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那是一双和闫姝眼睛完全不相同的凤眸,面对他这样状似无意的问询,荣玄笑意未减,“自然是不错的,怪不得各家公子哥争先恐后的到闫府求学,确实不负虚名。”

    “是吧,其实孟夫子讲课就是有些无趣……”闫林帆想也不想的的接着侃侃而谈,可片刻后话语停顿住,他仔细回想了荣玄的回答,只恨不得打上自己一耳光。

    嘴比脑子快,是个大毛病,得改!

    他绷着嘴巴,整个人僵住瞬息,而后哈哈大笑,及时调转风向又道:“孟夫子的课虽然是无聊了点,但胜在内容扎实,课后常常使人回想无穷,也算是他教书的一大特点,哈哈哈。”

    压根没想到会得到容玄这样一个认同的答案,闫林帆本就打算挑些毛病出来,他这一番夸赞,实在让他想反驳的话无从下口。

    总不能人家前脚刚夸夸,后脚主人家就拆台,这不是纯粹给人添堵。

    闫林帆面容上不拘小节,笑容灿烂又有渲染力,而只有他内心知道,这接近崩溃的思绪,简直是要把人逼疯。

    “看来容兄还是比较认同我们闫府,那日后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容兄直言不讳,尽情的讲出来即可。”对上容玄礼貌又不失疏远的笑意,闫林帆只能硬着头皮自卖自夸。

    “当然,我很放心贵府的安排。”两人你来我往间皆是试探,荣玄不着痕迹的把话语回挡给他。

    看来这荣玄并非是个城府全无的人,气氛到这里已经开始僵持,闫林帆这下当真有些坐不住。他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格,眼瞧着,几番试探人家不想接,哪儿还有继续是道理。

    “是啊,是啊,那就这么定了,我去外面找小二看看什么时候上菜。”他屁股离凳,似箭羽般飞出去,引来那玩闹的两位姑娘回头。

    闫姝望去时,只见一个离去背影,她忽闪着双眸,犹豫不决地问向安安静静品茗的荣玄道:“他这是怎么了,怎这般着急?”

    容玄抬起素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他并没有直接入口,而是半阖眼帘,盯着褐色的水色片刻,随至轻嗅其味道。

    淡香似花香,却比花香少甜腻感,又带丝清新。这该是雨后的庐山云雾,夹着春后的花香,却不腻口。却也因为是春雨过后的茶水,常会有过度泡水的情况,每年能采摘到的合适茶叶,实际上百不存一,因而格外珍贵。

    不愧是京城排名前三的酒楼,连这种好茶都有存货。良久后,他低头噙了一口茶水,甘甜淡香在口中蔓延,容玄心下有了分满足,舒适的眯起那双眼眸。

    因此,对待闫姝的问话,他饶有兴趣地打趣道:“兴许他是有些急事吧,不必忧心,等会就回来了。”

    出于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得到答复的闫姝不疑有它,继续和文菱说西市街上好玩的地方。

    两位姑娘银铃笑声不断传入耳中,容玄这才似乎想起什么一般,从品茶的兴致中回神,招呼小厮去半件事情。

    而那位小厮去的极快,不多时就赶在闫林帆的前面回来,再次伸手,递给容玄一个食盒来。

    容玄抬头睨了一眼小厮,凌厉的目光让小厮连忙快步走到闫姝二人身边:“两位小姐,我家主子有些事情要同你们讲。”

    他五指并拢,做出请的姿态,所指之处便是容玄的轮椅所在。

    被打断谈话的两人面面相觑,回望而去,那容玄正面带浅笑颔首示意。出于好奇,闫姝拉着文菱踱步到他跟前,正欲开口询问,被他抢先出口。

    “昨日瞧二位爱吃几口酥饼,想来今日是闫兄请客,我空手而来总归不好,便在路上的铺子买了一盒,两位不妨尝尝看?”容玄白净的手指,轻轻扣开食盒顶部的盖子,一股花香扑面而来,却不是那太过刺鼻的香味,内里是一盘摆放玲珑有秩的酥点。

    好香!闫姝眼眸亮起,闻着味道就觉得好吃。

    这入眼的酥点,没有昨日文菱那一盒的花样百出,形状中规中矩,却胜在精巧,一看就是手艺老道的师傅出手的点心。

    闫姝就着香味吸了吸鼻子,像只小馋猫似的指着那食盒问道:“我能多吃几块儿吗?”

