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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 李诠献宝

    李家离长安新城不到八十里,位于旧三原县城以北。北周时期,此地更名华池县,然而当地人仍然自称“三原人”。开皇三年春,撤销华池县,恢复三原县名。韩擒□□马赶到李府时,李家刚用过早饭。

    三原李宅看上去有些老旧,系李靖祖父李崇义任北齐殷州刺史时扩建,至今已有三十余年。若是再行追溯,此宅已逾百年。院落共七进,院中大小房舍百余间,掩映在森森大木之中。守门的老哑巴见了韩擒虎,赶紧快跑进门通报。不多时,李诠带领二郎李庄、四郎李敳、五郎李客师,韩氏抱着三岁的李正明,出来迎接。那李诠四十多岁,面皮白净,蓄着三绺长须,身材颀长,身着粗布衣裳,乍一看是乡间秀士,仔细端详却有英武之气。

    韩擒虎见李诠神态安祥,外甥们生龙活虎,心中甚是欢喜。只是,妹妹韩氏面色苍白,虽努力地挤出笑来,但明显身体有恙。

    李诠施过礼,又让孩儿们拜了,展颜道:“大将军突然光临寒舍,倒让诠有些手足无措了。请。”

    韩擒虎回礼道:“李家姑爷不必客气。你我兄弟,一家人,见外就生分了。”说罢把马交给哑叔,绕过影壁,穿过亭台,进了中堂,分宾主落座。

    韩擒虎一把抱过李客师,笑道:“客师今年七岁了吧?长得如此壮实,将来必是一员大将。”

    韩氏皱眉道:“兄长除了行军打仗,就不会说别的。大郎入了军府,正在边境与突厥人周旋,我是日夜提心吊胆;二郎、四郎喜读诗书,客师却好舞刀弄剑。我这做娘的,最怕打打杀杀……”她虽不直接提三郎李靖,但韩擒虎却是满肚子苦水,不知如何开口。

    李诠赶紧接过话头:“夫人生六子,单数喜武,双数喜文,倒也是奇事一件。正明还不到三岁,居然识得上千字。客师七岁未满,已能在哑叔手下过十招,箭术也小有所成,就是不爱读书,整日到处射鸟——兄长进了院子,可曾听得鸟鸣?还不是让客师吓得不敢来了。”

    韩擒虎大笑,随即抬手往桌上一抓。原来,他酷爱炒黄豆。韩氏瞧见了,低声道:“兄长,妹妹已着人炒豆,稍候便来。”

    韩擒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哂笑道:“到了家里,自然就不拘礼数了。孩儿们先出去玩耍,免得稍后香豆上来,舅父抢不过你们。”

    李家二郎年已十五,自然懂事,从母亲怀里接过六弟,领着众兄弟出门去了。

    厅中只剩三人。韩擒虎咳嗽一声,离座向李诠跪倒:“李家姑爷,擒虎在此赔罪——三郎因我惹祸上身,至今生死不明……你要是心中有气,就砍我几刀……”

    李诠赶紧起身,去扶韩擒虎,但韩擒虎身形高大,功力又强,无法扶起,只好也跪下:“兄长何出此言?三郎的事我已知晓,但怎能怪罪兄长?快快请起。”

    韩夫人见兄长和丈夫僵持,便说道:“兄长不必自责。就算没有三郎入蜀之事,夫君去职、李家受累也是必然。”

    韩擒虎一愕,这才起身问道:“究竟是何因由?”

    李诠也随之起身,坐下,缓缓道:“大隋刚刚立朝三年,但党争已起。兄长是从长安来?可曾见过太子?”

    韩擒虎便将与皇帝相见情形说了。李诠听罢,拈须道:“这就是了。先前,太子曾派人私下拉拢各州郡官员,我当时也犯糊涂,回了太子一封信,结果被晋王知道了。晋王并州官署在晋阳,且身兼河北道行台尚书令、左武卫大将军,不仅对北方州郡有管辖之权,就连京师防卫也能随时插手。凡晋王以为与太子有瓜葛的郡守,尽数罢免,且圣上甚为嘉许。我已无意官场,只愿余生苟活乡间,也好带孩子们读书习字,靠祖上遗留的薄田过活。”

    韩擒虎本想劝劝妹夫,但因三郎出事,自是不敢提了。于是轻咳一声:“就算你有归隐之心,孩儿们也有鸿鹄之志。我观当今主上,雄才大略,赏罚分明,非无能可欺之主。三郎身逢不测,但平素聪明机警,或可逃过此劫……”

