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心已空

    他欺负阿鸢?!

    祁漠炎此刻还真的是哭笑不得!

    这个桑槿他之前也是有调查过的,在阿鸢流落到桑榆镇的这段时间,两人相依为命情同姐妹。所以别说是今天这一巴掌,即便是她一把刀插到自己的心口上,他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祁漠炎看了眼桑槿,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可这一巴掌的的确确让他变得比刚刚冷静了不少。

    阿鸢,他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带走的,不过眼下,确实不可操之过急。

    “好,阿鸢,你现在不肯回去,我不逼你。我就留在桑榆镇,等你哪天愿意回去了,我再跟你一起走。”

    疯狂如同一头野兽般的祁漠炎终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土屋小院,离开前还刻意回头瞥了一眼傅珹歌的屋子。两人虽然隔着一扇门,却隔不住他们暗里较劲的磁场。

    屋里的傅珹歌深深吐了一口气,缓慢将手从门栓上拿下来,暗暗偷笑起来。

    阿鸢对祁漠炎的情,好像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深。

    这个想法让他心情完全明朗起来,身体上的不适也大大减弱,三下两下就走到床边跳上床,把自己藏进被窝里继续偷笑。

    门外,桑槿的愤怒消散了不少,可不知为何,她的手脚却在不停的颤抖着。她抬起自己的右手一看,手掌心在刚刚那一巴掌下去之后,竟然红透了!

    阿鸢也凑上前看了一眼,无奈地柔声责备她:“阿槿,你刚刚着实冲动了些。漠炎哥自小和我一起长大,他怎么会伤害我呢?”

    桑槿收回手,撇了撇嘴:“那…那谁知道呢?这个祁丞相我一看他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从他的眼神中我都能看到八百个心眼子。反正,就是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跟珹哥比可差远了。”

    阿鸢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批评她吧,自己也是舍不得下不了口,也就只能用宠溺的眼神宠溺着她。

    桑槿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好了阿鸢,大不了我以后注意一些,要是下次再打他,提前征求你的同意成不?别生气了喔!”

    “还有下次?”阿鸢翻了翻白眼,心道真是长不大的小姑娘。

    桑槿却赶忙拉着她进了屋子。

    祁漠炎刚走没多久,桑子渊也带着桑元征来到了土屋小院,把江莹失踪的消息告诉了阿鸢。这一次,桑子渊没有替祁漠炎和江莹遮掩,将他们俩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他曾经以为只要不把这事捅破,至少祁漠炎不会这么快对江莹动手。可没想到的是,他动手的不仅快,而且快得连他都来不及反应。

    或许也是因为意识到江莹要逃,或者他私下以为江莹已经将两人的秘密说了出去。

    不管如何,事实走向告诉桑子渊,隐瞒并不会有好结果。尽管他知道,任何一个女人听说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竟然背着自己与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甚至还有了孩子,不管这个女人如何大度,她都绝对不会接受的,何况,她还是身份高贵的西蜀公主。

    意外的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鸢却并没有像桑子渊想象中的失落和难过。

    她也只是放下了刚刚举起来的茶杯,也只是目光忽而变得异常黯淡,也只是呆呆坐在原地静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起身道:“我想一个人去江边走走!”

    *

    萧凛回到桑榆镇之后,表面上乖乖地待在客栈里养伤,暗地里却易容伪装后一直偷偷出去打探关于傅珹歌的消息。

    这些时日发生在整个桑榆镇的那些点滴和波动,他都尽数掌握在自己的心中。

    这日,他换了身农夫的粗布麻衣,跟着桑子渊一行从镇上来到桑坪村,总算是摸清楚了她们在此的居住地。

    他偷偷在土屋小院周围徘徊,把这个特别的院落记在了心中。

    这个院子虽然在桑坪村里,但却和集群的其他农户家相隔较远,使得这个小院一眼望去像是被隔绝在孤岛之上。

    如此孤立无援的位置,实在是乐坏了萧凛。他刚要扛起锄头往回走,却正好看到独自一人出门的千凌鸢。

    两人虽然在荡齐寨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萧凛就曾为阿鸢的机智聪慧折服,还惊讶着为何一个普通桑农家的女子,看上去如此玲珑剔透,谁曾想她竟然是西蜀的公主。

    萧凛曾经跟着傅珹歌在萧北南手下南征北战,自然是知道在萧北南的心里,这个千氏王朝的独女于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萧凛“咚”一声将锄头扔到地上,赶紧悄悄跟了上去。

    阿鸢心中烦闷,脑海中愁绪纷飞,自然也感觉不到有个尾巴一直在自己身后,再加上萧凛本就是易容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农夫,在桑坪村这一片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他随着阿鸢缓慢的脚步,一直跟她走到了清沅江边。

