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娘,他醒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

    张梨儿睁开眼睛,一双美目映入眼帘,女人的头发干练的束在脑后,看起来颇有些男子气概,眼角有些皱纹却难掩美貌,一双手十分温暖柔软,附在她的额头轻轻试探。

    “烧也退了。”美人说着扶她坐起。

    她这才看清,美人身边还坐着一个大她几岁的小美人,小美人姐姐大大的双眸含着笑。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美人温声询问。

    张梨儿想要张口说话,却发觉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干涩,不自觉咳了起来。

    小美人姐姐麻利地拿来水囊,张梨儿接过猛喝了几口。

    “我叫梨儿。”

    看着美人关切的目光,她的手还轻轻拍着自己的背,这几日的委屈和悲痛就像浑江的水一样将张梨儿淹没,眼泪夺眶而出。

    她哽咽着说道:“我爹娘已被匪徒所杀……”剩下的便一句都说不出了。

    美人叹了口气道:“孩子,我是浔州成友镖局的镖头花知巧,你有无亲属?若是有人投奔,我可以派人送你,若无人投奔,也可以留在我身边。”

    张梨儿摇摇头悲痛交加,斗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滚:“亲属如今已无人在世了。”

    花知巧面露怜悯,说道:“你若不嫌弃,便跟着我学点本领,他日也有得傍身。”

    还没等她回答,马车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花姐。”

    花知巧抬头问道:“怎么了?”

    “要进城了。”

    “知道了。”花知巧掀起车帷翻身而下,又嘱咐道:“锦玉,别吵妹妹。”

    车上的小女孩嘟着嘴,对着娘亲的后脑勺小声嘟囔:“我才不吵。”

    又回头看着张梨儿,自来熟地问道:“我叫花锦玉,你今年多大年纪?”

    “我十五。”

    张梨儿说着,心脏一抽一抽地疼,正是十五岁生辰,爹娘惨死,而她却只能苟活。

    花锦玉神采奕奕:“快叫我花姐,我今年已经十七了。”

    “花姐。”张梨儿从善如流。

    花锦玉嘿嘿地笑。

    “花姐,你们在哪发现的我?”张梨儿套话。

    “就在来浔州城外的官道旁啊,当时你十分可怜,衣服还湿着,一直昏迷不醒,足足发了两天高烧!是我娘衣不解带地照顾你,还好你没事。”

    “浔州城好玩吗,我还没来过?”

    花锦玉来了兴致,拉着她的胳膊欢快地说:“浔州城可好玩了!等我们回了家,我带你出去玩!”

    “我两年前去过昆仑山,那里才有意思呢!”她迫切的想知道这里离昆仑山有多远。

    花锦玉想了想,自己只是听过,却不知道昆仑山在哪里,崇拜地说:“梨儿好厉害,我还从没去过昆仑山。”

    张梨儿心下说不出的滋味,她既希望能离昆仑山近一些,又庆幸离昆仑山远一些。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一个中等身材、膀大腰圆,面容略黑的男人掀起帷布,说道:“锦玉,下车吧。”

    花锦玉闻言率先跳下车,张梨儿跟着她走进一栋宅子。

    进门是一条步道,左右两边是一排排厢房,空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再往前便是前堂,有小门通向后院。

    “我娘应是在前堂议事,你先随我去客房。”花锦玉说着,领着她进了屋:“你先歇歇,我去沐浴。”

    花锦玉见她点头,便放心回房了。

    张梨儿看隔壁厢房里不时有人走动,均是身材魁梧,步履生风,想来都是这里的镖师。

    晚餐过后,花知巧才得空来到她的房间。

    “议事许久,没有照看你,可还习惯?”

    张梨儿站起身,两只手攥紧衣衫,拘谨地回答:“习惯的,谢谢花姨。”

    花知巧又摸了摸铺在床上的被子,柔声道:“这客房常有外人来住,你先将就一晚,明天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张梨儿连连摇头:“哪好意思再教花姨费心。”

    “别再推脱,前院都是些半大小子,你日日住着也不方便,就搬到锦玉旁边那间房,你们两个还能有个伴。”

    张梨儿求之不得,连忙答应。

    第二日一早,她早早便醒了,循着兵器交击的声音来到前院。

    前院里数十人正在操练,她一露头,昨日那黑脸便招手让她过来。

    “丫头,才两天就生龙活虎,的确是个练武的料。”

    “我会舞些剑。”张梨儿不好意思地说。

    说起剑,黑脸这才想起那日捡到她时还有一把佩剑,便转身去取。

    旁边的白脸双手杵着膝盖,弯腰平视,询问道:“梨儿想不想学耍大刀?”

    还没等她思索,边上便有人呛他:“不学不学!女孩子耍什么大刀。”

    “欸!大刀不比剑厉害?”白脸反驳。

    旁边众人笑着看热闹,张梨儿挠挠头忍不住嘿嘿笑,这镖局太有意思了。

    “这么热闹?”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众人回头一看,是花知巧。

    “花姐好!”众人说道。

    花知巧抬手压了压,走近些问:“不若和锦玉一样与我学鞭?”

    张梨儿略加思索,小心翼翼:“我想继续学剑。”

    就像陆名一样,一柄宝剑舞的犹如一条银龙,那才是强者模样。

    此时黑脸已将剑取来,剑鞘普通,拉开一看,剑身锋刃锐利,通体银白,上刻“没龙”二字。

    “这剑的名字怎如此……”

    剑被完全抽出,阳光照射下,临近剑柄处隐隐可见云纹,剑身绘有飞龙,果然是把好剑。

    “这分明有龙,哈哈,怎么叫没龙?”