    果真是个贪嘴的,好在这本就是为她准备。容玄闻言,笑意直达眼底,弯下的眼眸为他减去几分冰冷默然感,“都在这儿呢,想吃几块拿几块。”

    闫姝难以压制心中的雀跃,眼睛鼓地圆圆的,嘴巴合不拢笑意,小声道了句,“好哎,容公子可真是个普度众生的活菩萨,谁是那个被普度的众生啊,是我哎!”接着她快速从容玄怀中的食盒里,挑拣拿出几块糕点,又麻溜的塞进嘴里一个。

    嗯!这滋味,真不赖!闫姝咬着酥点,双眼眯起,如餍足的猫儿,呈现出快活的气息。

    容玄本正示意文菱也来尝一尝,耳聪目明的他,一不小心听见闫姝的那句祷告,差点笑出声来,哪儿有人多给了几块吃食,就能被供成菩萨的,更况且他是个男子。

    荣玄本来还担心,她今天会不高兴,昨夜那反常的样子还真是吓他一大跳。

    而今看她吃得这么开怀,明显是把难过忘了个干净。这个小没良心的,怕不是忘了,昨夜还殃及池鱼拒绝了别人,就没想过人家会因此伤心自责?

    又见她和那文家姑娘开怀大笑的样子,无忧无虑的笑容。容玄在心中劝解自己,算了,她总归是不再情绪低沉,也不算枉费他的苦心。

    毕竟是他一大早上,不辞辛苦地进宫从姨母宫中打包的酥点,外人压根品尝不到的口感。

    其乐融融间,门外传来开门声,“闫小姝,菜来喽!”

    闫林帆的大嗓门儿独具特色,随着话音,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正笑容满面开门的闫林帆,一抬眸看见房内景象迟疑片刻,他不确定的问道:“你们怎么已经吃上了?”

    面对他的质问,闫姝最直白的回应,便是嘴巴咀嚼的更加快速。但酥点吃多了难免口干,她狗狗祟祟地躲开二哥投来的目光,一边偷瞄着好像要发火的人,一边摸索茶杯,打算给自己到一杯水。

    只是手指刚摸到茶杯,就出现另一只手,推出一个杯子倒上茶水。闫姝大喜过望,估摸着,是文姐姐瞧见她不容易出手相助了,她垂着头抿一口茶水,又亲近地回谢道:“多谢,多谢。”

    “免谢,举手之劳,”这个声音说话时压着嗓子,显得有些低沉。

    这熟悉的声音,令闫姝脑海中瞬间想起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她怔愣着没抬头,眸子充满讶异。

    闫姝想了想,才发现她好像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此时也很显然不会是他。

    她饮了一口茶,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昨晚,她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还把人给赶走了。

    抬起头时,她已经收敛了惆怅的神情,对上那容公子的眼睛,随即颔首致谢。

    容玄笑意依旧,但这儿并不影响他敏锐的观察力。方才,闫姝一定是想起了谁,才会露出那样怅然的苦笑。

    是那个人吗?还是其他什么别的人?

    容玄本不想深究这个问题,理智告诉他这没什么好纠结的,可脑海中却情不自禁地开始一一排查起来。

    能让她这般在意的人,应该是她非常亲近的人吧。

    可那异常的情绪,分明是在他说完话之后才表现出来,难道是有人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容玄放在食盒把柄上的手收紧起来,他内心海水翻涌,决计晚上回去查查闫府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闫林帆询问过后,发现竟然没一人回答他,他快走几步到他们跟前,发现了真相:“这有点心怎么不早说呀,我点了好些个菜,催着他们赶紧送上来。”

    容玄盖上食盖,让身旁跟着的小厮收起来,他语气不善的回答道:“你一去这么久是个人都会饿,总不能饿着等你回来喂吧?”

    “你话是没错,可我点了很多菜啊。”闫林帆承认他说话是大声了点,是急迫了点,可是想想他点的那些菜,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结果他们倒好,吃了这么多填肚子,待会儿菜要是吃不完,那可真是亏大了,

    他当即扭身,拦下身侧端菜进门的小二道:“我问个问题,现在减下些菜样还行吗?”

    那小二对上他哭诉的丧脸,为难的摇头:“客官啊,您这都是要我们加急做出来的菜,都出锅了,哪儿还有退下去的道理。”

    “当真没法?”闫林帆不死心又问。

    小二坚定点头:“是真的没办法推。”

    听罢,闫林帆认命的闭眼,背对着那小二挥手,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决心,“行了,上菜吧,我闫二又不是吃不起一顿饭!”

    菜式依次摆上桌面,来来往往三四趟,这菜才算是上完,文菱细数菜品,竟然有十道之多。

    他们不过才四人,哪儿吃得了这么多,可听刚刚对话,这菜也是撤不了了。她望着满桌珍馐美馔,面露难色,只得拉过闫姝小声耳语:“姝儿,这菜实在多,我们也吃不完,我今儿带了点银子,不如给你二哥先垫着?”

    她担忧地略过一眼门口站着的人,却见闫姝面色古怪的看着她:“你担心他做什么,既然是他点的菜,你只管敞开了肚皮吃就行了,你的钱就留着陪我逛街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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