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张梨儿看着鬼面,心想就算自己跑的再快,也无法从他眼下逃脱。

    “那人说要去京城。”她张口扯谎。

    京城离这里远些,一路上总有机会逃脱。

    “那人是男的女的,多大年纪?”陆名接着问。

    “我又不傻,若是都告诉了你,你杀我灭口怎么办。”张梨儿瞪着眼睛与他对峙。

    陆名看这小丫头藏着掖着,会耍些小聪明,更加不疑有他,说道:“今日先去镇上安顿一晚,明天便启程。”

    黄玉镇里,两人在客栈里早早睡下。

    夜晚,陆名将刚写好的信绑在信鸽腿上,信鸽扑棱着翅膀消失在黑暗里。

    床上的女孩仿佛陷入了梦魇,睡得极不安稳。

    陆名叹口气,将手轻轻放在她额头试探,还好没有发热。

    在他宽厚温热的大手下,女孩渐渐恢复了平静。

    “娘……”张梨儿梦呓一声,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不知陆名从哪里找来的马,高大匀称,眼神炯炯,毛色泛着红光。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马上,向京城的方向疾驰。

    午间时分才停下休息。

    马儿在一旁吃草,陆名坐在石头上,从包袱里拿出饼子分给她吃。

    张梨儿从昨日晌午一直滴水未进,此时正饿得心慌,连忙接过三两口吃完,盯着陆名手里的饼发呆。

    陆名吃完拍拍手掌,拉她上马。

    “大侠,我腿疼。”她可怜兮兮地说。

    陆名身形一顿,若不常年骑马,的确容易磨坏双腿,况且两人除了晚上睡觉,几乎一直赶路。

    可迟则生变。

    “小丫头,学会忍耐。”陆名带着她翻身上马,动作丝毫不见怜悯。

    “大侠,咱们几日能到京城?”张梨儿又问。

    “按现在的脚程,要四天才可到达。”

    她以为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没想到竟然只有四天。

    四天时间,陆名将她看得紧,两人形影不离,要怎么才能摆脱。

    “大侠,我腿真的疼死了。”张梨儿缩着腿,宁可歪着身子也不想把腿放在马上,半边身子悬在马外,一副疼急了的样子。

    “吁!”陆名只好停了马。

    张梨儿疼出了眼泪,说什么也不肯走,陆名只好妥协着说:“侧身坐着,坚持到下个城镇,今日多休息,明日晚些出发。”

    傍晚时分,她远远看着有座破庙,便又嚷着腿疼,要在破庙休息。

    陆名约莫还要再骑一个时辰才能到城镇,怕这小丫头又要耍赖,只好同意。

    破庙里残败不堪,陆名砍了些野草铺在地上,示意她躺下休息。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水声,张梨儿又想起那晚轰隆隆的马蹄声,悲愤和不安更甚。

    不如死了算了,她默默地想。

    可是……她不敢死,也不能死,爹娘惨死,亲生父母也没有找到……若死了,还有谁知道她曾来过这世间。

    镇定了心神,她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声音,是马蹄声吗?”

    “是浑江的水声。”陆名答,随手甩给她半张饼,自己却没吃。

    又吃了半张饼她才有了些力气。

    轰隆隆的水声不绝于耳,随着夜色的降临,水声仿佛变成了摇篮曲,听得她昏昏欲睡。

    但她不敢睡,而是将脸埋在草里,透过缝隙用一只眼瞄着陆名。

    此时的陆名倚坐在庙门口,怀里抱着剑,面具挡着脸,也不知睡没睡着。

    若是在客栈过夜,逃跑简直难上加难,今晚可能就是唯一的机会。

    突然,陆名转头看了一眼草堆上的张梨儿,飞快地站起身。

    张梨儿登时寒毛卓竖,若是叫他发现,只怕会快马加鞭赶往京城,连休息都不能。

    门外黑漆漆的,月光应的树影如鬼影,陆名站起身朝庙外看了一眼,回身几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拽起她的胳膊。

    张梨儿僵硬的身体被一把拉起,又慌忙装出睡眼惺忪的样子,还好陆名匆忙间没有发现异常。

    “怎么了?”她装模作样地揉揉眼睛,问道。

    陆名没有说话,而是带着她飞身上马。

    可还没等坐稳就变故横生。

    不知从哪来的飞刀直直插入马颈,刹那间,马儿猛地仰起前蹄,疯狂嘶鸣,将两人摔了下去。

    张梨儿抱着脑袋滚了两圈,抬头见陆名正和两个黑衣人缠斗,刀光剑影,卷起尘沙。

    陆名一人应付两人竟然也毫不费力,黑衣人被他重伤,但却如不要命一般,倒下便又缠了上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她连滚带爬躲进草丛,向反方向跑去。

    可她想得太简单了,刚跑两步,就有另一黑衣人飞身而来,堵住了去路。

    她顿时吓得身影僵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与他不相识,你要寻仇别错杀我!”

