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痕

    “仙子?”

    门外传来一声探问,姜非妩慌忙从凤决怀中爬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抓了一把头发搭在肩上,好遮住那枚暗红的吻痕。

    凤决看着她动作,眸中流露出一丝不悦。

    最先找上姜非妩的那名农妇从门口处探进头来,见姜非妩安然无恙,这才小心地迈进屋里,走上前来关切地拉住姜非妩的袖子,又瞧了一眼她身后的凤决:“仙子进来久了还没动静,我不太放心,就进来了,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姜非妩别扭地瞥了凤决一眼,却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脖子看,姜非妩警惕地紧了紧衣领,对那农妇道,“大嫂,这里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三天之内,地里的庄稼都会长回来的,让乡亲们回家安心等着就好了。”

    农妇一愣,原本庄稼死了几个月,她早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一听姜非妩说失去的都会回来,她一时激动地不知该作何反应,握着姜非妩的手便要跪,姜非妩劝了半天才起身。

    “谢谢仙子,谢谢仙子,我替全村人谢谢仙子了!”

    农妇说着,转过头去想要连凤决一起谢过,可一看见凤决那淡漠得没有一丝人情味的眼神,她不知怎的突然感到一阵害怕,喉头一紧没有说出话来,只好又对姜非妩连说了几声谢,这才激动地跑出小院给全村报喜去。

    姜非妩和凤决紧随其后出了院子,便听见农妇高喊道:“仙子和她的道侣帮咱们解决了粮食问题,三天后庄稼就能长回来了,大家快谢恩呐!”

    道侣?!

    姜非妩忙转头看向凤决,却发现他也正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

    姜非妩:……

    -

    好不容易从一众村民的谢恩声中脱身后,两人一道往无定剑宗的方向走去。

    经过方才在王老六家里那胡闹似的一吻,姜非妩一时不知该怎么神色如常地和凤决说话,沉默了半天之后,终是忍不住瞥了同样沉默不语的凤决一眼,才发现这家伙竟还在盯着她的脖子瞧,也不知道究竟看了多久了。

    “咳……”姜非妩老脸一红,忙咳嗽了两声转移注意,指着他肩头问他,“昨晚在山洞里被毒藤刺伤的地方,好些了吗?”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抬起手来把她的头发撩至耳后,露出吻痕来,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

    “你干嘛?”姜非妩倔强地把发丝撩回来。

    “狼都有标记领地的习惯,凡是有自己标记的,就是自己的,”他耐心地又一次把头发撩回到耳后去,“我属狼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宣示主权的方式,姜非妩不理解,但也懒得再和他僵持,反正这一路也没什么人看,她把衣领立得高了些,便由着他去了。

    “那……在幽靡禁地,没遇到什么危险吧?复明草拿到了么?”

    姜非妩这话一出口,就感到身边的温度陡然下降了许多,偷偷抬眼打量,果然发现凤决的脸色不太好看。

    “为什么不问陀罗花,只问复明草?”

    奇奇怪怪的生气点。

    “……嗯,那陀罗花呢?”

    “没拿到。”

    “……”姜非妩抿唇,好在抹了那瞎眼老头的药膏后,本命咒这两天没再发作,“那复明草……”

    “没找。”

    凤决打断了她的话,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他个子高步子大,姜非妩得小跑两步才能跟上。

    他好像很讨厌江落月的样子,之前在无定剑宗听到江落月失明的消息,他就露出过这种不耐烦的表情。

    姜非妩咬着下唇的软肉,追上凤决的脚步,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手指。

    “你昨天晚上是用这只手给我敷冰玉膏的吧,疼不疼啊?”

    凤决猛地顿住,姜非妩来不及守住脚步,往前闪了一下腰。

    “你怎么会知道?”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根本没打算从她嘴里得到答案,凤决一把抓起她的两只手来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她右手食指又被冰冻过的变色痕迹,急道,“又上药了?”

    “不是,给别人上的,”姜非妩说完,察觉到他眼神微冷,又立刻补充道,“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也是被血魇抓伤的,我想起你给我留了些药膏,就给她用了点。”

    凤决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哦”了一声,攥着她的指尖继续往前走去。

    他的掌心很热,她原本被冰玉膏冻得麻木僵硬的手指慢慢恢复了些知觉。姜非妩没有把手抽出来,任由他握着,两人一路无语,直到回到无定剑宗山门前。

    姜非妩一点一点把手从他的手掌心里抽出来,看了看不远处的山门,对凤决道:“等下我先上山,你过会儿再回去。”

    “为什么?”

    “你现在毕竟是叶迟,要和我保持距离,让别人看见我们一起回来,肯定又要背后嚼舌根。”

    凤决不理解她的忧愁:“让他们看见又何妨?整个无定剑宗除了那个石头缝里闭关的老头子,其他人我都不放在眼里。若是有人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直接杀了便是。”

    一天到晚就知道杀杀杀。

    姜非妩一噎。这是个屠人满门如同踩死一窝蚂蚁一样的狠人,要真惹他不高兴了,就是把无定剑宗屠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和平准则,姜非妩警告凤决:“以德服人,少造杀孽,别给我惹事。”

    说罢,姜非妩转身便往山上走去。

    凤决无奈,只得等她往上爬了几十级石阶后,才慢慢跟上。

    和凤决的悠哉游哉不一样,走在前面的姜非妩没爬几步便累得腰酸腿软——无定剑宗的山门建在半山腰,山路又陡峭,姜非妩身无修为,每次爬到山门处都要休息半天才能继续往上爬。

    今天也不例外,姜非妩骂骂咧咧地扶着山门正想喘口气,就听见一声少年清脆的“少宗主”,回头一看,果然是那看门小童慕十七。

    “少宗主!你可算回来了!”慕十七一路小跑到姜非妩身边,脸上惊喜与担忧参半,“昨天和您一道去天目山的师兄师姐们都回来了,我在山门口守了一晚也没见到您,幸亏您回来了,不然我就要去天目山找您了。”

    “找我?”姜非妩不解,“你找我,有事吗?”