    这里就像是一条隔绝线,把这个世界划分为两个部分。一面,是作为西蜀公主的千凌鸢,从出生于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开始,到被逼跳崖那一刻结束 ;而另一面,是作为桑榆镇织锦花魁的农家女桑羽芊,从江边被桑槿救回开始,而不知何时能结束。

    她走到江岸边,让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清澈如碧的江面上。此时的自己,她都要快不认得了。

    思绪涌上心头,她又想起了当年紫菱宫当中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女,想起了曾经沉浸在瞒着西蜀王被祁漠炎偷偷带出皇宫那时的欢愉和叛逆。

    那时候她还以为,长大以后的她,是一定会嫁给祁漠炎的。可是,当她现在身在宫外,融入到西蜀这片偌大的江山里,接触到了更多的人,经历过更多的事情后,她曾经坚定不移的认定的一些东西,逐渐在改变,她自己,也在不停改变。

    她开始不停问自己,她对祁漠炎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真的是爱吗?什么样的感觉才是爱呢?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曾经的那方巨大的碣石处,关于祁漠炎的回忆戛然而止,脑海中却闪过来九支长羽箭,划在她清澈的眼眸中。

    她看到了那些追捕她的官兵倒在一片血泊中,而傅珹歌则手持弓箭,从远处的丛林中缓缓走出,英姿飒爽,身躯挺拔如一棵青松,在她眼里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自那以后,说不清自己多少次跌倒在黑暗里,又从他怀里睁开眼睛重见光明。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发现自己产生了一种依赖,甚至比依赖还要可怕的一种想法。

    这次傅珹歌中毒受伤,正好也是她和祁漠炎久别重逢。两种情绪交杂在她的头脑中,她也义无反顾地被前者包裹。

    那颗曾经以为已经装满了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空了,正在一点点将另外的一段记忆,另外的一个人挪进来。

    她,真的变了!

    变得哪怕知道祁漠炎背叛了她,背叛了她们那时候的约定,打破了美好的回忆和海誓山盟,她却并没有多难过。

    清沅江江水依旧流动不绝,江边的景致也如旧时。可自己的心好像同过去大相径庭了。

    此刻的阿鸢形单影只站在江岸边,背影孤单而落寞。萧凛再三观察了周围,确定此处偏僻冷清,也没有多少村民出现在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成虎爪状,慢慢挪动步子朝阿鸢靠近。

    等阿鸢听到背有响动正要回头之时,萧凛已经到了她身后仅有半丈远的地方,她刚一回头,萧凛就已经伸长了手正好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你是谁?”

    萧凛担心说话会被她识别出来,索性便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他觉得千凌鸢一个柔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竟然还敢孤身一人到如此偏僻之处,还偏偏让他看见了。这不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在给他机会抓了她回去邀功吗?

    萧凛内心憋着笑,却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千凌鸢竟然出乎意料地伸出右手,在他的手肘处奋力一击,“咔嚓”一声脆响后,一阵剧痛让萧凛几近晕厥。

    阿鸢趁机挣脱他的手,拼命朝着桑坪村的小院奔去。

    萧凛扶着自己已经骨折的右手,依旧不愿意放弃抓住千凌鸢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妄图阻止她逃出清沅江畔这个范围。

    他奋起直追,在他身后拼命追赶,哪怕手肘部传来的剧烈痛感已经让他满脸是汗了,他也依旧没有减低一点速度。

    阿鸢惊恐地朝前跑,边跑边回头看萧凛,眼见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就要被追上,这时候偏偏脚下还遇到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将她绊倒。

    以一个女子的体力,原本就跑不过年轻力壮的军中将领,再加上这一跌倒,即便是立马站起来,她也没办法再拉开与萧凛的距离了。

    看样子,天意如此!

    萧凛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停下脚步笑起来。

    看样子,天意如此!

    阿鸢回过身来,坐在地上仰望着农夫装扮的萧凛,再度问他:“你究竟是谁?你为何要抓我?”

    萧凛依旧没有说话,却一步步往前挪动,眼看着就要走到阿鸢面前,抓住她也就是吹灰之力之事。

    突然,一支箭不知从何方射出,不偏不倚正好从后方射中萧凛的右肩。他吃痛跪倒在地,往后方一看,一个衣着普通,打扮普通的少年正举着弓,伸手从自己身后的箭筒里抽出第二支箭。

    识时务者为俊杰!

    萧凛心中劝了自己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抓不着千凌鸢。于是,他在地上一个翻滚,躲避开后方射来的第二只箭后,起身拔腿便跑。

    那少年不屑地看了一眼,“哧”了一声嘀咕道:“小贼,还想跑!”

    正欲再来一箭时,身旁马上坐着的一个衣着同样普通但却气宇轩昂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伸手赶忙阻止了他。

    “罢了!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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