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心蕊很后悔她问了这么一句话。连澈为了掩盖他掉眼泪的事实,当天晚上让心蕊受了很多“罪”。

    他们几乎将家中所有角落都留下了痕迹。第二天陈阿姨来到家里,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可疑的痕迹和被打翻的各种装饰品,大概能猜出昨晚经历了怎样的狂风骤雨。她丧夫多年,一直单身,看得老脸一红,默默开始打扫卫生。

    狂风骤雨的“男主角”下楼跟陈阿姨打了个招呼,随手抓起一片刚烤好的吐司,胡乱喝了口咖啡。他甚至没将陈阿姨说“咖啡很烫”的警告给听进去,嘴巴被烫了一下,大叫出声。

    “我,我说了很烫的。” 陈阿姨又赶紧加了一句:“您以往都是先吃好了一片吐司,才会开始喝咖啡,对不起——”

    “算了。” 连澈挥了挥手:“我出门了。”

    “先生,不好好吃个早饭的话——”

    “留给楼上那个懒虫吃,今天有会要开,我不能迟到!”

    楼上的“懒虫”不是懒,而是昨晚一晚上的折腾后,只剩下了“半条命”。

    心蕊睁开眼睛,瞪着白白的天花板。她全身都很疼,从头到脚,尤其是大腿.根的深处,她甚至怀疑已被磨出了红痕。至于胸口,胸口也没好到哪去,至今还在酸痛发胀,这一切当然是拜连澈所赐。昨晚的狂乱还历历在目,他们不管不顾的放纵还在脑海里不断的回放。

    她闭上眼睛,又再一次睁开。

    她一晚上都没有睡,一个小时,一分钟都没有真正睡着过。连澈的情况比她好点,至少他能短暂的睡了一下。

    可她却没有觉得很疲惫。反正今天无事,她可以继续睡。连澈的离去让她反而轻松了起来。合上眼睛,心蕊想着乔的面孔,试图入睡。

    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顺利。不,是顺利的太多,太多了。她没想到走到这一步所花费的时间这么短,看起来连澈并不是一个极难搞定的人。

    一件事只要你有六成的把握就可以去做,下一句话他叮嘱的是,记得见机行事,一定要见机行事。

    心蕊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她不担心连澈回来会听到她可能说的梦话。无所谓了,他查不出杜休是谁,如果他能查出杜休在哪,对心蕊反而更有利。

    她要狠狠的补一补觉。

    中午十二点,心蕊才起床洗漱。她下楼的时候,腿脚有点奇奇怪怪,有点像是崴到了脚。陈阿姨尴尬的移开视线,将今天做的菜报了一遍。心蕊只要睡过头就没什么胃口,嘟囔着想先喝点白粥。

    陈阿姨很快摆上了一碗清淡的白粥,上面依着心蕊的喜好撒了些许绿色的葱花。她注意到陈阿姨的神色比起以往更加恭敬谦顺。难道连澈将两人要结婚的事也告知了这位保姆吗。

    “您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啊,是有什么好事吗?能不能也讲给我听呢?” 陈阿姨好奇心大起。

    心蕊笑笑:“哪有什么好消息?”

    “真的没有?连先生今天看起来也很开心呢。”

    连澈今天一到公司,但凡与他打过招呼的人都有个奇妙的感觉。这年轻的接班人比起往常更加精神充沛。本来他年富力强,又几乎是天天健身,有这样的精神气也不觉得奇怪,可今天比起往常却显得更好。一种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通透了,清爽了的感觉。

    琳达将资料整理好,送到他办公室,笑说:“您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我每天都差不多。” 连澈言简意赅:“没事就先出去了,揣测你老板的心情不会让你升职加薪。”

    琳达笑着退了出去。

    又工作了一会,他站起身想活动一会,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城市,心绪纷纷。

    左边肩膀留下了一个血红的印记,今早起来他独自料理了伤口。那是昨晚上她用力咬下去的地方。他没舍得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红痕,她倒是很不留情的给他落了个清晰的齿痕。

    手默默的摸到了被她咬过的地方,薄唇微抿,过了一会竟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

    陈阿姨猜测这两个年轻人是好事将近了。她想到了那即将毕业的女儿至今还没交男朋友的事,心里一阵烦乱。当晚回家,一个电话催了过去,逼问女儿何时交男友。母女俩就这个话题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女儿竟奉行什么“单身主义”,陈阿姨被气得手脚冰凉。最后女儿还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把陈阿姨的心脏病都快气出来了。

    她三十岁丧夫,多年来独自将女儿抚养到大,又是个传统的人,总觉得结婚生子是人生必须做的一件事,与女儿这次大吵,她当晚辗转难眠,伤心之下拿着纸钱,花束又带了些酒到丈夫坟前祭拜。

