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你是谁?咳咳,为何要救我?”江渡云单腿屈膝坐在一旁,虚弱地摁着胸口问道。

    闹半天,原来那些人是在找江渡云。

    莲佛惜眼神躲闪,又怕他接着追问自己,于是转身压低草料,边打量外面追兵的情况边压低声音胡诌道:“我是荆门将军扈梁昭手下的护卫,此次是奉命来救您出去。”

    江渡云瞪大眼睛,苍白的脸上露出惊喜道:“他们已经知晓王枭要献城叛变的消息了吗?”

    莲佛惜扭脸看他,眼里透出意外,江渡云立刻反应过来,泄气道:“看你这眼神,他们一定还不知晓了。”

    难怪,那王枭收集这么多的粮草马匹和药材武器,原来是要向高承翊邀功。

    “他们为何要献城叛变?”莲佛惜扯开话题。

    “鬼知道,不过是权财二字啦!”江渡云摇摇头,“王枭这人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初我就说过他信不过!也不知道龙也怎么想的。”

    莲佛惜瞥他一眼,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心里默默摇头:这人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那你呢?你怎会在这儿?还被打的遍体鳞伤。”

    江渡云一皱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扈将军那儿的消息这般闭塞吗?连我为何在这儿你都不知道?”

    莲佛惜觉得他这意思是有些怀疑自己身份的意思,于是转身看向他说道:“他们早晚会搜到这里,我们得想个办法逃出去。”

    “这我自然清楚,可难就难在现在已是晚上,随随便便在军营里走来走去很容易被发现,更何况我手无缚鸡之力,这里层层防守,如何出去?”

    “所以我们得制造混乱,让他原本的严防死守溃不成军。”莲佛惜边说边摸出火折子,吹燃火种。

    “你疯啦!”江渡云一把夺走吹灭,“我当你有何高见?你竟然想烧掉这些粮草?!”

    莲佛惜瞪了他一眼,小声呵斥道:“你声音小点儿!”她警惕地往别处打量了一眼,“他既然要叛变,这些粮草让他带走也是祸端,不如烧掉,我们也好脱身。”

    江渡云不满道:“你们扈家的近卫都这么莽撞的吗?一点后果也不顾?如今是在行军打仗,你烧掉这些粮草,若是商龙也后面制止了这场变动,这么大个亏缺怎么填?本来之前去找那姓海的借粮他就不怀好意,如今再雪上加霜……”

    听到江渡云说“姓海的”三个字后,莲佛惜诧异地瞥她一眼,随后又扭过头去。

    “嘘!”莲佛惜抬手去捂住他的嘴,侧耳听到有人蹑手蹑脚的朝她们这边靠近。

    江渡云盯着她的那只眼睛的轮廓,忽然觉得她莫名的熟悉。

    可还没想清这熟悉之处出自何处时,身边的杀机已现。

    只见莲佛惜眼疾手快地一个推手,就在他栽倒在地的一瞬间,两道银光乍现,草料后传来一声惨叫。

    莲佛惜抽回手里的剑,剑锋上染上了一抹血迹。

    她将那中剑之人的尸体拖到江渡云的脚边,麻利地解下那人的军服。

    “你再藏得隐蔽些,粮草既然不能烧,那只有去把马棚的马匹全放出来制造混乱,你将此人身上的军装换上再趁乱溜走!”莲佛惜将怀里的药材拿出来递给他,“我帮你引开追兵,有劳你帮我把这包药材送到城南鉴湖大街的迎莱客栈天字一号房,我的一个妹妹中了毒,急需要这药材救命!”

    江渡云接过来,想了想后问道:“你就这般信得过我?”

    “放心,你的名字住址我都清楚,若是我妹妹未收到药出了事,我会来找你索命的。”莲佛惜扭脸去瞥了他一眼,“放心,天涯海角,一定杀了你!”

    江渡云后背一凉,咽了咽唾沫。

    莲佛惜忍不住偷笑,随后又道:“你快换衣服,我走了,你自己机灵点儿!”说罢,她故意走远了几步才站直身子暴露自己引开追兵。

    “诶!唉。”江渡云边绑腰带边想叫住她,但到底没来得及,只好抓一大堆草料挡住自己,平平趴下。

    “他在那边!”不远处有追兵喊道。

    在听到那一阵火光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江渡云忽然一歪头瞥到莲佛惜方才蹲着的位置有一块细长的白块。

    那是什么?

    他小心地伸手去将那物件勾过来仔细看了看。

    是半块的玉佩,触感微凉,刻着的是蝴蝶?好熟悉啊。

    他正疑惑,忽然间茅塞顿开:这不是商神佑带在身上的那块玉佩的一半吗?!

    难怪那人给自己的感觉竟是这般熟悉,是莲佛惜!

