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

    鹤琛说:“她既然有机会来翻公文,为什么不直接把公文带走?”

    “带走解决不了问题。且若是被沈知凡发现公文丢了,徐宫女更加危险。”时乔说,“从徐宫女的视角来说,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杀沈知凡,再来销毁公文。”

    鹤琛点头:“不错。但如今公文还在,是否说明徐宫女嫌疑减轻了呢?”

    时乔说:“应该吧。其实……本来她杀机就不强。为了偷东西杀人,有点勉强。”

    鹤琛说:“我倒觉得徐宫女杀机不弱。她急需用钱,但若被沈知凡惩处,不论哪种方式,她都不能再继续待在宫里。置于这张公文……若是她动手后来不及到这里来销毁公文了呢?”

    时乔说:“那要看沈知凡的死亡时间和我们的时间线了。时间线待会儿我们集合后会一起盘,她的死亡时间该如何确定?”

    鹤琛说:“找毒。或者找写有毒药药效的单子。”

    时乔犯难:“这种东西,一般都会在凶手本人的空间吧?难道我们要再挨个找一遍?”

    “不一定在凶手空间,”鹤琛说,“毒药指向性太大,凶手行凶后很可能会把它丢在公共区域。像清和殿这种谁都摆脱不了嫌疑的场所……”

    话音未落,鹤琛目光不经意向下一扫,竟发现桌脚的阴影处,藏着一只天青色的小瓷瓶。

    “时乔,看这是什么!”鹤琛弯腰把瓷瓶拾起来说。

    时乔凑过去看,瓷瓶里面是一些液体,他们用毛笔把液体沾出来画在白色的公文纸上,发现这液体带有淡淡紫色。

    “这颜色……好像剧本杀里常用的毒药。”时乔喃喃,抬头看向鹤琛道,“只有毒药没有药效说明吗?”

    鹤琛又往桌下一扫,看到与藏瓷瓶的桌脚斜对着的桌腿下,垫着一块叠起来的纸片。

    他把纸片抽出来,一手扶着微微倾斜的桌子,一手拿着纸片念道:“夙鸢花汁:含有剧烈毒性,无任何解药。触及血液后半盏茶内必死无疑,且尸体不会出现明显死亡特征。若口服则会在半月内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半盏茶的时间是多久?”时乔问。

    “大概五到八分钟。这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鹤琛继续念道,“太后娘娘嘱托,您一定要将此毒下于皇后的膳食内。只有杀掉皇后,太子失去最后依仗,我们才更容易解决他。落款是寿康宫掌事嬷嬷。”

    时乔听后惊讶:“沈知凡竟是太后的人!怪不得她要找太子行贿的证据。”

    “这便能说得通她一个后宫女官为何要干涉前朝政事了。”鹤琛说。

    时乔从鹤琛手中拿过纸条,又前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说:“从对毒药的描述来看,这很可能就是至死者死亡的毒药。但死者死于自己手里的药,这点太奇怪了,她难道会把这瓶药交出去吗……”

    时乔低头陷入沉思,房间内顿时变得安静。

    鹤琛看着时乔默默出神,大脑不受控制地又想起小侯说的话。

    她被关在漆黑的地下室三天……

    没有人照顾,没有食物,没有水……

    好不容易被救出来,却又迎面看到母亲从楼顶坠落,摔在自己面前……

    她那时才多大?九岁多点儿?

    这么小就受到这么大的心理刺激,之后那么多年,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有一个想法!”时乔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抬起头,却看到鹤琛正默不作声盯着自己,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磕巴道,“你、你看我做什么?”

    鹤琛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黑白分明的眸子,轻笑一声掩饰道:“没事。你想到什么了?”

    “额……”时乔疑惑地眨眨眼,她明显感觉到刚才鹤琛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好像有几分心疼,还有几分愧疚。

    她不懂鹤琛为什么要这么看她,但见鹤琛不想说,她也不多问,只说起自己方才想到的东西:“我想到一种可能。凶手会不会在行凶前因某种原因,进到过沈知凡房间,看到了毒药,偷了一些出来,所以才能用这里面的毒药杀死了沈知凡?”

    时乔的想法与鹤琛一开始所想的几乎分毫不差,鹤琛微微颔首,引导她思考:“凶手拿了药后,沈知凡为什么没有发现药少了?”

    时乔略一思索,说:“要么,沈知凡已经用过这药,所以不再会检查里面有没有少。要么,沈知凡不想给皇后下药,所以一直没有动过这瓶药,所以不知道里面的药少没少。这两种可能性……我比较倾向后者。”

    “为什么?”