    这一喝酒便醉倒了,她在丈夫墓前竟睡了过去。陈阿姨是练武之人,不怕那些鬼鬼怪怪的事,守墓人见她哭的可怜,也没将她赶走。于是她糊里糊涂的在墓地度过了一晚上。

    次日,陈阿姨在清晨时分被冷醒过来。幸而昨晚穿的是厚毛衣又戴着防寒口罩,不然非得感冒不可。

    清晨的天空很是阴沉,腕表的时间落在五点,空气寒冽,陈阿姨动了动肩膀,准备起身离去。

    她又揉了揉眼睛,这时意外的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不远处走来。

    陈阿姨微微一怔,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心蕊。

    忆起连澈说过心蕊是父母双亡,说不定今日是她父亲或母亲去世的日子呢。

    陈阿姨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去打招呼,让人家安安静静的祭拜即可。

    她低头收拾昨晚留下的垃圾,眼角却瞥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青年快步朝心蕊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连澈吧。

    跟老板和未来老板娘在墓地偶遇,这是什么情况?陈阿姨暗暗觉得好笑,抬起头却发现,来的人并不是连澈。

    陈阿姨以为是心蕊认识的朋友,但那边很快就起了争执,她听到心蕊的声音飘过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陈阿姨年轻时脾气火爆,曾获得过散打的亚军,她最厌恶男人欺负女人。这一听就知道那男人用“你看起来很眼熟”之类的借口来骚扰心蕊。就算被骚扰的不是心蕊,陈阿姨也会出手相助。这可是墓地啊,怎么有男人还敢在墓地这里泡妞?

    她怒火中烧,快步走到心蕊身边,一把抓住了那男青年刚要伸出去的,略微彷徨的手。

    “喂!你谁啊?”

    男青年看起来二十岁出头,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会在墓地骚扰女性的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于是陈阿姨手上劲不弱反增。

    “你,你放开我!”

    “臭流氓,泡妞泡到墓地里来了?”

    “什么啊?我是她的朋友!”

    来人正是云川。他被sword legend聘用后,连澈因不希望他与心蕊走得太近,便用了职权将云川调往了琴洲最偏远的奔雷区。他倒也没亏待云川,不仅给云川加薪升职,还将一个重要的游戏项目给到了云川。云川正是要拼搏的年纪,被委以重任自然十分高兴。唯一可惜的就是距离心蕊太远。不过,这几年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倒是积攒了一笔可观的储蓄。

    “人家不认识你!”

    “不,不会吧?她真是我朋友薇薇安!她比我大,我叫她姐!” 云川一脸愤怒,还在试图挣脱陈阿姨。

    “喂!就此打住吧你!这么老套的方式还用!” 陈阿姨愤慨道。

    云川不蠢,从两人的神色上意识到了不对,喃喃道:“难道我认错人了?可,可是你们长得也太像了。”

    眼前之人当然不是心蕊,而是前来拜祭父母的顾小姐。心蕊昨夜与连澈翻云覆雨,没有体力起这么早。

    顾小姐见云川突然找上自己,态度热情,她心性单纯,又因为过去那几年遭人欺辱的阴影,因而被结结实实吓住了。

    “那真是对不起了。” 云川本就不是坏人,见女孩子反应不对,挠了挠头,微微欠身算作道歉。陈阿姨见状也松开了他的手腕。

    眼见云川走远,陈阿姨叉着腰气势汹汹道:“算这小子识相,不然我一拳头打晕他。”

    “没被吓到吧,真是的,现在色狼出没的地点越来越诡异了。” 陈阿姨安抚顾小姐:“您今天不是说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怎么到这来了?”

    “我,没,没关系的——”

    “没事没事!别怕!” 陈阿姨笑说:“你平时胆子可没那么小啊。上次在花店被个男的搭讪,你不是把他说的都快哭了吗?”

    陈阿姨收起了唇边的安抚的微笑,她觉得心蕊有点奇怪。

    “是吓到了吗?”

    根据陈阿姨以往的经验,心蕊并不是一个会被轻易吓到的人。可眼前的她,分明是一只刚被逃离群狼追杀的小兔子,慌乱的两条腿都在发抖。

    “没,没事了,我是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当然没问题。”

    连澈嘱咐过陈阿姨,只要得到连澈的同意,心蕊就可以独自行动。如果没得到同意,她就要暗中跟着心蕊。

    待得顾小姐走开后,陈阿姨发了个信息给连澈汇报了下今天发生的事。一般情况下连澈回复信息都很快。可这次偏偏撞上他与连璟心,外加几个被他暗暗戏谑为:“名字都不能随便提”的大人物聚会。