    她这话问得十分疏离,可慕十七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仍旧十分殷勤:“他们都说您让血魇给……我实在担心,所以才想去找您……”

    姜非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迷弟,可凤决就在身后,要是让他听见了,指不定又要发什么疯,是以她也没工夫问他对她如此在意的缘由,只敷衍了一句“我没事,不用担心了”,便赶紧抬起酸痛的腿逃离这是非之地。

    “哎,少宗主!”

    慕十七在背后叫她却没叫住,正在疑惑她为何态度陡转,就感觉到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

    转过身去,只见“叶迟”就站在不远处看向这里,面色不善。

    许是见惯了叶迟冷脸的模样,慕十七没有丝毫慌乱,收起方才面对姜非妩时丰富的表情,对上他的视线,淡淡地称呼了句:“大师兄。”

    *

    回自家小院的路上路过听竹堂,想起自己走之前把小黄牛落在了江落月这里,姜非妩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少宗主,都是江写意出的馊主意,逼着我们驱赶血魇,才害得吴启师兄落入血魇之口的!”

    “是啊,要不是因为她,师兄也不会死。不过江写意也回不来了,就当是为吴启师兄偿命了。”

    “没错,江写意这样好大喜功的废人,死了更好!”

    江落月眼上蒙着白绫,教人看不清神情,跟前的几个弟子倒是表情丰富得很,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亲手把姜非妩诛之而后快。

    “少宗主,这次剿灭血魇,吴启师兄居功至伟,如今他为护黎民而剑碎,是不是应该报知宗主,为他重塑魂体?”

    门口的姜非妩冷笑了一声。吴启正是那引血魇去杀她,结果被凤决诛杀于天目山的弟子。

    “是啊少宗主,我们一致觉得吴启师兄不该就此陨落啊。”

    “是啊,我赞同。”

    “我也赞……”

    “我不赞同。”

    姜非妩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往门口看来,尤其是去过天目山的那些弟子,一个个如同见了鬼一般,瞪着姜非妩“你你你”了半晌。

    “你怎么还活着!?”

    就连一向冷静的江落月也转向了姜非妩,白绫之下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吃惊和愠怒。

    这江写意明明是个废人,怎么如此难杀?就连血魇群都除不掉她!

    姜非妩扫了众人一眼,兀自往院里走去。她的小黄牛就趴在角落里,似乎病恹恹得没什么精神。

    “吴启区区一个折骨境初期弟子,也配请师尊为他重塑魂体?”姜非妩在小牛面前蹲下身去,才发现它身上满是隐秘的伤痕,密密麻麻,看得她头皮发麻。

    江落月这是把对她的恨都发泄在了她的宠物身上,看来是丝毫不打算掩饰对她的敌意了。

    姜非妩捏了捏拳头,将小牛抱进怀里。许是受了伤没什么精神的原顾,它并没有反抗,乖乖靠在姜非妩怀里,呼吸微弱。

    “江写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非妩转过身去凉凉地瞧了说话那人一眼,似乎是吴启的道侣,此刻正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她不理那女子,转身对江落月施了一礼:“且不说重塑魂体极耗时间,师尊做出来的魂体,实力至少也在折骨境巅峰,就算要重塑,也该是为少宗主这样极具天赋之人重塑。做给吴启这种两百年还未突破折骨境巅峰的废物,岂不浪费?”

    江落月心中冷笑。吴启是她的人,姜非妩这样说,无非是想让他们离心离德。

    无妨,反正她们二人迟早要开战,她也不必给她留面子。

    “妹妹此言差矣……”

    “江写意,都是你害死了他,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出乎江落月意料的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吴启那道侣挣开旁人的约束,竟扑上前撕扯起姜非妩来。

    姜非妩怀里抱着小牛,躲闪不及,被她扯得衣衫凌乱。

    颈侧那枚淡红色的吻痕刚好露了出来。

    众人一愣。

    “好啊,吴启师兄拼着性命消灭血魇,身死道消的时候,你却在和野男人苟合!江写意,我要你给他偿命!”那女子双眼发红,扬起手来便要打人。

    可惜那一掌还未落到姜非妩身上,众人只听一声响指声传来,那女子“啊”的痛呼一声,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墙上,痛得当即口吐鲜血。

    “什么人?!”

    众人一齐往门口看去,只见“叶迟”黑着脸走了进来,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野男人。”

    众人皆是一怔: “大师兄,你说什么?”

    “我说,”凤决走到姜非妩身侧,温柔地撩起她的发丝,故意亮出暧/昧的吻痕,笑意慵懒,眼神却如刀般冷冽,“我就是她找的野男人。怎么,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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