    莲佛惜刻意地引着后面的追兵往别处飞身疾走,直冲马棚的方向。

    身后追兵穷追不舍,甚至有别处的士兵往队伍里汇集,莲佛惜踢翻几名拦截自己的士兵后,夺走了其中一人手中的火把,还有好几次差一步被身后的追兵射来的弓箭击中。

    好在粮草的存放地不远处便是马棚。她在看到那马棚之后,几步上前挥剑奋力斩断栅栏门上的锁链,再一脚将其踹开。

    这响声吓得马棚里的马乱成一团,莲佛惜一跃而起翻身骑上一匹白马挥动着手中的火把将马匹驱赶出去。

    马群一阵骚动,马儿们跑出围栏接连急冲出去,像一条湍急的河流,令那些士兵措手不及。

    一时间嘶鸣声,马蹄声,士兵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升腾的尘烟中,莲佛惜身骑白马夹杂在马群中疾驰而去,但很快群马四散而去,单单只有莲佛惜的白马往大门奔驰而去。

    可临了快到军营大门时,那儿却已经摆放好了鹿砦阻拦了她的去路。

    莲佛惜当机立断拉紧缰绳,反手握剑朝马屁股刺了一下,只见白马嘶鸣一声后驰骋更急,不想前方突然冒出一个宽大的身影钳住了白马的脑袋,莲佛惜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瞬已是人仰马翻,摔到了地上。

    她摔下来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头盔掉落下来,随之露出满头的白发,她还未来得及站起身后,士兵们一拥而上举起长矛围住她。

    莲佛惜长长地叹口气后缓缓站起身,活脱脱一个沾满灰的面团。

    “将军,这人是个白毛,不是江渡云!”人群中有人喊道。

    莲佛惜听到白毛二字,忍不住啧了一声。

    话音刚落,人群纷纷往两边退出一个空缺,刚才那个掰倒白马的高壮男人走出来。

    “你究竟是何人?”

    莲佛惜定睛一看,那人满脸横肉,威武雄壮的,像头大黑熊。看装束和方才那人对他的称呼,此人多半就是王枭了。

    莲佛惜取下脑袋上的绷带和顺手拍拍身上的灰,淡然道:“过路人。”

    “哼!我看你是江渡云的同党才对吧。”王枭冷笑一声。

    “你出身草莽,高承邕却直接让你当了个左将军,难道这个位置还不够你的野心?竟然还要费尽心思的临阵倒戈,难道高承翊给了你更大的好处。”

    王枭不耐烦道:“愚不可及,什么皇子将军,想让老子替他们鞍前马后,也得看老子的心情。他高家人能争天下,我王枭有何尝不可当皇帝?”他说完又看着莲佛惜,露出鄙夷的目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道理,你这种乐意当狗的人是永不会懂的。”

    莲佛惜不爽地白了他一眼:原来这人是想自立门户,可惜……

    “既然你无心效命朝廷,那为何还要追杀江渡云呢?”

    “他与商神佑是一根藤上的蚂蚱,我不杀他,他就去通风报信让商神佑来杀我,你说他该不该杀?”

    “那我呢?我又不是江渡云,你们为何紧追着我不放?”

    “你先是擅闯军营,而后又助他逃脱坏我大事,今日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很!”说罢,他一挥手,士兵便举起长矛齐齐向莲佛惜刺去。

    莲佛惜急忙躲闪挥剑连劈,可惜长剑短了几寸不及他们手中的长矛,杀伤力大大减弱,不过双方仍旧是难分胜负的局面。

    王枭脸色越发阴沉,似乎没了耐心。

    “废物!”

    只听王枭怒骂一声后突然疾速上前与莲佛惜交手。他力气奇大,不过一掌便将莲佛惜手中长剑击落,随后两人开始赤手空拳的交手。

    王枭拳脚功夫了得且招招狠毒,莲佛惜本就力量不及他,再加上身上的伤势,最终被他拧断左肩的关节,莲佛惜五官扭曲地惨叫一声后又重重挨了一拳,满口鲜血地躺倒在地。

    莲佛惜脑子里一阵眩晕,她缓缓翻身想要撑着地面爬起来却又无力地趴下。

    王枭抬脚恶狠狠地踩着莲佛惜的脑袋,往旁边的人伸出手,随后手里就被递上一把宽刀,就在他挥刀的一瞬间,一支箭羽遥遥射来撞偏了刀刃。

    这一箭恰如掉进油锅的一滴水,霎时间人声鼎沸:

    “敌人夜袭!”

    “是神最军!”

    “不好,是商神佑!”

    ……

    商神佑?她是不是听错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莲佛惜迷迷糊糊地瞥到人群的脚步乱作一团,不断有人中箭,尸体直直倒下还压在自己的后背上。

    莲佛惜一喘息,鼻腔里便沾染上了灰尘,让她难受得直皱眉。血腥气夹杂着尘土的气味实在令人恶心反胃,身上堆叠的尸体又沉重如山。

    或许,就算她现在不被人用刀砍死,不久也会被尸体压死。

    莲佛惜一动不动地趴着,在狭窄的空隙里听着不绝于耳的哀嚎和惊呼,以及兵器拼斗的铮鸣声,身上的痛感越发的强烈。

    她有气无力地眨着眼睛,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某一刻。死亡,挣扎充斥在她的身侧甚至耳边。

    伤口的痛感拉扯着她,她甚至能感觉血液正在慢慢的从身体里涌出去,她的脸色越发苍白,鬓角被渐渐渗出的冷汗浸湿,而惨烈的厮杀声也渐渐在耳边一点点消退。

    莲佛惜拧着眉合上眼,从小到大见过的人和事在此刻接连浮现且无比清晰,可轮到商神佑时,他的脸庞时却看不清了。

    就在她快失去意识之时,只觉身子一轻被人捞起来,紧接着便躺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莲佛惜想睁开眼却是徒劳,只单单感觉到一只宽大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她沾满泥土的右脸,那人指腹的触感粗糙却温暖。

    她到底是放弃了挣扎,认命似的昏睡在了那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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