    得不到指令,陈阿姨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上了她以为的心蕊。

    **

    顾小姐在连续撞见云川和陈阿姨后,走的有些慌乱。在下台阶之时差点摔倒,天边乌云滚滚,大清晨没有迎接到惨烈阳光,反而是山雨欲来的气息。

    她心虚,她做了一件错事。心蕊曾叮嘱过,两人正式公开见面后,她就得离开琴洲,到任何一个地方先避一避。心蕊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她担心会出现什么岔子。

    顾小姐快步走着,她不得不承认心蕊的直觉是正确的。她留在琴洲果然出了岔子。原本顾小姐已跟顾方俊叔叔提出,而叔叔也已答应了。可她为了要祭拜父母,将机票改签到了后天。这事并未通过特殊渠道告知心蕊。

    自己真蠢啊,如果是心蕊的话,她一定不会像刚才那般慌乱到语无伦次。

    果然不久就下起了大雨。几年没回来,天气竟不准到这个程度了吗。顾小姐没带雨伞,路上一个好心的男士给她撑伞,她却宁愿被雨淋得湿漉漉的。

    转进一家咖啡厅,她要了一杯热乎乎的巧克力,几口下肚,才觉得镇定了一些。

    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她暗暗责骂自己没有出息。

    在墓地经历的一切都成了凌厉又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播放。希望,希望不要给她和她制造什么麻烦。她帮了自己那么多,帮自己报了仇,收拾了Alex......

    服务员的声音遥遥的传来,问她还要点什么。顾小姐又追加了一份提拉米苏。如果是以前她不会吃的,她有那么严重的身材焦虑,这种糖炸弹她不能碰。

    雨不知何时停了。顾小姐一直坐到天边漫漫绯红,她痴痴地看了好一会,这才起身准备离去。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在这时走进咖啡厅,拦住了顾小姐的去路。

    “不好意思,请您让一下。”

    “坐下说话。”

    女人微微扬起鸭舌帽,露出了一张与顾小姐别无二致的脸,那双漂亮的眼里愠色不掩。

    “你——”

    “小声点!” 心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努了努下巴:“我们到后厨去说话。我跟这里的老板说过了,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

    后厨没有一人,这个时间点这个地点,咖啡厅内客人寥寥,只有一个拿着电脑的上班族坐在窗边,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电脑屏幕上。

    厨房的门刚合上,就听心蕊沙哑着声音怒道:“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

    顾小姐被她骂得慌了,感觉说:“对,对不起!我已经几年没看爸爸妈妈了,我就是很想他们。”

    “你这样会坏了我们的事!”

    “对不起。” 顾小姐一脸歉意,垂下头去。

    “如果因为你的莽撞而坏了我的事,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对不起!一个男人把我认成了你,我想他可能是你的朋友。不过我坚持他认错人了。陈阿姨,陈阿姨应该——”

    “陈阿姨什么?” 心蕊厉声道。

    顾小姐心虚的低了头:“应该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劲。我也不知道陈阿姨会出现在那里……”

    “你啊,你啊!” 心蕊的语气恨铁不成钢。

    顾小姐低声道:“对不起,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什么都可以的!不过,我觉得连澈对你很好很好,情况应该比你想象的要乐观很多。”

    “是吗?可我总觉得我的目的已被暴露了。你知道吗?连家人在查我。” 心蕊沉声道。

    “就算他们要查,也很难查得到。” 顾小姐伸手去握心蕊的手,坚定道:“这几年他们家人都没能调查到我在哪,说明你布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线索还是起了作用的。我相信你,你也一定要相信自己。”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对方,有一种诡异之感。顾小姐忽然觉得心里冷冷的,心蕊的手也很冷,像是在冰水里泡久了,丝丝的寒意一点点的浸入她的骨髓。

    “我为你做了很多。” 心蕊低声道:“你还记得我为你做过什么吗?” 她略带质问的语气让顾小姐很不自在。

    “我——”

    “我看你是忘了!”

    后者越发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低头道:“是,你救过我的命,而且还为我收拾了Alex那个混蛋,我相信不久之后傅清予也会完蛋,我会记得你的桩桩件件,我把机票改签,明天就去港城,或者巴黎,我一定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出任何的差错。”

    心蕊朝她笑了笑,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我要去一下卫生间,你也一起吗?”

    顾小姐点了点头。

    刚走进卫生间,心蕊对着镜子将鸭舌帽摘了下来。顾小姐则进了小隔间。

    待得她出来,发现镜子面前站了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顾小姐不疑有他,拧开水龙头洗手。才洗到一半,又忽然转过头去,对着那女人惊叫了一声。

    这个女人穿着和刚才和心蕊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那顶放在一边的鸭舌帽都完全一样。

    “你好顾小姐,我叫敏心。” 女人脸上似笑非笑:“我的老板很想跟你聊聊那个冒牌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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