    韩氏听到这里,强忍悲声,眼泪却止不住流了出来。

    李诠强作笑颜:“按新颁《大隋律》,三郎怕是难逃此劫。据传,贺若总管已派得力手下来护儿将军暂署庐州军事,三郎回营必被抓捕。关键是,这来将军似乎是晋王派往贺若总管那里做监军的,晋王不喜三郎,贺若总管与兄长不睦,怕就怕关押久了,生出事端……”

    韩擒虎马上就明白了:“圣上已命我回庐州复职,我这就起身。只要回到军中,三郎必然无恙!就算圣上责怪,我也必保周全。”

    李诠沉吟道:“此事怕是急不得。若是那来护儿要斩杀三郎,虽近在咫尺也相救不得。圣上既已秘密召见兄长,怕是有要紧的事说……”

    韩擒虎面上一热,连忙把杨坚让他留心李家有无《备穴秘典》的事说了。

    李诠皱眉道:“圣上所言,倒也并非虚妄。圣上命兄长私下探查,足见对我李家留了情面,我岂敢隐瞒?事实上,《备穴秘典》只是墨家秘典中的一种而已。”

    韩擒虎一惊。虽是亲家,但从未听李诠提过此事。于是凝神静听。

    李诠道:“墨系衰落后,传下来的典籍,历代宫廷都有藏本,但那些都不算秘密,其中攻防两大典册,分别是《备攻秘典》和《备穴秘典》,备穴不知所踪,备攻正是在我李家。圣上所言,有一半为实。”

    韩擒虎本来就是顺口一问,就算李诠有秘典,但拒不承认,他也算不负圣命。不料李诠全无隐瞒,反而让他讷讷不知如何回应了。

    李诠接着说道:“其实我李氏一门,原出自陇西狄道,汉光武帝平定天下后迁至三原。先祖曾为墨家一脉,助秦朝统一华夏。然而杀伤太过,历代以来虽仍有出仕者,但厌倦杀戮,只对墨系传下来的剑术有所传承,但对攻城掠地之法则弃之不用。非是‘备攻’之法过时,而是三国战乱之后,又有八王之乱,北方五胡乱华,大势如此,只能潜伏待时。当今圣上系华阴弘农杨氏后裔,欲平定天下,复兴汉时盛景,天命所归。兄长备兵伐陈,这秘典正好用得着,我自当取来献予兄长。”说罢,起身去了后堂。

    韩擒虎呆坐无语,只是一个劲儿地吃李家仆人端上来的炒黄豆。李氏秘典,世代秘传,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如今妹夫突然决定给他,大出其意料之外。

    不多时,李诠取了一个油纸包出来,展开,里头是一个羊皮卷。虽年深日久,但羊皮除泛黄外仍细致柔软,毫无损伤,其上不知用何种墨色绘成的图形以及篆文仍清晰可辨,有的线条比发丝更细。更神奇的是,当李诠将宽约尺许的画卷打开,竟有七尺余长,却不见拼接痕迹。

    李诠边展开画卷边说道:“此卷为秦时所绘,囊括造器、攻城、破阵等法。东汉末年,先祖中出了一位云游道人,为沔阳名士黄承彦所救。先祖念其恩德,凭记忆授予黄承彦一些造器之法。后来黄承彦传授给其婿诸葛亮,故木马流车和连弩之法皆出自《备攻》。韩将军志在灭陈,再促华夏一统,此卷也该重见天日了。今日,我就将它赠与将军,还望将军莫要推辞。”

    韩擒虎只好接过,讷讷地道:“姑爷……这是李家秘传,我怎好掠美……”

    李诠正色道:“二舅增寿、三舅韩洪,还有大郎端儿,均在北方边关抗御强敌,我虽致仕,但仍是华夏子孙、大隋子民,理应为国效力。兄长乃国之柱石,得此秘法,如虎添翼,以利早日建功。”

    于是韩李二人又拉了些家常,用过饭,韩擒虎担心李靖收监后有失,快马直奔庐州。

    韩擒虎走后,韩氏问李诠:“夫君将传家之宝献给兄长,恐违先祖遗志。就算当今皇帝疑心李家藏有秘卷,夫君只须守口如瓶,料也无事。况且兄长得了去,恐怕也要上呈御前。八百余年世代秘传之物,就这样轻易献出,夫君是否甘愿?”

    李诠叹道:“贤妻所言,为夫岂不明了?然而适才所言,亦是出自肺腑——天下必将归一,大隋必将振兴。当此之时,纵使主上苛刻臣下,做臣子的也要倾力报国。再说,那长孙晟麇集天下鹰犬,其目力嗅觉,无所不及,若我李家仍然藏匿此卷,必为祸端。交予兄长,一来是韩将军备兵伐陈所需,二来三郎跟着舅父,早晚还不是要传授给他?”

