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魏帝忙叫了一声身边的公公,附耳低语了几句,面色上确实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狂喜。

    那公公也是得力的,没过一会儿便捧着一个折子递了上来。

    还没等公公走近,魏帝便急着上前将文书抢了过去迫不及待的打开查看起来。

    “白洱?”

    白洱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情带来的冲击中,丝毫没有听到魏帝叫自己的名字。

    “阿辞,回神。”是白夫人。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白洱忙走上前去行礼道:“臣女在。”

    “你与胡璇曾交往密切?”

    白洱神思一震,魏帝连这些小事都能查到!

    “是。”

    魏帝拿着折子的手指了指胡璇的方向:“那你可觉得她与之前有何不同啊?”

    “回陛下,胡小姐从前温婉静默,与如今确实大相径庭。”

    “这就是你们调查她的理由?”

    魏帝的口气淡淡的,像是在与人话家常,可白洱却如临大敌一般紧绷着神经。

    他说的不是你,而是你们!

    “秦沅,你为什么参与?”

    白洱回首望去,秦沅落落大方的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似乎还夹带着秋海棠的香气。

    “臣女觉得…有趣。”她不卑不亢,似乎并不惊讶于魏帝的情报。

    “那就说说你们调查的结果吧!”

    白洱镇静下来,将这些时日里调查的结果讲了出来,其中自然隐瞒了大梵山发生的事情。

    “铃兰香?你说你们闻到了铃兰香?”魏帝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在场的妇人中年纪大些的直接变了脸色,连魏帝身前侍候的公公也露出惊恐的表情喃喃自语道:“铃兰香!难道是大长公主?”

    魏帝脸色苍白,在听到身边的人提到大长公主时瞬间暴怒起来,一脚将那公公踹下了高台,而他自己竟一个站不稳跌坐到了地上。

    不可能,她不是死了吗?绝不可能!

    他的脸上虽是凶狠的,可白洱却看到了他那颤抖的嘴唇和抖动的双腿,那是再凶残的外表也掩盖不了的恐惧!

    恐惧?

    白洱不明白,他坐拥天下,万人之上,为何恐惧?

    被踹下高台的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了自己的帽子,又忙不迭的上去将魏帝扶了起来重新落座。

    魏帝终于恢复了脸色,只是眼中一直游荡着不安。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他看向胡璇,眼中的探究更甚。

    胡璇早已被突然发生的变故吓的失了神,此刻也只是重复的狡辩着:“臣女不知什么铃兰香,更不明白为何二位要如此污蔑臣女!”

    她捏紧了帕子强迫自己流出两滴眼泪来,这是美人的武器,她不能不用:“二殿下,难道连您也不信臣女吗?”

    魏坤此刻只想安静装死,生怕惹来一点目光,可胡璇的话愣是让他避无可避。

    这蠢女人,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他定要杀了她不成,魏坤愤恨的瞪了她一眼,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仿佛几个时辰前与她亲昵的另有其人:“人命之重如泰山,即便你真的是胡璇,若枉顾人命,本殿下也绝不姑息!”

    欢好时,男人将命捧给你也不迟疑,离了榻,女子不过是可随意丢弃的玩意儿,胡璇对此并不多意外,本也只是试一试而已。

    “那些尸体现在可还在胡府?”

    “在的。”胡夫人赶忙答道。

    片刻之后,十余具尸体横成一排摆在台下,因着几次的挖出又埋入,尸体终究发生了些微的腐烂,在这种满梧桐的院子里仍旧散发着轻微的尸臭味儿。

    在场的贵妇人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如何看得了如此骇人的场面,故而一些妇人已经是面色苍白,呕吐不止。

    外圈的人吐的吐晕的晕,可离的最近的几个人却平静的过分,尤其是胡夫人,走到一个身上穿着华服的尸体身旁坐下,将那女子的尸体抱在怀里,轻轻的摇晃着,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般,很快几人便听到了胡夫人嘴里哼出了一阵阵的童谣声。

    大月亮,亮堂堂,照着宝宝上小床!

    睡得甜,睡得香,醒来成个胖姑娘!

    胡夫人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尸体的身上,胡夫人赶紧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她的“脸”。

    在场妇人都是有子女的人,哪能不为之动容呢,因此纷纷看向胡璇。

    胡璇的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倒是勾起嘴角嘲讽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是不是该叫你摊儿姑娘?”秦沅像是在看热闹一般,看着胡璇。

    胡璇瘫坐在地上,没在顾及自己的身份,轻声说了句什么,只是她的声音很轻,没人听得到。

    “谁能证明我不是胡璇呢?难道就凭她们在这弄来一具尸体就能如此诬陷我吗?”