    花知巧也上前看了看,说道:“应是有龙隐没之意吧。”

    又对张梨儿说:“咱们镖局确有舞剑的高手,他刚刚走镖回来,受了些伤,待他好些叫他教你。吴黑吴白,随我到前堂。”

    刚刚那一黑一白二人放下兵器随她去了。

    这边张梨儿正挑战梅花桩,前堂里却气氛凝重。

    有一男子靠坐在一侧的榻上,右腿虽被包扎着。

    正是花知巧口中善剑的镖师林雨亭。

    花知巧、吴黑、吴白围坐在一旁。

    “此行怎么如此凶险?”花知巧问。

    林雨亭回答道:“我回程时打听过了,凡是到昆仑山附近的车马,不单是走镖的,无论贫富全都糟了袭击。”

    吴黑疑惑:“昆仑山向来最安稳,莫不是谁家搞鬼?”

    林雨亭摇了摇头:“不像,各家均有损伤,再者若是镖局捣鬼,不会袭击平民。”

    吴白转念一想,问道:“莫不是与龙脉有关?”

    大约一年前,有首童谣,凡是会说话的小儿皆会唱,童谣唱道:“昆仑山,有潜龙,土为背,鳞生金,春布雨,夏行风,风调雨顺保太平。”

    早有方士断言,童谣所言不实,应是传错了句子,那昆仑山不曾有水,应为地龙,而非潜龙,再者龙以土为背,闻所未闻。

    说来也怪,今年皇帝病情加重,太子尚且年幼,皇子王爷竟觉得童谣意有所指,一时间,昆仑山附近人影绰绰。

    林雨亭说:“他们制服了队伍后,也不曾抢夺马匹货物,倒像是找人。”

    花知巧闻言,当机立断:“世道不太平,往后去昆仑山的生意提一倍的价格,能不去就不去。”

    镖局最忌讳不接某地的生意,会让雇主以为镖师功夫不好,影响口碑。若是不想走镖,最好的办法就是提价,好让雇主知难而退。

    此时的京城晋王府。

    “废物!”晋王李冶大喝一声,额间青筋暴起,跪在下首的两名鬼面人头低的更深了

    不怪他气急,舅父留给他的穷奇卫虽只有九人,均能以一敌百不凡,竟为了个小丫头在浑江折损一个。

    门外传来通传声,“殿下,有人求见,请您移步茶亭。”

    李冶挥挥手,鬼面人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他用手掸掸衣服,疾步前往茶室。

    来人年近花甲,依然风骨卓然,正坐在茶亭等候,正是朝中的阁老于达。

    二人早就约定好,若阁老拜访,便直接到茶亭相见,茶亭设在王府的池塘中央,只能乘船前往,平时饮茶观景别有兴致。

    “阁老,怎么此时来访?”深夜才更适合密谋。

    于达起身拱手问好,说道:“王爷,臣计算着,今日应到了,便来看看。”

    “砰!”李冶的拳头重重打在桌子上,震得茶杯溢出了水。

    “阁老,你之前的推测究竟有几分把握?如今满朝皆在看我,我是怕一步错步步错!”李冶问道。

    于达心知应是出了岔子,捋捋胡子说道:“太子尚且年幼,如今与您相较的只有怀王,但老夫思来想去,此事应与怀王无关。”

    于达顿了顿,仿佛是故意卖关子。

    “阁老请赐教。”李冶虚心求教。

    “公主可是在昆仑山长大的。”于达说道:“今上病重,您与怀王虎视眈眈,她应该也想扶持太子,做摄政公主。”

    李冶听了,后背不再紧绷,向后靠在椅背上,端起茶喝了一口,笑着问:“阁老是说福安公主?”

    福安公主年长他俩岁,与太子一母同胞为先皇后所出,可她多年来在公主府本本分分,也不曾有什么势力,单凭一首童谣就想揽权,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老夫猜测,背为土,鳞生金,可能说的是埋在土里的宝剑。”

    他又缓缓开口:“福安公主与昆仑山青鳞剑庐十分密切,说不定真有宝剑藏在昆仑。此时编了童谣,只要待到时机成熟,她让太子到昆仑山找出宝剑,就说是上天授意的君主,也是名正言顺。”

    李冶皱皱眉,心道她手中无兵无权,单凭一把宝剑又能如何,大不了到时抢来便好。

    嘴上只问道:“阁老之前让我找的铜币,便能解开宝剑之谜?”

    “那枚铜币,一面青黄刻有青鳞水镜四字,一面黄白刻有一世长安四字,老夫当年见过,正是出自剑庐黎水镜之手,公主曾有一枚!”

    于达回忆起十五年前,今上得知公主竟与黎水镜私定终身,身怀六甲,派他领着亲卫将公主强压回京,离别前夜,黎水镜将铜币送与公主,约定来生。

    当天晚上,公主受惊产下一胎死婴,第二日回京时,黎水镜也被处死。

    “手握铜币的人一定与公主息息相关。”于达断言。

    “阿六说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莫非……公主诞下的当真是死婴?”李冶问道。

    “老夫亲眼所见,应当没有差错。”

    “难道是黎水镜的徒弟之类?”李冶猜测。

    这也不好说,于达只问道:“人在何处?”

    “唉,途中遭遇劫杀,人落入浑江,恐怕已经死了。”李冶心有不甘,明明再有两日便能回来,非要有人从中作梗,为了这把莫须有的宝剑,还折损了一名穷奇卫。

    公主与怀王相比,自然是怀王更具威胁,李冶说道:“昆仑山我自会派人去守着,当下还是更要小心怀王。”

    两人密谈几句便匆匆分别,唯恐被有心人心拿去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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