    黑衣人听闻果然没有动手,而是将她夹在腋下,吹了声口哨。

    哨声一响,另外两名黑衣人竟也不恋战,准备抽身离去。

    陆名眼见张梨儿被掳,哪能轻易吃亏,辗转腾挪间,奔她而去。

    许是怕误伤,他不曾用剑,只是赤手空拳与黑衣人搏斗,竟也能占了上风。

    张梨儿此时觉得自己就像大黄口中的小鸡仔,生死全在别人手里。

    陆名将她抢回,身后却留了破绽,一枚飞刀深深插进左腿,钻心的疼痛让他头晕目眩,闷哼一声。

    张梨儿猜到许是他受了伤,随即猛地挣扎起来。

    黑衣人不杀她,武功也比陆名差,被黑衣人抓住总比呆在陆名身边强。

    可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名虽然身受重伤,对付她还是可以,她被陆名紧紧的握住,只觉得胳膊都要被掐断了。

    几人你追我赶,一路跑到浑江岸边。

    无路可走了,陆名撑着剑,气息沉重,除去疼痛不谈,他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黑,四肢仿佛灌了铅一样,想来那飞镖上还味了毒。

    黑衣人追来正要上前,陆名攥紧张梨儿的胳膊,外强中干:“尔等若再向前一步,我便将她推下去!”

    张梨儿看着近在咫尺的浑江。

    浑江呜咽着,发出阵阵低吼,月光也没有把它照亮,好像一只张着大嘴的野兽。

    黑衣人果然不敢向前,开口劝道:“何必搭上自己性命,把她交给我,你回去复命便是。”

    陆名低声轻笑,仿佛带着嘲弄:“没有她,我如何复命?今日我生她生,我死她死。”

    说完竟先发制人,一剑破空,将黑衣人连连逼退。

    他将张梨儿挡在身前,黑衣人投鼠忌器,一时间两方僵持住了。

    这样不是办法,陆名知道自己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但张梨儿断然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丫头,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命了。”

    话音刚落,陆名猛地朝着浑江飞驰而去,一眨眼,两人便消失在昏暗的江水中。

    黑衣人望而却步,浑江水深,夜晚的浑江更是鲜少有人下水,若是水性不好,和送死无异。

    “往下游的浅滩走,就算死了尸体多半会冲到那。”为首的黑衣人当机立断,几人在原地简单包扎了伤口,顺着水流连夜赶路。

    再说陆名二人,落水后两人便被水流冲开,还好张梨儿从小上山下河,有些水性。

    但江水湍急,她只能尽量放松身体,保存体力,幸好抓住一截浮木,随波逐流起来。

    陆名身受重伤,又呛了几口水,月光下,他艰难地追逐着前方的张梨儿,逐渐提不起精神。

    水流逐渐平缓,张梨儿上身趴在浮木上,看着陆名的脑袋在水里越来越近。

    陆名的头歪着,双手缓慢地划着水。

    他是不是要死了?张梨儿想。

    他果然又沉了沉,江水淹没他的眼睛。

    她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伸手去捞他的胳膊。

    陆名感受到触碰,像是即将沉睡又被惊醒,随即抓紧了她的手,面具下的双眼也缓缓睁开。

    张梨儿将他的手拉到浮木上,朝他喊:“抓紧!”

    陆名一只手抓着浮木,将上半身艰难地趴了上去。

    浮木猛地向下沉,两人又双双落水。浮木太小了,难以支撑两人的重量。

    两人慌忙抓紧浮木,这才稳住身形,但浮木浮浮沉沉,难以为继。

    张梨儿抿抿嘴,这样下去,他们二人都活不成。

    正思索间,陆名猛地将佩剑扣在浮木上,虚弱地低声说道:“拿好剑。”

    话音刚落,他放开手,好像已经力竭一般,任由水流吞噬。

    江面上,他的脑袋在水中浮浮沉沉,张梨儿忍不住喊道:“快过来!”

    当然没有人回答,只几息间,江面上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人怎么如此……”张梨儿喃喃低语。

    情况依然危机,她来不及多想,观察着江岸,准备抓着结实的野草上岸。

    终于,有枯木和野草横亘在江岸上,她拿好陆名的佩剑,撑着浮木跃起,一鼓作气抓了上去。

    还好睡前吃了饼。她奋力爬上岸,望着江面想,若是没有那半张饼,怕是早就没有力气了。

    坐在岸上喘了会粗气,风吹动草丛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江流声,她总觉得有人步步接近。

    不能再歇了,若是黑衣人追上来,那不是又入了虎口。

    四周一片静谧、不见人影,她深吸一口气,背对着浑江拼了命往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再也跑不动一步。

    瘫在地上喘粗气,肺子仿佛快要炸开,鼻腔和嗓子也跟着火辣辣的,她忍不住想,不管了,被抓就被抓吧,再跑下去真要死了。

    恐惧紧张逐渐散去,疲惫涌了上来,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叫醒她的,是一双温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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