

    老爷子从里面匆匆追出来,差点摔了:“岁宁。”

    陈岁宁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听见老爷子的声音又停下,低着头:“爷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老爷子脸上带着羞愧,“他爸妈出差去了,在我这里住两天,明天就走了。”

    陈岁宁尴尬的笑笑:“是吗,那我不打扰你们种花了。”

    她要往外走,老爷子明显急了:“刚回来你要上哪?”

    “回望山湖。”

    “你现在是在和我闹脾气吗?”老爷子跺了跺拐杖,有点恼怒。

    “没有,只是住在这里不方便,我下次再来。”

    老爷子本就理亏,又加上心虚,没在继续留她,一回头就看到后院门后边弹出来一个脑袋,怯生生的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朝方管家招了招手:“打电话给陈彦廷,让他过来领走。”

    这孩子根本就不是送过来养的,前两天方管家一开门就发现他在门口蹲着,四周看了看,他爸妈都不在,也不知道在门口蹲了多久了,一时心酸,将他领了进去,想着联系他爸给人接走,但他和他母亲已经不在国内,没办法只能让他暂时住下。

    本来是想着赶在陈岁宁回来之前匠人送走,可前两天他生病发烧,就多留了两天,没想到陈岁宁又提前回来,这才撞上了。

    陈岁宁独自回了望山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如果不是许繁喻主动来电话,她还真注意没注意天黑了,一天没吃东西的肚子发出了抗议,但许繁喻问她想吃什么时,她却没什么胃口:“给我送一箱啤酒过来。”

    许繁喻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情绪不高,从她去西湖亭最后又回到望山湖来分析,应该是和她爷爷发生了什么,动作不免加快了很多,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还没走近就看到了坐在院门口的陈岁宁,他在打电话,应该是北城分公司那边的人,他无意去听,就在不远处停下,等她打完电话。

    陈岁宁现在已经很能喝了,许繁喻拦了几次都没成功,只能见缝插针往她嘴里喂点吃的垫一垫。

    好在她并没有失去理智,一直控制着度,到最后实在是绷不住情绪了,才趴在桌上,在小范围内允许自己失控。

    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所谓的亲情了,

    小时候被父母扔给保姆,诺大的一个别墅,空空荡荡的毫无人气,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后来跟着老爷子,她接收最多的也不是爱意,而是压在肩膀上的重担。

    她失去了和同龄人一起疯玩建立感情的时机,放弃了自己的兴趣爱好,终于成为了爷爷想要的继承人。

    她以为,她以为,不管怎么样,爷爷是会站在她这边的,可是,她错了。

    她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选择。

    因为陈彦廷不争气,所以才会选她当继承人,或许李均言说的对,她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而已。

    那她这么多年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她就像一个笑话,有些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拥有一份甚至好几份的爱意,而有些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许繁喻是第一次看见陈岁宁难过,他的心揪在一块,最后也只敢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等她自己恢复。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陈岁宁抬起头,除了眼眶鼻头还有点红,情绪和表请都已经收拾好了,她凶巴巴地瞪着许繁喻:“忘掉刚才的事。”

    “嗯,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陈岁宁还是觉得尴尬,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出声赶人,完全没有用完就丢的不好意思。

    许繁喻将桌子收拾干净,离开前不放心地嘱咐:“一会睡前记得敷一下眼睛,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啰嗦。”

    -

    第二天中午,陈岁宁一下楼就闻到了饭菜香。

    许繁喻在厨房里忙碌,餐桌上和客厅的矮几上摆上了花瓶,里面插着几枝玫瑰,花瓣上还挂着水珠,应该是刚放好,空置很久的房子一下就被唤醒了活气。

    许繁喻也发现了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下午。

    化妆团队带着礼服过来给她试妆造,楼下楼上都被占领,原本冷清的别墅喧闹起来,许繁喻被挤到一个小角落里窝着,全程都是一副震惊脸,他从来不知道参加晚宴还有这么复杂的流程。

    等从头到脚都调整好,时间已经很晚了,陈岁宁累得不行,看了眼无所事事的许繁喻,偏头和负责人说:“明天预留时间出来给他做造型,礼服我来选。”

    “行。”

    许繁喻连连摆手想要拒绝,以往他参加宴会都是换套衣服就完事了,从来没想过做什么造型,但陈岁宁决定的事,他永远反对无效。

    十月十六,宴会当晚。

    陈岁宁挽着老爷子的手入场,笑容得体大方。

    这场宴会不仅是她的成人礼,老爷子准备今天宣布她继承人的身份,以后她就是陈家的话事人,也彻底绝了陈彦廷那些念想。

    开场舞她的男伴原定的是宋家那边的人,但陈岁宁没有按照既定的选项,她朝许繁喻伸手,邀请他共舞。

    这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许繁喻的父亲许霆耀更是惊掉了下巴。

    他把许繁喻接回来之后就没管过,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陈岁宁搭上关系了。

    他隔着人群和一脸铁青的老爷子对上视线,他笑着举杯示意,得了老爷子一个白眼。

    “她简直胡闹!”老爷子气得不行,碍于场面不得不的先忍下,打算事后算账。

    许繁喻很是出了一番风头,但他本人一直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

    一舞结束,陈岁宁扔下他去社交,而他被林远洲勾着肩膀拉走审问,两人整场再没有同框出现过。

    宴会散场,许繁喻被许霆耀带走,而陈岁宁被老爷子叫到书房谈话。

    “你今晚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人已经平静下来,但心底憋着的怒火丝毫没变。

    陈岁宁一脸无所谓:“没什么意思,不就是一支舞,和谁跳重要吗?”

    “你知不道今晚是什么场合?平常你和他闹着玩我不管,但是今晚也是能胡闹的场合吗?你让外面那些人怎么看你?”

    “你是我陈家的继承人,他是谁?”

    “他在许家就是个透明人,他也配和你站在一起?”

    陈岁宁却在想许繁喻为什么不配?

    他很听话,随叫随到,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时刻注意她的情绪感受。

    这一点,他就打败了所有她潜在联姻对象。

    只是,她并不想和任何人有感情牵扯,她非常清楚自己有问题,她没办法和人建立一段正常的亲密关系。

    她的感情是病态扭曲的,能接受她的大概只有她的“病友”。

    “陈岁宁!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和他就不可能!”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陈岁宁的语气也变得尖锐:“如果陈文乐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她对此耿耿于怀。

    老爷子有种被冒犯的难堪:“你这是在报复我?”

    陈岁宁面无表情地开口:“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

    “您可以忍受陈彦廷,也可以接受陈文乐。”

    “为什么对我却容不下半点差错?”

    “哪怕我已经很努力地去完成您对我的要求,您还是不满意。”

    “这对我不公平。”

    老爷子听了这番话,心底震颤,半晌说不出话来,低声反驳:“我这是为了你好,不然我怎么放心把集团交给你?”

    陈岁宁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可是,您从来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做这个继承人。”

    老爷子再说不出任何话,只有不停摩擦拐杖的手掌才能窥见他内心的不平静。

    陈岁宁收拾好情绪,再开口时又变成了理性的陈岁宁。

    “爷爷,我没和许繁喻在一起,您可以放心。”

    “明天我就回北城了,您自己多注意身体。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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