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莲佛惜在这不知名的静默和商神佑盯着她不放的注视下不自觉地红了耳朵。

    良久,商神佑低下头躲开她的目光并从腰间解下一个装着金珠的袋子往桌边一抛,“弹的好,赏你们的!”

    歌姬中的主唱随后将手中的琵琶交给旁人,整理仪容后走过屏风来领赏。

    “谢公子赏。”女子款款行礼,柔声谢道。

    那女子拿钱袋时只悄声打量了商神佑一眼便霎时脸热起来,又瞧见商神佑腿上坐着的莲佛惜。

    心道:这世上哪儿还能找到比面前的妙人儿更登对的呢?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真是让她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觉二人般配,想祝愿他们地久天长,恩爱长久。

    “你们都退下吧。”

    “是。”

    歌姬们在商神佑的吩咐下有序地退出去,并将房门关上。

    莲佛惜众人走了便要起身,结果被商神佑忙圈抱住。莲佛惜又扭脸去瞪他,商神佑讪讪的眨眨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嘛,或许只是想多抱抱她。

    商神佑干脆直接抱着她从凳子上站起来,随后又将莲佛惜稳稳的放到凳子上,接着可以拉开同她的距离,侧身走到桌对面的凳子坐下对莲佛惜诚恳道:“抱歉,一时失态。”

    莲佛惜顿了顿,宽宏道:“无妨,我明白,做戏嘛。”

    “不是,”商神佑立刻否认,神情认真且坦然道:“是情不自禁才对。”

    莲佛惜呼吸一滞,片刻后伸手捡了块点心砸向他,商神佑抬手挡在面前接住后,露出漂亮的眉眼道:“谢夫人赏!”说完笑着将点心送到嘴边咬一口,朝她眨眨眼。

    全然一个风流无赖的家伙。

    “登徒子!”莲佛惜低头捏了块点心送到嘴里,眼眸深深处,瞧不清楚情绪。

    两人又在屋里待了半个时辰,商神佑倒是没吃多少,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的点心被莲佛惜吃得七七八八,在她吃完后忙倒杯茶水递过去,善意的打趣道:

    “瞧不出来,夫人比我想象中的更能吃。”

    莲佛惜接过着茶杯抬眼看他。

    商神佑又笑道:“不过能吃是福,挺好的,夫君我啊,养的起。”

    莲佛惜翻了个白眼喝完茶水后将茶杯搁下。

    “时辰也差不多,咱们也该回家了。”

    莲佛惜点点头,站起身又看向剩下的点心迟疑住了。

    商神佑知道她不喜欢浪费食物,笑道:“放心,这些点心用料贵重,那些伙计会带回去自行消受,不会浪费的。”说完又扭脸看她,“主要是不符合咱们现在挥金如土的名声不是,不然我也可以安排小二替咱们打包。”

    莲佛惜不理他的阴阳怪气,起身要往外走,结果被商神佑拉回来,柔声道:“等等。”

    商神佑拿起一旁凳子上的幕篱给莲佛惜戴上后将帽檐的纱巾放下来,笑道:“夫人花容月貌,还是不还叫别人瞧去了的好。”接着又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吧回家去。”

    结果莲佛惜袖子直接甩溜一圈躲开了商神佑直接先走出了房门。

    商神佑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随后跟了出去。结果一出去就见到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正扶着莲佛惜的手肘。

    只见商神佑一个箭步上前捏住那男人的手腕,一言不发地给了他一个来者不善的眼神。男人身后一个随从模样的青年男子见状就要拔剑。

    好在,莲佛惜忙伸手去压住商神佑的手背解释道:“夫君,是我刚刚出门不小心撞到这位爷差点儿摔了,他好心扶了我一把。”

    商神佑一听,神色缓和下来,礼貌的笑道:“抱歉,在下护妻心切,失礼了。”

    那随从收回自己眼里的狠劲,男人也露出笑,很有风度的说:“既是误会,无妨。”说完目光又朝商神佑身边的莲佛惜打量了一下。

    商神佑察觉到他对莲佛惜的打量,心里很不舒服,草草对男人说了声告辞后便一手握紧莲佛惜的手,一手搂住她的腰带着人往楼下去了。

    那男人盯着二人的背影,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在回去的途中,商神佑和莲佛惜两人先后上了马车并排着坐在一块儿,方才的亲近一下子被车帘挡在外面。

    随着车厢的晃动,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的碰撞着。

    气氛有些奇怪,或者说商神佑有些奇怪,他似乎,在生气?