    韩氏点头道:“夫君所言不差。不过,妾身仍是担心皇帝向兄长索要。”

    李诠笑道:“皇帝既已允诺韩将军若是寻得秘典可留下自用,怎可反悔?况且韩将军军功再大,也属皇帝恩宠,做天子的如何会与臣下争这些?”

    韩氏幽幽一叹:“但愿兄长得了此卷,对解救三郎有利吧……”

    韩擒虎回到庐州,得知外甥已潜逃,心下稍安。与来护儿交割之后,一面整肃军纪、督促练兵,一面暗中派人打探消息。是年十一月,终于探得李靖在司空山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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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州司空山,云中石洞。

    李靖打坐完毕,掬一捧泉水喝了。这是从洞内石罅中滴出的清冽甘泉,常年不涸,下肚后甘甜朗润,顿时神清气爽。李靖透过薄雾,见群山连绵,千仞屏藩。洞中石壁上刻有一诗:

    跃过三湘七泽中,两肩担月上司空。

    禅衣破处裁云补,冷腹饥时嚼雪充。

    这是几年前慧可禅师护经南下时在洞中的感悟。慧可回少室山后,僧璨大师在云中石洞前加盖石室,作为修禅之用。李靖被甄士诚送到此处时,僧璨却不在山中,座下弟子称神僧已去岭南弘法,但临行前已交待弟子照拂李靖。

    李靖经此一劫,意志消沉,一连数日无法入眠。山中僧房简陋,粗茶淡饭,僧侣们每日做功课,说是“照拂”,其实一切均需自我料理。然而百无聊赖之下,只得修习李家、韩家以及顾木生、袁氏兄弟指点的功法。

    自从遇到聂云峰之后,他暗自下了决心,想成为他那样纵横江湖的侠客。美娘已贵为王妃,自己又被追捕,有家难归有国难投,恐怕只有浪迹江湖一条路可走。然而天地虽大,究竟以何为生?真如聂云峰那样杀富济贫?李靖自忖做不出来。为今之计,只能练好武功,或可派上用场。

    这一日李靖做完功课,被平日管理杂务的中年僧人唤到知客堂,只见两名身着戎装的汉子立在厅中。李靖识得一人,是韩重副手毛福,先前为强弩营校尉。还有一人身形高大,三十来岁年纪,面生。

    毛福见了李靖,行了一礼:“少主安好,我们就放心了。现在风声已过,大总管命我二人来接少主回府。这位是许校尉。”那许校尉也跟着施了一礼。

    李靖忙向二人回礼。毛福一直做韩重副手,对韩擒虎极为尊重,李靖信得过。然而,毛福仍然拿出了韩擒虎手书,其上写明:舅父已回军中,恐三郎在外有失,回庐州最是安全。

    于是李靖跟随毛许二人,下了司空山,向庐州进发。毛许二人骑了快马,李靖与毛福一骑,那许校尉独自一骑。疾驰至天晚,已进入庐州地界的南巢湖畔,天上下了大雨。李靖想着就要见到舅舅,心中一阵激动。毛福寻了一家名为“巢西”的小客栈住下,对李靖道:“此处即为当年淝水之战古战场,今日大雨,夜间行动不便,明日即可回营,请少主安歇。”

    李靖在庐州军营时,军中将校都知晓李靖如同大总管亲子,都以“少主”称之。韩擒虎驭下极严,平日不苟言笑,部下对“少主”亦是尊敬。李靖也不言谢,进了房间。不多时,毛福端了碗热腾腾的羊汤、两块面饼进了房间,躬身道:“天已微寒,少主在司空山清修,怕是数月不见荤腥,特让店家煮了碗羊汤来,请少主品尝。”

    李靖接过,放在案几之上,说道:“久在山中,不便沐浴,今日淋了大雨,店内若能沐浴最好。”

    毛福道:“这个容易,隔壁房中即是沐浴之所。请少主先行用饭,我这就让店家备热水。”

    毛福退出房间后,李靖端起羊汤,一股膻味袭来,令他喉头紧缩,差点呕吐出来。几个月来饮山泉吃素斋,肠胃已不适荤腥,但嫌弃又拂了毛福好意。于是端起羊汤,打开窗户泼了出去。放好汤碗,拿起一块饼吃了。

    店小二提上一桶热水进来,收走食物托盘。李靖洗完澡,换上干净衣裳,斜躺在挂有蚊帱的榻上。客栈地处水边,夜晚蚊虫肆虐,李靖竟然在雨声和蚊鸣的交织中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传来一个冷森的声音:“……若不留他个全尸,除非你先杀了我!”

    正是毛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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