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本被扯开的话题又被拉了回来,孙氏翘起的嘴角复压了回去,眸光一凝,冷哼一声道:“你们倒是会为她开脱,今儿你们下了学堂后,夫子特意让人把课业交给我,我翻看一遍,唯独姝儿那份不堪入目,满篇废话,,这又该如何解释?”

    闫姝当真是没料到这事儿会被提出来,本以为自己是好运躲过一劫,谁知那夫子不按常理出牌,竟私下在母亲这告了状。

    话到此处,她也索性破罐子破摔,“母亲何须恼怒,您倒是说了句实话,女儿确实是样样不如表妹,不如表妹贴心,也不如表妹聪颖伶俐,即使如此,女儿便不碍着您的眼了。”

    说罢,她便从位置上离开,正儿八经地冲着祖父祖母请辞告退,“孙女身体不适,先告退。”

    主位上坐着位面目和蔼的老爷子,见状只是挥挥手,又见孙子也赶忙跑出去,乐呵呵的笑着,倏然没有防备的招了旁边太夫人的一巴掌,这才有所收敛。

    “一大家都在一起用膳,孙氏提这些个事情也不看些时候。”太夫人责备的瞅了眼儿媳妇,继而目光轻飘飘的划过自责的戚安安,而后不再言语。

    戚安安温顺地低眉,察觉到一道凌厉视线,更是把头埋的深了些。

    孙氏强压下火气,对女儿独自离开的行径不满道:“如若她是个知礼数的,断然不会离席,怎连一句辩解都不愿呢?”

    她身旁的中年男人不怒自威,听此,放下筷子,“孩子都走了,讲这话是给谁听?”

    孙氏也只是对闫姝习惯性的批判两句,怎知会惹来公婆不快,可瞧着侄女低眉顺眼,柔弱可欺的样子,怎一个心疼二字能抵。

    想到夫子对侄女的夸赞,平常这丫头也是乖巧,不争不抢,任谁瞧了也得夸一句大家闺秀。

    且这孩子从小失母,天可怜见,多关照几分也是因当的。这心底一计较,便越发觉得戚安安这丫头惹人怜,孙氏不觉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对上一双哀愁的眼眸,心中蓦然一紧。

    闫姝可不知正堂里的母亲怎样想,她现在正与二哥攀谈,方才她离席间,特意让二哥跟着出来,可不是为了与母亲置气。

    她简单客套几句,在二哥不耐烦的敷衍声中,讲述上午之事,直奔主题:“闫家学堂能出现这种情况,二哥竟然不知,哪家小姐若是再遇见这种事,指不定要传我们闫家礼节不周,监管不严,到时候在传到父亲祖母耳中……”

    闫林澜想到父亲阴沉下来的脸,不禁急忙打住她的话,“好啦,好啦,你话里那个男子,应该是刘家公子,刘思贤,这两日才进府中观学,听说是先前相中的小娘子在咱府中书堂,本来父亲不愿收他。”

    闫姝适时问道:“那又为何让他进府?听二哥语气,父亲应当知晓这个人的秉性堪忧,贸然让他进府,不是要坏了规矩?”

    听二哥话里话外对这个刘公子掩饰不住的嫌恶,闫姝猜测这人恐怕是个爱花街柳巷的纨绔子弟。

    又见二哥倏然做出个噤声的动作,小声同小妹讲到:“这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老子,刘阁老在朝中的势力岂是旁人可抵,同为文官,咱爹和二哥还仰仗着人家,自然拒绝不得,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文官呀,就是勾心斗角,我可不想趟这个浑水,啧啧。”

    得到想要的信息,闫姝敛去笑意,一想到文菱那样心善的人,却要受无赖纠缠,刘家势力巨大,恐一般人能拒绝,联想文小姐上辈子郁郁寡欢,病气缠绕,到是个可怜人。

    收回思绪,闫姝听到二哥那句话,不免好奇问道:“二哥为何这般说,难道你也想做个纨绔子弟无所事事?”

    闫林澜连连摆手,唯恐万分,:“你可别说这话,我没有,我不是,我可不想被爹用家法伺候,我只是想做个清闲的差事,那种用脑子的,可不适合我!”

    他胆战心惊的摇摇头,随即摆手,同闫姝分开,回去想加强府中防卫之事,毕竟现在家里就二哥没有任职,平常父亲嘱托他照看家中事宜,还算合称。

    闫姝带着丫鬟和二哥分道扬镳,私下操心起文菱的事情,那条帕子被她洗干净收了起来,打算寻个机会再还回去。

    丫鬟在她跟前伺候着,想到今天在正堂用膳时的事情,不由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姑娘你倒是好说话,那表小姐分明是居心叵测,居然还要那样说,真是气人。”

    闫姝心中藏着事情,哪儿能事事想到,只是嗯了声,便没了动静,接着闭目养神。徒留丫鬟气恼,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谁让那戚安安受夫人宠爱呢,也不知道谁家的娘能做到这般地步,放下亲生的不爱,偏去对侄女关爱有加,连她这个丫鬟都想为小姐打抱不平。

    闫姝心里想得不是旁的事情,正是今晚的打算,昨夜遇见那种事情,是她手里握着戚安安的把柄。

    她今晚也想去碰碰运,看能不能瞧清楚那人是谁,虽然大概那人今日恐怕不会来,但是万一呢?