    莲佛惜率先开口问道:“你到了青水郡,二小姐知道吗?”

    商神佑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谁,“你是说敢言?”

    “嗯。”莲佛惜点点头,“你们有见面吗?”

    “没有,而且我这次是专程来办案的,见她恐怕反倒会给她添麻烦。不如等事情处理完再去看看她。”

    “那采花盗防不胜防,你就不担心她?”

    “放心,周秉怀考虑的比我多,不会有事。”

    “那接下来呢?我们还要做什么?”

    “依计行事呗,白天就装夫妻放长线钓鱼,夜里就暗中巡视。”商神佑歪头看她,“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不认识。”

    “可我怎么觉得他眼睛盯着你不放呢?。”说完又小声嘀咕道:“带着幕篱还防不住。”

    “你说什么!?”莲佛惜见他嘴里嘟囔着。

    “没什么。”

    莲佛惜忽然有些生气,说“明明是你非要我戴着这破纱帽我才会看不清路撞到人的。”

    商神佑自觉理亏,但还是觉得气恼,说“这里没别人,那你还戴着这个做什么?”

    莲佛惜将幕篱摘下来,抬眼看他有些委屈道:“戴也要说,不戴也要说。”

    见莲佛惜脸耷拉下来,商神佑又赶紧讨饶。

    “好好好,是我不好,好吧。”商神佑赔笑道:“不过我们后面可以不用来了,近来黑白颠倒,我们招摇过市的目的也达到了,不如接下的时日都在白天休息,夜里去查他。”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靠谱呢。”

    “以貌取人了不是?”商神佑自夸道:“我人虽然长得招蜂引蝶了些,看着不靠谱,但到底如何还是要试试才知道。”说完又痞里痞气的对莲佛惜笑道:“你要不要试试?”

    “滚。”

    “好吧好吧,我等你回心转意了就是,我不着急。”商神佑略带惆怅道。

    莲佛惜举起手里的幕篱挡住商神佑盯过来的目光,扭头揭帘看车外的街景。

    接下来的好几天,二人依旧是昼伏夜出。青水郡这些天都在放晴,商神佑便让人在院子里安了两张躺椅和莲佛惜晒着太阳补觉。

    其间,商神佑偶尔和江渡云通信,了解潋珠的近况,好让莲佛惜放心。

    至于莲佛惜呢?她恢复了从前狂吃狂睡的生活节奏,主要负责消受商神佑给她搜罗来的青水郡的特色小吃和新奇小玩意儿,夜里才出门打探。

    两人就这样懒懒散散的又度过了好几些天。

    黔城在青水郡以北,两地的气候可谓是天壤之别。

    莲佛惜她们离开黔城的第二天,城中便气温骤降,素荷怕潋珠冻着,便老拦着她不让她出门,连院子也很少让她踏足了。

    潋珠的眼睛动完刀已是好些日子,缠着厚厚的绷带,本来活动的范围就攀霜院这么大,结果现在连小小院子都不能逛逛,觉得很是憋屈。

    好在,有杨蒙仙陪她。

    他总是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到来,在日落黄昏时分离去,次次如此。

    因为他每次出现的时候,素荷就刚把碗筷收走,在素荷刚点灶烧火时就会离开,潋珠每次等他来,都等出门道了。

    杨蒙仙不是天天来,但每次来,他每来一次,她的琴就会响起。

    那时,琴不寂寞,她也不寂寞。

    此外,杨蒙仙还会有礼物给她带来,有时是吃的,有时是可以一手拿住把玩的小玩意儿,有时是莲佛惜从黔城寄回来的书信。

    潋珠不知道为什么莲佛惜要把信寄给他,而不是直接让人送到攀霜院。

    可能是考虑到她和素荷都不识字,再说她也看不见。

    但莲佛惜的这个决定,让她很欢喜。因为这样,她能听到杨蒙仙用清透温柔的音色替她阅读信件。

    “千言万语,寸纸难全,就此搁笔,望安好!”杨蒙仙将信念完后对折好递给她,问道:“莲姑娘还在信中夹了一枝桂花,你要不要摸摸看?”

    “是吗?”

