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霁月依旧无眠，角落里的莫离呼吸清浅绵长，似乎已经睡着。

    他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发烧？

    这样想着，她悄悄起身，从柜子里找出备用的被褥，抱着被褥蹑手蹑脚的靠近他。

    夜里寒凉，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脸色格外苍白，双臂抱在胸前，一手放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击的姿势，很没有安全感。

    他睡得很不安稳，眼皮下的眼珠不安地转动着。

    突然，她看见，他的眼角有水珠滑落。

    他……竟然哭了？

    为什么？

    震惊中，她忘记了怀里的棉被，不知不觉地慢慢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颊，就在手即将触碰到他的皮肤时，莫离陡然睁开双眼，与她双目对视。

    下一瞬间，莫离已抽出剑将她狠狠压在地上，剑尖与她的眼睛只有咫尺。

    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你想干什么？”他厉声问道。

    “我……怕你冷，想给你盖被子。”

    她语气诚恳，手中也确实抱着厚厚一床被褥。

    莫离意识到误会了，赶紧收起剑锋，带着歉意道：“对不起。”

    “没事……”她本来想摸他的额头，又怕他反应过激，只能问道：“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那就好……”

    两人相视无言，这时，霁月看到一块小小手帕从莫离的衣襟中滑落出来。

    “这是什么？”

    “啊……这是……”

    莫离一反刚才的肃杀狠绝，有些茫然的抽出那块手帕。

    ——只见白色手帕的一角，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很明显是女人用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也想不起来为什么在我这，好几次想扔却扔不掉……”

    霁月的眼眶又湿了。

    ——那是，诀别当日，他被伤到吐血，她用来给他擦血的手帕。

    仔细看去，上面沾染的血渍已经被洗掉了。

    尽管心里已经不记得她了，可还是下意识的将和她有关的东西保存起来——哪怕是一方小小手帕。

    她强压下胸中酸涩，“是很重要的人，留给你的东西吧？”

    “我……不记得了……”他话锋一转，“你若喜欢，就送你吧？”

    她轻笑出声，“你可知，将贴身手帕送人是什么意思？”

    他于是收起手帕道：“那算了。”

    莫离虽故作镇定，脸却有些红，还是像以前一般禁不住撩拨，明明害羞却还要装作无事的样子。

    她打趣道：“不过嘛……反正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再说，你又不是闺阁女子，送个手帕而已没什么的。”

    莫离听她这么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手帕递给了她。

    “谢谢，莫将军送的东西，我会好好珍惜的。”

    “我已不是将军……”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

    他未答话，只叹了口气，站起身打开房门，“没意义的，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今后也不会再见了。”

    “莫离……”

    “望姑娘保重。真的……谢谢你。”

    他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她手里紧紧握着那方手帕，望着上面那朵梅花，怅然若失。