    就算有千分之一的概率,闫姝也要去赌,毕竟事关重大,怎能错过一丝一毫。

    是夜,本漆黑如墨的夜,因苍穹一轮皎月而变得轻柔些许,月光如水,四下幽静,闫姝带着丫鬟躲在昨日马车停放的对角处,这是个拐角,错综复杂的巷子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里面藏了人。

    两人在此处观察许久,只见来往有些从闫家出来的仆人外,并无他样。等到闫姝心里有些没谱时,头顶附近的瓦片传出稀碎动静。

    闫姝心底泛起嘀咕,估摸着是有野猫在翻墙,这般想着,便要拉着丫鬟回去,却听见身后传来清脆响声,她暮然回首,才发现原本两人藏身的地方落了几块瓦片。

    她和意欢面面相觑,突然心底生出一丝不妙的危机感,只见刹那间,一袭黑衣看不清脸的人,挑着一柄银光乍现的长剑,从房檐上飞身刺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野猫,分明就是这神秘人踢下来的。

    眼看着长剑飞来,这哪儿能行,上辈子就莫名其妙死在剑下的闫姝,浑身紧绷打个寒战,出人意料地爆发,拉着人后退数米,险而又险地躲过这把长剑。

    然而能躲过这把长剑,全部是因为身体本能反应,这黑衣人显然是没有打算放过她们俩,她推了一把意欢,惊慌失措下却显得有几分冷静,她仰头指着一边。

    意欢还在愣神中,万万没想到今夜如此凶险,见到主子指示,更惶恐不安,接着马上听到一声呵斥,“跑!”

    那黑衣人一击不成,气势更加恐怖,目光中迸发出可怕的寒光,他今夜执行任务本就艰难,还险些被皇宫中的精武卫发现。

    这两人隐藏身法巧妙,看装扮是普通的管家小姐,可竟然能够隐匿气息,让他一直都未发现,可见是内力了得的高手,那方才他与人交谈,必然也逃不开这两人耳朵。

    想到此处,神秘人更是心狠,决计要除掉两人,可,想不到两人真是好计谋。瞧着两人不再连手,反而散开形成包围趋势,大抵是要将他当做瓮中之鳖。

    哼,他冷嗤一声儿,凶光丝毫不掩盖地从那双倒三白的眼中流露出,随机神秘人利索出手,长剑直指向看着弱势的女子。

    意欢得了小姐的口令,立刻心有灵犀一左一右的跑开,还在心中暗叹小姐聪慧,想出个好法子来。

    正要窃喜之际,眼角瞥见一丝光,月辉如丝如缕被利剑分割,那神秘人居然冲着她来了!

    意欢登时腿脚便是一软,眼瞅着要跌倒,耳畔又是小姐声音穿破风传来的话:“快跑,不要停留!”

    闫姝哪儿能想到今夜如此危险,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恶徒,凶残至极,她甚至都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局面。

    难道是她霉运缠身,合该这般倒霉?闫姝苦着一张脸,本想着跑回去叫人来,但不过瞬息,眼看意欢精疲力尽,马上要被一剑刺穿。

    这哪能耽搁,闫姝心口狂跳,想也不想脱下绣鞋朝那人砸了过去,别的不说,这砸人准头还行。

    绣鞋在半空中划出幅度,砸在那神秘人的后脑勺上,不是很痛,却让神秘人如惊弓之鸟马上侧身躲开,低头观察起打中自己的是什么暗器。

    他定眼细看,生出一丝匪夷所思的疑虑,地上横躺着一只牡丹绣样的鞋子。

    他竟然被一只鞋给吓得快破了胆子,神秘人呼吸加重,顿时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羞辱,转身就要一剑先解决一人,再去会一会敢拿鞋子砸他脑袋的丫头!

    而转眼一看,另一个早就趁他愣神之际,逃之夭夭,神秘人气急败坏的咬牙:“找死!”

    只是不等他再度扑过去将人杀死,寻闻动静的禁卫匆匆赶来,神秘人眼见杀人不成,反而将这些烦人的苍蝇再度招来,赶紧提身飞上房,想要逃跑。

    闫姝见状来一队人身穿盔甲,气宇轩昂,身姿矫健便知道是救星来了,想都不想指着那房檐道:“人要跑了!在那儿呢!”

    一声娇俏的话破开肃杀的夜,本因刺客扰乱皇宫,还抓不到人的荣玄就很烦,听到这声话,立刻指挥人去抓,后觉不妥,留下两人照看她们。

    他追上房顶,在空档之于回头望向那说话之人,只见那女子走路一扭一拐,与另一人相拥,随后若有所思地朝着他的方向望来。

    荣玄目光一顿,慢悠悠的转过头,没有一点偷看人,还被正主抓包的羞愧感。

    闫姝一嗓子喊出口就后悔了,那神秘人临走之前的目光尤为瘆人,即使是现在回想都是让人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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