    “因为如果沈知凡已经给皇后下了药,她大可以把药瓶处理掉,以防后面查出她是对皇后下毒的凶手。沈知凡没有丢掉药瓶,还把它放在桌脚这么隐蔽的位置,我猜这是因为她内心在纠结,不知该不该听从太后的命令,给无辜的皇后下药。”时乔说,“从老人给我们的描述来看,沈知凡是个非常公私分明,刚正不阿的人。她虽支持三皇子,但她帮助三皇子的方式,是找到太子品行不端的破绽。她应该不屑用这种肮脏拙劣的手段,害死太子的母后。”

    鹤琛频频点头:“有道理。只不过从你这番推理来说,徐宫女的嫌疑就大了。”

    时乔说:“是啊,目前只有她有进入沈知凡房间的动机。”

    “待会儿要不要投她?”鹤琛顺势说。

    时乔轻轻蹙起眉头,如果就这样锁定徐姝妍,是不是有些草率?

    鹤琛看出她的犹豫,说:“等集中讨论时再问问吧,也不一定是她。陈梦之还扎沈知凡小人呢,她与沈知凡的恩怨我们也没弄明白。说不定毒药是她拿的。”

    “嗯……”时乔应了一声。

    鹤琛把纸条叠好重新塞回桌脚下。起身时眼尾不经意扫过时乔裙摆,竟在她裙摆上看到个不得了的东西。

    “时乔,你裙子底下好像沾了个标记。”

    那东西贴在裙摆内侧,鹤琛抬手想把它揭下来,却忽然意识到他就这样蹲着掀人家裙摆,好像有点儿流氓。

    他手上动作一顿,快速站起来,轻咳一声,说:“就在你右脚踝那里,你自己蹲下揭吧。”

    时乔不明所以,抬起右脚把裙摆勾上来,动作利落把那“标记”揭了下来。

    “这是什么?”时乔把“标记”举在眼前。这似乎是用某种硬纸片制作的,大约有一元硬币大小,上面画着魂魄形状的符号,看起来诡异又神秘。

    鹤琛盯着那扭曲的魂魄眯了眯眼,说:“这大概就是你能吸引格外多噬魂者的原因吧。”

    时乔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东西是凶手放我身上的?他是什么时候放的?我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能下手的时候多了,”鹤琛说,“我们昨天搜证的场所一开始都很黑,后面搜起证来大家注意力分散,凶手要在你裙底偷偷贴个东西并不困难。”

    “说的也是……”时乔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道,“若这东西真是吸引噬魂者的,我把它撕下来,那些人是不是不会再那么执着跟着我了?”

    鹤琛点头:“可以试一试。”

    两人将沈知凡的房间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后,时乔把那“标记”留在桌上,和鹤琛一起推开房间门。

    与此同时,陈梦之在从坤宁宫前往清虚观的道路上,发现一张卡片。

    “梦之姐,快走了!”徐姝妍拉着陈梦之胳膊,焦急催促,“别往那边去了,我都看到那里藏着个噬魂者了!”

    “哎呀,怕什么!”陈梦之执意要去拿卡片,完全不理会徐姝妍。

    她们这条道上几乎没有几个噬魂者,就算半路忽然杀出一个半个,也都蔫头耷脑的,根本没有昨天那么有活力。徐姝妍指的那个噬魂者她看见了,但那人一直垂着头坐在地上,见她们过来也丝毫未动,一点都不像能把她们抓走的样子。

    徐姝妍不敢过去,使劲拽着陈梦之:“梦之姐,你过去要做什么呀!那里没有东西,清虚观也不在那个方向!”

    “姝妍你没看到嘛?那里有张发光的卡片呀!这时代哪有能发光的东西?我觉得那东西说不定是叛徒带进来的!”陈梦之说。

    “怎么可能啊,叛徒和我们是一起进入梦境的啊!我们都是灵魂穿越,他怎么带东西进来?”

    “叛徒肯定有叛徒的办法!”

    最后,陈梦之一个大跨步过去,还是顺利拿到了卡片。噬魂者感受到他面前有人经过,低吼着伸长胳膊去抓,被陈梦之灵活躲了过去。

    “拿到了!”

    陈梦之刚想看看卡片上写了什么,没想到卡片被拿走后就像触动了某个机关一样,无数噬魂者从四面八方涌来,快速朝她们袭去!

    徐姝妍吓得脸色苍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愣着干什么?快跑呀!”

    陈梦之反应飞快,把卡片往袖子里一揣,趁噬魂者还没有完全靠近她们,拉着徐姝妍冲破他们包围,朝清虚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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