    潋珠唇边露出笑,伸手过去轻轻握到杨蒙仙的手腕,然后一路摸到他温暖的掌心去拿信纸和桂花。

    杨蒙仙在她指尖碰到自己皮肤的那一瞬,头皮发麻,身体像过电一般,心跳加速。

    好在潋珠现在还看不见,不然她就会发现杨蒙仙的脖子到耳朵都红了。

    潋珠将那那枝已经发黄的桂花放到鼻尖嗅了嗅。

    好香!

    她又把信纸展开来凑过去闻了闻,有淡淡的花香墨香。

    潋珠又是闻香又是抚摸,脑海里好似已经想到莲佛惜在树下折花,桌前写信的景象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杨蒙仙见她开心,也替她高兴。

    潋珠扬起嘴角,笑道:“不知道莲儿她们什么时候才回来。”

    “都去这么多天了,想来应该快回来了。”杨蒙仙并不知道莲佛惜她们去青水郡的真正意图,只是这样安慰潋珠。

    “希望莲儿能在我拆绷带的时候回来,这样我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她了。”潋珠的语气里不禁流露出兴奋和期待,“我太盼望见她一面了!那样的心情,怎么说呢?”

    杨蒙仙柔声道:“我明白,那是一种带着忐忑的兴奋,夹杂着兴奋的愉悦。”

    潋珠微愣,觉得心头的一处平静的湖水被投入一颗石头,泛起了涟漪。

    随后,她下半张脸露出了灿烂的笑,那是潋珠后知后觉的有所确认的信号。

    她想,她有些喜欢面前这个和她交往亲密,但素未谋面的熟悉的陌生人了。

    在她最希望见到的人里,又增加了一个。

    潋珠认真道:“我眼睛解开绷带的那天,请你也来好吗?你帮了我许多,但我却从来未见过你。等我能看见了,我一定要真正的认识你!”

    在杨蒙仙这些日子的陪伴里,潋珠似乎没有往日的焦灼了,也不再担心最后拆开绷带的结果是否能称心如意。

    与其担忧未可知的结果,潋珠更愿意保持着内心诚恳的期待,期待看到莲佛惜和杨蒙仙这两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听到潋珠向他这般请求,杨蒙仙的神色却不知为何黯淡下来。

    他眼含惆怅地抬手摸着自己脸上那道疤,居然有些忐忑起来,说:“我不好看的,等你真的见到我,或许会失望,甚至会被我吓到的。”

    “为什么?”潋珠不解道。

    “我脸上有一道疤,很难看。”杨蒙仙如实相告。

    “刀疤什么样?很吓人么?”潋珠坚定道,她似乎要向杨蒙仙证明自己的决心,扶着凳子站起来,“不会的!我没那么容易被吓到的!”

    杨蒙仙想了想,站起身走到潋珠面前,稍稍低头,动作小心谨慎地拿起她的手摸到他那道长长的疤痕。

    潋珠的指腹被那道疤痕微微凹凸不平的触感惊到了,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杨蒙仙的心随着潋珠指尖的那一下颤动像石头沉到了海底。

    他想:她一定在想,这么长的一条疤痕,好吓人,好难看啊!

    但其实潋珠并没有这样想。

    潋珠顺着那疤痕的纹路摸下去,发现那条伤疤好长,一直从杨蒙仙的眉尾笔直的经过他的侧脸,再延伸到接近他嘴角的地方。

    杨蒙仙只觉得心里无数的自卑感涌上来将他淹没了,他有些窒息,只想逃离。

    但面对潋珠,他做不到,只是稍稍别过脸去,不再让潋珠触碰下去。

    “你,这条疤,好长啊。”潋珠喃喃道。

    杨蒙仙觉得潋珠这句简单的话让他已经愈合的疤痕又撕裂开来了,但潋珠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你当初挨了这一下,肯定很疼。”潋珠的语气里带着心疼。

    杨蒙仙久久地盯着她,心口发紧。

    潋珠又抬手去摸杨蒙仙脸上的疤痕,随后用掌心贴到他的侧脸,诚恳道:“我母亲以前和我说,如果身上有了疤痕,不要害怕,不要自卑,因为那是勇气的证明。”潋珠又露出了笑脸:“你一定是一个很勇敢很勇敢的人!”

    杨蒙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一瞬间,他的心里却的一块被填满,踏实而满足。

    “杨大哥,答应我吧。”潋珠朝他伸出小指头,“等我摘下绷带的时候,你一定要来见我。”

    杨蒙仙伸出小指去勾住她,柔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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