    “我能证明。”

    人群后传来一道女声,众人纷纷让开,之间因回扶着一女子缓缓走来。

    胡璇在看到女子时,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从最开始不敢相信,到最后竟然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算无遗策啊!”

    那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未施粉黛,脸上是农家人的淳朴美丽 。

    “参见陛下。”女子看到胡璇却似心中有愧一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几次躲闪,跪到了一角。

    “你是何人?”魏帝淡淡开口。

    “民妇是沐儿,曾与摊儿一同伺候胡小姐,今日民妇来,是来作证,陛下眼前的女子并非胡小姐,而是摊儿。”

    “如何能证明?”

    沐儿的眼中闪过几分痛苦纠结的神色,将头重重的磕到了地上:“民妇与摊儿一样,膝盖处都有陈年旧疤,是受罚所致,陛下可派人检查。”

    魏帝挥挥手,示意侍女将胡璇拖下去检查,却被胡璇大力挥开:“不用了。”

    她站了起来,再也不复之前柔弱模样,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大笑起来。

    “你们不是都想知道真相吗?”摊儿用手指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她指着胡夫人怀里的尸体:“你们眼中温婉静默的胡小姐,根本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她露出双腿,膝盖上遍布伤疤“这就是真相,它丑陋可怖是吧?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年。”

    “十年前,我在家里不讨爹娘喜欢,他们爱弟弟,我以为是因为我不够聪明,所以我从记事起便拼了命的干活,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他们也会愿意抱一抱我,可我错了,他们厌恶我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不是儿郎。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有些哽咽:“所以我故意让弟弟发烧,将自己卖了出去。遇到胡璇我得到了救星,可十年来,因为衣衫颜色不合心意,我要跪在烈日炎炎下跪到中暑晕厥;因为茶水慢了几分,我跪在白雪中冻到生疮。

    “我没有怨恨,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可我又错了,因为她亲口告诉我,衣衫茶水她并不在意,她只是觉得我们的命贱可以肆意糟践而已。”

    “你住嘴,你在污蔑我的璇儿。”

    “是吗?我真的在胡说吗?这些您不是都看在眼里吗?”

    摊儿抚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她生的丑,所以不肯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真面目,可不知何时她得到了一把刀,说可以改头换面拥有绝世美貌。

    “那天她心情好极了,我们没有挨罚,她命令我们去乡下买无父无母的美貌少女,告诉我们攒够了十三个人便放我们离开,可其实,需要的是十五个人,那两个人是我和沐儿。她想杀了我们,我为了活着,踢了她一脚,没想到她竟误杀了自己。”

    她笑的好不讽刺:“屋子里只有我跟沐儿,所以我成了胡璇。”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我恶毒,可我难道天生就是下贱命就应该成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少爷小姐磋磨折辱的物件儿吗?我偏不!”

    说话间,她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如意形红玉,眨眼之间,竟变成了一把红色的匕首。

    摊儿的眼中闪过狠戾之色,朝着白洱捅去:“我真恨你,我明明差一点就能得到幸福了!”

    小心!

    白洱想要往后退,可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噗嗤一声,是兵刃入肉的声音,白洱睁大了眼睛,因为她的面前,挡着秦沅!

    “阿沅!”

    楚则飞身上前将摊儿的双手反剪在后交给了何进箓手下的侍卫赶忙来看秦沅的情况。

    鲜血顺着胸口的伤处滴滴答答的流淌,很快洇湿了那浅紫色的华服,白洱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抖得厉害,那把鲜红鲜红的匕首就插在秦沅的胸口,随着她渐弱的呼吸起伏着。

    “阿沅,你怎么样?阿沅!”

    “我...没事,你别...害怕。”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嘴里也不断的往出溢着血,白洱慌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无助的望着身边围过来的人:“救救她啊,医者,大夫在哪儿?快救救她啊!”

    “白洱,冷静下来,她不会有事。”楚则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冷静?怎么冷静?

    白洱看着那把红色的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远,猛地站起来夺过楚则的刀朝着摊儿走去。

    刀身很沉,拖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何进箓手下的侍卫纷纷举刀挡在摊儿面前。

    “你能杀我吗?”摊儿此刻坐在地上却毫无惧怕神情。

    “你让他们让开。”白洱的声音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阿辞。”“白洱。”是白夫人和楚则。

    “你们让开。”摊儿似是笃定了白洱只是虚张声势,何进箓手下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一时有些愣神。

    痛意袭来,摊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肩胛处的却海刃:“你真敢动手!”

    白洱面无表情的将刀拔了出来:“你可怜,莲儿何辜?摊儿,你最好祈祷阿沅平安无事!”

    白洱承认,白夫人和楚则确实唤醒了她,否则那把刀一定会割断摊儿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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